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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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谢千雪这才想起之前的赌约,情急之下,心里话顿时脱口而出:“没有!我不会嫁给你!”
“你言而无信!”无诈大怒,他刚想说什么,忽地觉得自己和紫萦剑的联系在瞬间被一强横力量中断,后者在空中颤了一颤之后,猛地化出十余丈的龙形紫色火焰,疾冲向谢千雪的小腹
“啊!”谢千雪回过神来,忙出剑去挡,却已经晚了一步,紫色的火焰从她小腹穿了过去。
一声惨叫。观众惊呆了。
“畜生!连你师父的女儿也下得了毒手吗?”青水气得目眦俱裂,猛地扑了上来,一掌带起一颗掌心雷,朝无诈的额头按了过去。
“师父的女儿?”无诈彻底呆住,根本忘记了躲闪。
忽然斜刺里一道身影闪过,将无诈朝旁边撞了一撞,青水这一掌只按在了他肩膀上。青水正要连那人也宰掉,却认出是三师兄青火的新弟子,暗自哼了一声,默一念动口诀,手指指尖射出一蓬网状白光,将无诈紧紧裹住。
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青水作这一切的时候,身体也依旧在朝谢千雪飞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落到了谢千雪的身边,一道真气贯注进去,替她治疗起来。
无诈痴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脑子里走马观花一般闪过刚才的画面,猛然眼前一黑,就此昏迷过去。
糊糊中听到耳边叫骂声不绝,身上阵阵巨痛,脑中更是钻心的疼,仿似有无数个声音要砸进耳朵里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股冰寒气息从脑门冲入,猛地跳了起来,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上千人亲眼所见,不是你还能是谁?”一个声音冷冷说道。无诈定睛一看,和自己说话的是七师叔青土。除他之外,眼前还有三个一样年纪的老道,无诈认得,却是二师叔青藏、三师叔青火,以及做裁判的四师叔青水。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黑漆漆的密室,四周只有一盏油灯。
“四位师叔,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们相信我!”无诈挣扎着朝四人跪下去,但才一动,全身都是火燎似的痛,细细看去,却见自己的手腕和足踝上都被套上了一个绿色的怪圈,这会正冒着绿油油的火焰。这套刑具叫地狱火,无诈听小胖说过,是昆仑专门用来看管重犯的。难道他们竟然将我当成重犯了吗?难道谢千雪她……
见他没有再说话,四人却也都没有理他,似乎正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过了片刻,石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六师叔青金走了进来,然后四人都站了起来,齐声道:“千雪怎样了?”
青金道:“师祖亲自为她治疗过了,性命是保住了,不过她元婴受创甚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无诈松了口气。但胸口猛地一阵剧痛,耳边传来青土的声音:“该死的!你这见色起义的畜生!千雪那么可爱的个女孩,你也下得了手!”
“不,不是我!”无诈咬牙叫道。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了?”青土冷笑起来,“紫萦剑师父赐给你已经十天了,以你超过出窍期的功力,还不能将它炼化到心灵合一么?就算不能,难道还有别人能控制得了那把剑?”
“我……”无诈说不出话来了读…啦以他的功力,十天还不能将一把飞剑控制得如臂使指,说出去确实没有人会信。
“狗娘养的!你说不出话来了吧?”青土的拳头密雨般落到了无诈的胸口和小腹。青云七子之中,数他最疼谢千雪,再加上脾气火爆,按捺不住下立时又动了粗。
“够了老七!”青藏冷喝了一声。青土这才很不甘地在无诈胸口砸了一拳头,恨恨收手。
青藏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无诈一眼,道:“就算这小子犯了天大的错,却始终是大师兄的弟子,我们无权处罚他。这样吧,师父这会应该已经替千雪治疗好了,我们去找他老人家处置吧!”
其余四子对望一眼,都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下,青藏出手将无诈全身筋脉封住,解去地狱环,带他出了石室。眼前却是一间大屋,屋子的正中央供奉着好些牌位,却是仙云祠。
仙云祠外,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学生等着。无诈才一露面,上千把飞剑夹杂着烂西红柿和臭鸡蛋雨点般飞了过来,昨天还对他尊如天神的学生们眼里都透着愤怒和鄙视。无诈一时间只觉得从云端跌倒了阴沟。
青藏皱皱眉头,一面喝退学生,一面让其余四人一起御剑抵御学生们的进攻。青土离无诈最近,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放水,飞剑是一把不拉地被他给逼飞,但一些烂西红柿和臭鸡蛋却砸得无诈满身都是。
学生们的进攻越来越猛烈,青水道:“师兄,再不用些大范围大威力的法术,我看我们是出不去了!”青藏微微一迟疑,却听一人高声叫道:“大家静一静!且听在下一言!”
