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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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千顶峰底。
皑皑积雪中,一群人身着紧身衣,朝峰顶急速行进。在前领头的是个虚发皆白的老人,右手持一根权杖,左手握着一个铜铃。其后跟着五个青年男子,个个都手持利器,眼神犀利。
行进了时许,几个年轻人终于奈不住这死一般的静寂开始交谈起来。
“风岩,听说你老婆生了,对不对?”
其中一个青年貌似这几人的中心人物,紧跟在老者身后,闻言笑道:“是啊,是个千金。”
另一个人急切的问道:“取名了吗?”
“取了,叫风风,我叫他把这名字让给我家闺女都不肯。”
风岩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但是稍显年轻,有些毛躁,急忙道:“那可不行,这名字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可不能让给你了。”
那男子龙仟笑了笑,不再打趣他,抬眼见老人一直愁眉不展,便上前低声道:“长老,你在担心什么?”
那长老担忧的道:“此次圣蛋被盗,我们千里追踪来此。若要取回,其中的难度恐怕超乎我们的想象。”
龙仟点头道:“长老你说的是,那狐妖有千年道行,我们是不可轻敌。”
旁边窜出一人,笑道:“那小狐妖有什么好怕的,长老已经把镇魂铃都带来了,还怕那妖精吗?镇魂铃乃是天下妖孽的克星,谅那小妖空有千年道行,也怕是敌不过长老的。”
龙仟转身轻斥道:“毕竟这千顶峰是那妖孽的地盘,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也是非常赞同的。
长老叹道:“如果光是那妖狐,凭我手中镇魂铃便足以降伏。只是……若那人也在……此行不利啊。”
龙仟奇道:“长老,当今天下世家,虽然有四大家族之称,却唯我凤族一枝独秀,何人能让我们如此忌惮?”
长老悠悠道:“小仟不可胡言,她乃当世唯一散仙……在我小时候曾有幸见过一面,那时她来我族求取圣蛋,不过老族长婉言拒绝了。自此之后,便听传言她在天山闭关修道。”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世散仙!风仟吃吃的道:“散仙要历经三劫,然后不得留在凡间,所以每个升了散仙的修真者都会被天引接上天……可是……怎么可能有例外……”
长老朝峰顶望了一眼,然后叹道:“这就是她的可怕之处了。据我所知,她已经度劫三百余载,至今仍然逍遥人间。千古唯她一人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清新的女声不无自豪的笑道:“天界那些笨蛋,想要我家姑娘离开凡间,永远都没有机会的。”
众人立即迅速做出反应,摆出阵势严阵以待,龙仟厉声喝道:“狐妖!”
那女声娇哼一声,“什么妖,再乱喊本姑娘,看我不打你。”
平地积雪中倏然起风,扬起一阵雪花。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渐渐浮现,一身火红长裙,长发如瀑,眼眉含笑,顾盼生姿间生起万种风情。
长老毕竟久经风雨,收起了心神,沉声道:“未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少女轻笑道:“叫我小小就好了。”觑见众人一个个杀气腾腾,忍不住格格娇笑道,“不就是拿了你们一个破蛋么,还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跑到天山来,难为你们了。”
其中一人已经沉不住气了,当即骂道:“妖女!快过来受死!”
小小哼道:“在这天顶峰上,谁能奈何得了我!”直盯着那长老,不屑道,“区区镇魂铃,我小小还没放在眼里。”从人大怒,正要出手时却不料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家姑娘说了,虽然我们需要这枚凤凰蛋,但是却不能凭着武力夺取,君子取之有道,这就还给你们罢。”言罢手中兀的多出来一枚金光闪闪的金蛋,众人大呼“圣蛋!”小小不大乐意的把金蛋扔了过去,长老急忙小心接住,正要开口时,小小已经随风而去,只留下一阵清音:“凤凰蛋我已经还你们了,小心保管哦……对了,我家姑娘让我告诉你们,西方梵蒂冈太阳神不日将东来,其目标有二,一则你们的凤凰蛋,二则位于珠峰之巅的千年冰棺。你们好自为之罢。”
“若兰,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相识的情景吗?”
