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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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着小渊与我离开,一路上任由了小渊拉了我的手,左拐右转地穿梭在人群中。不知何时,已到了奕肃的府前,她才放了我的手,退至我的身后。我看了她,只说了声:“谢谢!”
而小渊又恢复成那个羞涩缅腆的小丫头,她替我敲了门,开门的还是赵伯,他见了我脸上方露出释怀的表情,忙引了我进来,一面说道:“姑娘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只是笑着一面回答:“街上好热闹,贪玩得忘了时辰!”
他才点了点头,想必怀戚怀彻二人将我跟丢了没少让他操心,心下也有一丝歉然。又朝他笑着问道:“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他答道,“在堂上等着姑娘呢!”
我便随了他往大厅里走去,确见奕肃正立在门前,他见了我脸上神色倒还平静,只淡淡地问了一句:“玩得高兴吗?”
我点了点头,一面强装高兴的模样:“很久没有看这么热闹的街市了!”
他点了点头:“好了,来用晚膳吧!”
我随了他坐下,脑海中却还是一团浆糊,直愣愣地瞧着饭桌。他忽然递给我一个白瓷酒杯。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这是金茎露,清而不冽,醇而不腻,味厚但不伤人!”他一面解释一面替我酌了一杯,“夜里寒气重,喝些暖暖身子!”
我点了点头,执起酒杯,呡了一小口,果然是较清淡的酒味。不禁一饮而尽,一面看了他:“很香醇!”
将酒杯搁下,又倒了一杯,正要递至口下,奕肃忙挡了我的手;“一杯便够了!”我却推开他的手,执意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便坐着发愣,头开始有些晕沉,竟看见两个,三个,四个奕肃,揉揉眼睛,再一看,却还是一个,我一面要站了起来,一面口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好像有些-我累了---!”
却发现已站不稳,奕肃忙上前要扶了我,好像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我却听不清楚,只看着他,不自禁地眨眼睛……
等到第二睁开眼睛,已是晌午。一面坐了起来,才觉太阳**处隐隐作痛,小渊早已候在床前,我看着她,还是有些呆呆地回不过神,这个乖巧的丫头也不说话,只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强笑了说:“只是有些头痛!”
她早己端了茶杯,捧上来递给我。我接了茶,喝了一口,只觉有些苦涩,又静静坐了半刻,脑海中的凌乱的事渐渐被理顺了头绪。昨晚一口气喝下两杯金茎露,直接就醉倒了,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都说不清楚。只是后来的事却已不记得,不禁朝她问道:“小渊,我昨晚醉得厉害?”
她点了点头,我不禁捂了嘴,心下有些担心。她瞧了心里也明白,径直开了口说道:“姑娘醉了,但没有说什么醉话!只是拽着四王爷的手,直-----”她忽然停了话。
我心下一紧,脱口追问:“直什么?”
她瞧我紧张的神色,忙答道:“姑娘不用担心,姑娘醉后很安静,并未说话,只是拽着四王爷的手直傻笑!”“傻笑”二字她放轻了调。
我听得才舒了心,直怕不清醒之时说了不该说的话,才笑了笑说:“让小渊看笑话了!”
她摇了摇头,也不答话。我才起了床一面说道:“又是晌午了,该出去看看了!”
这日奕肃并不在府中,而我虽醒后有些头痛,伸伸胳膊时却不再扯动伤处。北平的冬天总是暖洋洋的,如果没有刮大风,气候还是不错的。我走到后园里,晒晒太阳,或是看着园里的仆人修剪花卉。后园中有一片不知名的藤架,修饰得很漂亮,而藤架下竟然一秋千,秋千扶手也是藤条缠绕,只是冬天的藤条也有些枯色,未有碎花点缀。我不禁走上前,一手抚摸了这秋千,木板上很干净,在北平这种常有风沙的地方能如此干净,一定是日日擦拭。不禁坐了上去,脚下稍稍用力,便缓缓地荡了起来。

小渊见了,站至我侧处,一面用手轻轻地推着我的后背。我扶着藤条,任凭秋千荡漾,耳边渐有风声低吟,不禁闭了眼。
再睁开眼睛,却见赵伯已站了近处,正愣愣地看着我。我拉了小渊的手,示意她停下了手,待到秋千缓缓停了,我才朝他笑着招呼:“赵伯!”
他却依旧看着我,又像是看着秋千,我不禁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又唤道:“赵伯!”
“嗯?”他才蓦地缓过神来,再看了我,才有些自嘲地笑道:“一时看得出神,真是失礼了!”
我并不在意,只一面笑了问道:“赵伯看什么失了神!”
他指了指秋千说道:“以前二夫人很喜欢坐在这里荡秋千!我见姑娘坐在上面,竟将姑娘看成了二夫人!”
“二夫人?是王爷的第二位妻子吗?”
他扑哧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王爷都还未娶妻,怎么还有第二位?”说着却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转了话题:“那是?”
他脸上忽然有些黯然,像是回忆起什么说道:“是王爷的母亲!”
“奕肃的母亲?”我听得不禁喃喃自语,便是那个与我来自同一处的女子?他并未听得我的自言自语,却是接着说道:“以前皇上还是燕王时,这里是二夫人的宿处!”
赵伯说起此话的语气不免有些伤感,听奕肃提起过,他的母亲一直对下人很好,先前宫里的奴才都很喜欢她,想必赵伯对这位女主人心有感怀吧。
却听着他又说道:“以前皇上不来这里时,二夫人常常在这里,那时王爷还小,很喜欢陪着夫人,在身后推着夫人荡秋千!”
赵伯一面沉浸在回忆中,他有些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叙述着奕肃儿时的事情,说到有趣处忍不住自己笑了,脸上是一副慈爱的神色。我看着赵伯,他似乎早已忘了是在对我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笑着。
“后来皇上去了应天,夫人也进了宫里,却不让我们跟着,只留了这处府邸给我们这些下人,说是让我们打理,却是给了我们安身的地方,夫人说宫里的生活是受罪,何必要这些人陪着一起。”
果然是那个时代的人,这所作所为也有道理。我心下暗想,又听赵伯说道:“可惜不久,夫人就因病去世了。”说到此处,他眼里竟有了湿意,忙用袖子拭去,看了我却笑着说道:“让姑娘笑话了!”
我摇了摇头,只说道:“情不自禁是人的天性!”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又说道:“王爷也久在应天,但每年都会来北平,摒弃身旁侍从,来这府里住上几日,往年都是独自一人,不料今日却带了姑娘一起!”他一面说了,一面看了我一眼说道:“王爷总是一人,话也不多,有时候看着,却觉得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孤寂!”
我听得,不禁哑然失笑,从第一次说话,他便流露出这话意,我能明白他为何这般误会,却也不想解释,怕解释了他也不能明白,而奕肃是明白的,或者我们之间从未去碰触这些话,奕肃算朋友,心下暗暗感叹,得一友如此,夫复何求。
他又与我说了好些闲话,不觉间又说了些府上的人,府上的事。我只想过了两日便要启程,不知何时还有机会来此,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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