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叫声爹爹苦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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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片一片落下,冰冷的砸在脸上。
揣起手中的药碗,我观察了良久,最终,一仰而下,那早已凉凉的,极为苦涩的药汁,划过喉头,落入胃里,没来由的,一阵隐稳的波动……
是悲是喜,已经几分猜不透,我想我永远都是那么的迷糊,或许是假装糊涂。当真正的答案,如雷般一遍一遍响在耳畔的时候,心竟是如此的坦然若定。
原来自己,早就料到了结果,是的,我回不去了。
李术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心底一丝小小的惊慌,药,是良药,苦口御寒,不过却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最后的一番话,“切莫难为了熬药人的一片真心。”
熬药人?是谁?是爹爹吗?还是?
我期望是谁?回不去了,威廉与我,原来只是单纯的相爱,仅此而已,那叫有缘无份,嗯,是的,有缘无份。
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悬在当空的大石落下了不少。
这是不是算是安然接受了现状?威廉,其实我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想起他了,也许起初还能梦见,可是现在,渐渐被另一个面容所替代。也许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也许是自己顾虑太多,那面容却总是在梦中若隐若现。
“晓惜此次当是平静许多。”他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微微颔首,生怕再被他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望向天空,那无边的琼宇,双手合十,默默的念道:威廉……请你,一定要幸福……
他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所做的一切,良久,竟是笑了起来。
笑以何意?我有些不明所以,带着些许不解,看向他,“李术何故发笑?又是以何故此言?”
“不必言破,不必言破。晓惜心中自有论断,不是吗?”他眼中带笑,原来我还是逃不过他的观察,或许他早已猜透几分。
他缓缓踱步,那件披风,很自然的披在了我的肩上,然后开了厅门,一股强劲的凉意直窜心头,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下雪,真美……”是的,好美好美,我记得那世,我在南方,记忆中只见过两场雪,却毫不畏惧它的寒。可是今天却有着深深的寒意,是因为威廉吗?因为李术的话,我的心竟的些空空落落。李术看着我,欲言又止,只是看着雪,也跟着发呆。
远远的看见,两个丫头一脸喜气的带了一队的人马,竟是红红的绸饰,还有一个略微发胖的男人,男人身上披了一条软尺,躬着腰身低头一路驰在后头。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一慕,这是唱的哪出?又要做什么裘子披风或是外衣吗?明明新年,还要些时日……
“看来不需李术多言,这下倒是要直接道喜了。”李术眨着眼睛,看着我,在我看来,那脸上充满着一脸的神秘。
“怎么?庄内可有喜事?”喜事?该不会爹爹是要大冬天的宣布我的归来吧。
“当然,晓惜可曾忘了,还有认亲仪式尚未置办,而且……”他看了看我的脸色,因为他后面的两个字,我万分异色的期望他的下文,怎想他却就此卡壳。
怎料想,还在我一脸莫名的同时,那裁缝便已经立于门前,仔细看了看,随后而至的,是些珠花,绸缎,毛皮,以及一些新到的奇色胭脂。
“小姐,这是万福楼的楼主,这回是给您量身段来了。”入了厅,未来得及坐定,只见平平红光满面的道。
“万福楼冯贵见过小姐。”冯贵一脸恭恭敬敬,低头呼道。“门主特令我来为小姐量身裁衣。请小姐先挑挑颜色。”

说罢,我不禁有些皱眉,怎么清一色红?各色的红,让我不禁几分眩昏,心里不爽了来。“怎么?只有红色么?”
“回小姐,这府里双喜临门,门主吩咐,人人为红。”安安急急解释道。
双喜临门?还有何喜?不禁扭头转向李术,只见他含笑不语,倒添得几分神秘,原来,他的下文便是这个。
“瞧,小姐,奴婢挑的是这个色,你说好看不好看?”语毕,只见平平拿过后面的一尺红色,兴奋的向我展示道。
“嗯,好看。”她挑的是朱红,我违心的道,可是心中也知晓,这几色中,也就桃色和朱色要略微好看些,心中几分懊恼,却还是指了指那桃红的布料。
冯贵点了点头,我走入屏风,安安为我量了起来,然后把尺寸告诉给冯贵。一行人,拿着些布料走了。平平安安倒是留下一布朱色上好的布料,命人带至她们的房间去了。不禁轻轻笑起,这两丫头,倒是心机颇深哪。
热闹不过半刻工夫,空空的大厅内又只剩下我和李术,接着未完的话,不过我心里,倒是又多了一个疑问。
“除了认亲,还有何喜事?”其实心中早已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对门内这些七七八八也算得上是大事的事情,居然是不善挖掘。
“你倒不奇怪子楚好些天没来么?”他反问一句,倒像是要把我往什么方向带。
“他?”他?他不是一天到晚都跟凝月在一起么?他能有什么事?来不来,只怕是早已忘记。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小小的火大。“为何问他?”
“看来,你倒是一无所知。”李术似是大悟道。
什么事情,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唯独我,还蒙在鼓里?是故意蒙我,还是我不够关心这里的一草一木?锁事和人?“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别在这里卖关子?”
他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继尔又假装轻松的正色道:“这个,既然你都不知道,那还是等门主来说罢。”
门主?老爹?他要来?我不禁瞪大了眼。
见他徐徐立起身,门大开,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爹~~~”我不曾想到,冥冥之中吧,我以为我会怎样难以出口,我以为我会泪流满面,我以为叫一声爹会好难,我以为叫爸爸远比叫爹好,许是早已融了这个世界,那声爹,竟是在这讶异之余脱口而出。
他微微一怔,竟不言语,李术无声的退开,和慕容子楚,关了门,只剩下我二人。我脸上微微臊红,他怔怔的望着我,眼里像是有什么在闪烁,许是来的匆忙,面具倒还未褪下,也许,我该为他摘下这面具。
心想着,便要伸手去摘,怎料想,他却躲过,背过身去,然再回头,果然又是三十中年的爹爹,呵呵,我的爹,竟然那么年轻。看着他温和的眼神,和难掩的喜色,我心里,一阵小小的甜蜜。
他那布满疮疤和老茧的手,在我脸上摩挲的有些生疼,这疮疤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杀戮,我脑子里浮过面面杀戮的场景,血惺、残暴,让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不忍想象。
“惜儿……老父,可等到了这天……”惊闻他喉头的哽咽,我能分明的感受到他浓浓的父爱,不知道这些年,我在那世享受全家天伦的时刻,这世的他,又是怎样的孤独,我真是他的女儿,是不是有义务去抚平他这些年所有的孤独和寂寞?
“爹……”还是有些难开口,但是,既然注定了要在这里,那么我接受,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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