“呵呵,自然记得,夕儿在学校为怀玉打架了,你来我们家做家访呢。”孙若兰想起夕儿那时为怀玉和高年级的学生打架,露出一丝微笑,“我爸很赏识你呢,因为……你虽然家境不幸,却没有放弃志向。”
重庆大学城旁一家咖啡屋内,优雅的音乐徐徐萦绕耳边,典雅的装饰正是年轻男女喜欢的格调。亭亭玉立的孙若兰在这咖啡屋内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而英俊的徐毅坐在旁边也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眼球。
徐毅感叹道:“多亏孙老点醒,我才能够下定决心。”
孙若兰笑道:“你本来就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徐毅感动的望着她绝美的面庞,郑重道:“谢谢你若兰,如果没有了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活下去了。”
孙若兰浅笑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若兰……”
“怎么?”
“我已经决定好了,明天的飞机,北京的,我有个同学在那里。这一去,不知要多久……”
“这么快!”孙若兰吃了一惊,不信的盯着他。
“若兰……”徐毅忽然斩钉截铁的道,“我临走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你愿意等我吗?不出五年,我一定会闯出一份事业来,到时我再向孙老提亲……”
孙若兰叹了一口气,却摇了摇头,“毅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甚至是……爱……”徐毅兴奋的正要开口,却被孙若兰打住,“可是我……不能答应你。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只想要你出人头地,可是我却无法给予你什么。我的一生早已经注定了,我不会嫁人……但是我会有一个爱人,我也爱他,或许你不明白,没人会明白我的。我确实是爱上了他了,我不能没有他,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我这一生……已经写完了。”
徐毅痛苦的低下了头,咬牙道:“他是谁?你放心……我会和他公平竞争的……”
孙若兰苦笑道:“你争不过他的……”
徐毅坚定的道:“他是谁!”
孙若兰幽幽叹着气,正要开口,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脑袋里一个问号,赶紧接了,“夕儿,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孙阳夕不爽的声音,“姐,你和老同学到底要聊多久啊……我一个闷死了……”
孙若兰无奈道:“怀玉呢?她没陪你吗?”
“怀玉?她在复习功课呢……那是男人做的事吗?”
孙若兰只得道:“好了,别怨了,姐姐这就回来……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孙阳夕笑嘻嘻的道:“吃的就不必了,姐姐你快回来吧,我想死你了。”
孙若兰啐道:“油嘴滑舌。”挂了电话,然后愣愣的发呆。
徐毅轻声问道:“是阳夕吧?”
孙若兰笑道:“嗯,夕儿叫我回去呢,真不好意思。”
徐毅道:“阳夕那孩子挺招人喜欢的。”
孙若兰失笑道:“夕儿今年也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过……他是不是小孩子都无所谓,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的。”
徐毅黯然道:“若兰,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放弃的,永远都不会。”
孙若兰摇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离开他,我和他……早已是一体的了……毅哥……忘了我罢……”言罢失落的转身,向咖啡屋外走去,临到门口,倏的停下,下定决心似的回头道,“他姓孙,双名阳夕。”
孙阳夕怀里抱着姐姐,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十二岁了,长大了,也该换个方式自己来抱姐姐了。孙若兰今天精神疲极,一回来便躺下,此时已经昏昏欲睡了。
“夕儿……”像是梦呓般,“夕儿。”
孙阳夕少有的严肃起来,道:“姐,怎么?”

孙若兰睁开了双眼,轻轻道:“夕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终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傻啊,我怎么可能离开?老姐啊,别再乱想了。”孙阳夕不满的道,“……呃……那个徐毅走了罢?”
