第三十七章 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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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曲双膝稳住身体,小心的将上半身侧转了半圈,才看一团鸡蛋大小的光团,已经昏暗得快要熄灭借着微光,我看到一米开外的一个角落里,比尔正扶着墙努力翻过身来,也不知道之前他保持着怎样一个姿势,将头灯的光亮掩了个严实。我急道:“比尔,你怎样”“你……”比尔刚说了一个字,也咳嗽起来,我连忙道:“我没大碍,你呢?伤到哪里了?”比尔咳嗽了半天,才艰难的道:“我头疼得要命,好像还吐了自己一脸,真该死……”听比尔的声音虽然也有些虚弱,中气倒还颇足。我忙道:“将你的头灯摘给我,纯一可能伤得极重!”光团一晃,划着弧线朝我飞来,我抬手操住。连忙朝纯一出声的方向照去。看来止跌瞬间的猛烈撞击将原本被我搂住的纯一震得飞了出去,竟跌得比比尔离我还远。隐约的灯光中,纯一倚着另一端的墙角,却是头下脚上俯卧着,身体顺着墙角的角度后仰成一个古怪的姿势。我脑中“嗡”的一下,笼罩住纯一的光团不住晃动,却是我持灯的左手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剧颤的手,举灯迅速四下扫视了一遍,这才大约明白了眼下的处境。我们依然在那间屋中,房门此刻已经到了我左上方的头顶上,那扇被比尔砸碎的窗户则在昏厥的纯一身边不远。借着门窗的位置,我立刻明白脚下站立的地方,是这间屋子的天花板和其中一堵墙相交之处,也既这间屋子此刻已翻转过来,又倾斜了大约四十五度。由于头灯的亮度几乎降到了最低,我无法看到门窗之外的情形。但之前的晃动和纯一的警示让我可以猜想到,我们和尚且承载着我们的这间屋子正处在一个极不稳定的状态之中。比目前的处境更让我焦急万分的,是纯一的生死。我想了一想,朝比尔道:“你暂时不要动,尽量贴紧一个平面。”言毕将手中的头灯换到头上戴稳,换下的坏灯不敢随意扔掉,慢慢俯身放下,然后单手撑地,朝纯一爬了过去。短短不到两米的距离,行进得却艰难到了极点.当我终于可以够到纯一的时候,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右肩的痛楚再度剧烈起来。我喘了一口气,稳住身体侧立着,腾出左手伸向纯一的颈项,却被防护服挡住,根本找不到动脉的位置。摸索一番,发现纯一脸上的面具已经不知所踪,便顺着防护服的边沿探了进去。手指搭上纯一颈项的瞬间,从不信鬼神的我也不由停了几秒,心中默默的祷告起来。我微舒了一口气。指尖之下,纯一的脉动虽然十分不稳,却还算有力,只是他依然深陷在昏迷之中,并未对我的动作做出任何的反应。我不敢冒然去挪动他的身体,并非只是担心房间不稳,更多的,是怕他的脊椎已经受了重伤,任何的不慎都会造成极严重的后果。正踌躇间,听比尔远远的问道:“如何?”我口唇掀动,却喉中梗咽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比尔是否能够看到。沉默了良久,又听比尔道:“我可以过来么?”此刻我仍是一筹莫展,眼见着手中的灯光已暗得连眼前僵卧的纯一都模糊起来,不由心中一空,颓然躺了下来,倒也没再感到摇晃,鼻中便哼了一声:灭头灯,耳中听着比尔悉悉索索的响动,我只觉脸上腻得难受,又抬手去摘头上的防护面具,一摸之下才想起这面具和防护服连成一体,脱掉衣服的拉链却在身后。稍微一动,右肩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费力的探过左手去一摸,才发现右肩之下的锁骨旁肿起一个大包,身侧的肩顶之处却凹陷了进去。接着上下摸索一番,又反复的伸缩了几下双腿,一番折腾,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心中反倒踏实了几分。如此剧变,却除了一身的瘀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是肩关节脱臼,真不知道是否值得庆幸。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摇了一摇,我也没动,直到比尔爬到了我的身侧,我才重新拧亮了头灯,立即听道比尔“啊!”的一声惊叫。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支起身体,又听比尔道:“对不起,我……只是被你的样子吓到了。”我一下明白过来。比尔此刻离我不过咫尺,灯光一亮,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支离破碎的“猪脸”,还糊满斑驳的血迹,任谁都会被吓一大跳。我将头灯转向比尔,只见他呼吸器倒还完整,两只眼眶的镜片却都裂了,所幸并未碎开,不至于伤到双眼。我隐隐嗅到一股异味,却是随着比尔的呼吸声时强时弱,心中暗忖,可怜的比尔吐得一定不少。“帮我一把,去我脚边坐下。”我比划着道,比尔愣了一下,还是依言做了。我用左手将右臂抬起来递给比尔,又一把抓住比尔的一只脚来抵在我的右边腋下,道:“两手一前一后抓住小臂,对,就是这样,无论如何不能松手。脚蹬住了。”言毕,我停了一停,随即深吸一口气憋住,咬住牙关,猛的往后一挣。肩上猝然袭来的剧痛如一柄巨锤将我猛然击中,天旋地转间,几乎立刻就要昏死过去。我强撑着摄住一丝神智,稳住身体缓缓的前移。仿佛过了千百年之久,才感到肩上“嘎嘣”一声轻响,随即又是一痛,我这才闷哼出来。从眩晕中渐渐恢复过来,我试着去动一动手指,才发现右手依然被比尔紧拽着。我将比尔蹬在腋下的脚拿开,嗓音干涩的道:“好了,你可以放开我的手臂了。”比尔这才松开了十指,双手却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他抬头看看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再抬头看我,口中喃喃的道:“习,你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轻轻的活动着右臂,虽然肩上的疼痛并没有减轻,那千斤坠一般的沉重感却消失了,手指已经可以抓握,甚至可以抬起手肘来。我立刻道:“帮我脱掉防护服,必须尽快检查纯一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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