孙若兰惊讶的盯着他,不可置信的道:“你知道?”
孙阳夕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早知道了……姐,你不知道徐毅家边有多乱啊,老头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护你周全!”
孙若兰嗔道:“哦,原来是爸爸叫你你才肯跟着保护我的……没良心的。”
孙阳夕笑道:“哎哎,完全不是这样的,姐姐你要谈恋爱,我怎能那么不识趣呢?”
孙若兰蓦的黯然道:“是吗……”叹了一声,正要开口,却不防他猛的俯下了头,“唔……你……”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一般,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把揪住孙阳夕的耳朵,质问道:“小坏蛋,你说,你是不是和怀玉早就这样接过吻了?”
孙阳夕吃痛,连忙叫道:“哎哟轻点……也不是很长时间的事嘛,也就去年……”
孙若兰捂着嘴道:“我的初吻啊……你……你也就不分分场合的。”
孙阳夕呵呵笑道:“对不起啦,下次我注意。”
孙若兰嗔道:“没心没肺的,下次……下次要打报告了。”转而抱过孙阳夕,笑道,“来,让姐姐看看,是长大了嘛。”
孙阳夕不乐道:“谁说我还小了?”
孙若兰道:“好了,别不乐意了……姐姐的初吻都让你得去了,你还要怎样?别不知足啊。”
孙阳夕愣了半晌,倏地站了起来,道:“我说吧,我今年十三了,明年十四就真正的长大了,十五都算老了。”
孙若兰悠悠道:“你啊,算了,不与你计较了,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孙阳夕惨叫道:“啊?”
孙若兰不理他,续道:“其一,没我的允许,你可不能随便的吻我;其二,不能让怀玉知道;其三,绝对不能让爸妈知道。”
孙阳夕耸了耸肩,道:“知道了,一定。”
孙若兰微笑道:“算你乖……对了,怀玉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么……都怨你,若不是你,我和怀玉都住校舍了,现在还要住外面,晚上多不安全。”
孙阳夕道:“我不喜欢和其他人住一起嘛……还有没有姐姐陪着,我怎么睡得着?”想到怀玉,奇道,“小允陪着怀玉呢,应该不会出事罢……但是这么晚了……姐,我到学校去看看!”
孙阳夕和苏怀玉的初吻发生在十二岁,被偷袭得逞的苏怀玉捂着嘴唇,细细盯着孙阳夕,微笑道:“阳夕,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也和若兰姐姐这样?”
孙阳夕耸耸肩,道:“没有,绝对没有。”
苏怀玉笑道:“我信你了……你……怎么突然想起,吻我来着?”
孙阳夕笑着搂住她,道:“你是我女朋友嘛,也是我媳妇嘛,吻吻而已,很正常不过嘛。”
苏怀玉失笑道:“算你有理,我不追咎了。”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不可轻饶,“阳夕,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可以吻其她的女孩子!”
孙阳夕推开教室大门,向里一望,登时吓了一跳。班里的大姐大苗勤也是吓了一跳,道:“小孙,你没事跑教室来干嘛?”
孙阳夕嘿嘿笑道:“我是来学习的。”然后向内仔细观望,大叫我的妈呀,“你们这是在聚会呢?居然不叫我?”
赵欣啐道:“你会学习,打死也不信。还有我们可不是在聚会,你以为每人都向你这样放学就跑,连……都不顾了。”跑上前去把他拉出教室,到走廊边站定好,附耳道:“阳夕,来接怀玉啊?”
孙阳夕比了一个YES,道:“知我者莫过欣姐也。”走到门边朝里瞥了一眼怀玉,见她正端坐自习,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抬头朝自己眨了眨眼,嘴角朝赵欣微微一翘,“不过现在还早得很,欣姐咱们出去玩。”
赵欣愕然,悄声道:“这么晚了,还玩什么啊?”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拉着孙阳夕走了出去。迎门便遇着俞姿抱着书急急走了过来,孙阳夕欣喜的冲了上去,笑道:“姿姐,你还在啊?”
俞姿俏脸一红,低声道:“阳夕,你……你不是早走了吗……”
孙阳夕正待说话,却被赵欣打住,“阳夕,你可别看我们姿姿好说话,就老是逗她。”
孙阳夕翻了个白眼,“我哪敢。”
俞姿不敢抬头,喃喃道:“你们……这么晚了,要去哪?”
赵欣道:“我们的阳夕来接他未婚妻来着,不过被我抢先一步,走,我们不打挠你了,姿姿……阳夕,还舍不得走啊。”
孙阳夕哼了一声,“走就是……不过……姿姐啊,早点回家哦。”
看着他俩远去的背景,俞姿无奈苦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桌杨暄看她俏脸红红的,笑嘻嘻的道:“姿姿,又被阳夕调戏了?”
俞姿粉脸更红,嗫嚅道:“哪……哪有。”
杨暄洒脱道:“害什么羞?我们班上的女孩子哪个没被阳夕那小子调戏过?”
身后马新道:“暄暄,你?”
杨暄回头道:“不说阳夕那小子了,整日价没个准的……什么时候他长大了,正经了,我就和怀玉抢老公。现在嘛,我还是喜欢小允。”
马新汗道:“你强。”继而悄声道,“你没看见赵欣现在总是缠着阳夕么?她可……”
杨暄道:“人家欣欣追求真正的爱情,有什么不对?张允一直都在追怀玉,阳夕还拿他当兄弟呢。”
俞姿轻声道:“阳夕和怀玉是最般配的……他俩感情很……很好的。”
杨暄笑道:“好啦,姿姿,我们和怀玉都是好姐妹,当然清楚她和阳夕的感情怎么样的。你啊……瞧你……”
苏怀玉轻轻摇了摇头,愣愣的发了会神,然后继续专心的看书。苗勤忽道:“小孙不敢怎么地,怀玉你就放心罢。”
苏怀玉摇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阳夕,而是欣姐……阳夕还很小,根本不知道情爱的感觉,唉,我是怕欣姐受伤。”
苗勤道:“看来我们这些人之间只有我和你看得最清楚了……阳夕那小子和你做了这么久的未婚夫妻,可是却丝毫不懂怎么才算谈恋爱,我该说他是天然痴呆好呢,还是白痴好呢?”
苏怀玉苦笑道:“可能是他命里注定的女人还没有出现罢。”
苗勤盯了她半晌,方道:“你可别想不开,人家阳夕多听话啊。”
苏怀玉微笑道:“勤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继而又道,“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老是觉得这两年要发生什么大事……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天山绝顶,寒风凛冽,一个白影伫立在峭崖前,满是大雪纷飞的世界,只能隐隐看到一丝婀娜的背影。风中一声轻叹,“小小,你修行有多久了?”
小小恭敬的道:“跟着姑娘太久了,小小已记不得了。”
那女子微微颔首道:“是有些时日了,这时间当真是一晃而过……以前的种种,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小小笑道:“小小也没忘呢,当初多亏了姑娘,小小才得以活到现在。”
女子眺目远方,道:“即日起,我要闭关二十年,你好自为之罢。”
小小点头道:“我知道了,姑娘你放心罢。”
女子续道:“我在的时候那彼得•拉菲多不敢造次,但是我闭关期间,他必定会趁机前来夺棺,你要当心。”顿了一下,“他手中圣剑与你不利,你也不要硬碰。冰棺若失,也没甚大不了。反正……公子与林姑娘情缘已了,如此,或是幸事罢。”
小小正要答话,却只见雪花漫舞,姑娘已经不在此处了。火红的长裙在雪白的世界里格外显眼,凝望着东方,喃喃道:“少爷啊,姑娘已经做到了一切,希望你仍没有忘记。”
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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