人群安静了下来。无诈目光望去,却看到那人正是小胖,心里顿时有了一股暖流。沧海横流,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兄弟管用!
小胖指着无诈道:“各位,这个人卑鄙无耻,以前算我瞎了眼,和他称兄道弟!从今天起,当着大家的面,我无根和他一刀两断!”
仿似千万根冰冷的针,将一个颗心穿得千疮百孔。但无诈却不觉得痛,因为那寒意冻得他不知道什么叫痛。
“好,好!无根师叔(弟)果然深明大义!”众人都齐声喝彩。
“大家静一静!”又一个人叫了起来,却是秦方,“大家知道,这小子卑鄙无耻,下流恶心。这样的人,怎么配我们在这里骂他砸他?骂他是抬举他,砸他是看得起他。这样的人值得大家唾弃他吗?不值得!因为他不配!大家说对不对?”
“对!秦老大说得对啊!”众人齐声叫了起来。
“好了,大家散了吧!掌门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青藏乘机大叫,声音如闷雷轰鸣,每个人的耳膜都是一疼。却是因为这一声是用道家玄功天雷怒发出的。
众学生这才朝无诈吐了吐口水,各自御剑飞走。
秦方和小胖鄙夷地看了无诈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也跟着飞走了,再也没有回头。好像无诈落到今天的地步,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无诈自幼饱经忧患,但却从没有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被千夫所指的滋味,并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可以享受的,更何况背叛自己的人里还有自己的好兄弟。
天下的人都背你而去,还有什么,比得上这样的孤寂?

无诈惨笑着,将嘴里一颗臭鸡蛋连壳吞了下去,哽咽的感觉,让他呛出了眼泪,他努力地抬高头,想不让它流出来,但下一刻,湿热的感觉已经爬满了脸。
从仙云祠到镇妖塔,似乎只用了一秒钟,却又好似过了几百万年。
镇妖塔的底层,太玄静静地坐在中央,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这里的天神。谢千雪静静地躺在他脚前,平静的脸上布满红晕,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看到六人进来,太玄轻轻摆摆手。青藏五人席地坐了下来,无诈被扔在了五人中间躺着,侧着脸,眼光正好落在谢千雪起伏的酥胸上,生死未明的险境里,心头竟然莫名的一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诈的脖子疼得几乎要断了的时候,太玄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纷纷从静坐和臆想中回过神来。
太玄看了看无诈,又看了看五子,幽幽道:“你们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青土立刻道:“师父,这还用想吗?这小子心怀不轨,听到千雪不肯嫁他竟然出手想将她杀死。人品坏到了极处!一剑杀了得了!”
太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青水道:“师父,无诈虽然有不是,但少年人色迷心窍,愤怒下做点错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这事是千雪错在先,若是就这么杀了他,怕有些过了。”
太玄轻轻点了点头,眼光望向了青藏。
青藏沉吟道:“弟子以为,这事情只怕并非一时色迷心窍那么简单。我看这小子是早有预谋!大家都知道,大师兄是我昆仑当今的支柱之一,无诈这小子很可能是别派内奸,受人指使,通过对付千雪来打击大师兄,从而打击我们昆仑。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一入门就有那么好的功力,哼,什么神果奇遇,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提议对他用九幽搜魂,找出他背后的黑手!”
“不可!”其余四子,除开青土外,都同时叫了起来。青水道:“九幽搜魂固然可以搜出他背后黑手,但无诈的魂魄也将因此烟消云散。天地蕴物不易,我辈修道之人更该上体天心,怎可枉造毁人魂魄的杀孽?”
太玄再次点头,笑道:“此言深合吾心。青藏,你想问题太复杂了些。其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直接问无诈不就知道了吗?何必搞什么九幽搜魂?”
众人点了点头。
太玄伸指解开无诈的哑**,道:“无诈,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来?”
无诈将当日之事细细说了,最后道:“师祖,各位师叔,无诈所言句句是实,当时确实是有人操控了弟子的飞剑,请各位明鉴!”
太玄皱眉道:“你的飞剑,别人怎么能操控得了?真是荒唐之极!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出事情真相的了?”
无诈急道:“师祖,事实如此,弟子实在……”“不必多说!”太玄恼怒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其实千雪已经没有大碍。这次的事我本可既往不咎。但你却推脱而不肯认罪,师祖我也很难替你开脱。这样吧,作为你废掉千雪一半修为的处罚,我废掉你修为。罚你面壁思过两年,直到你肯认错的时候再出来吧!”说时一指点出,无诈只觉眉心一阵剧痛,霎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无诈被眉心的剧痛所惊醒。他翻身想坐起来,但身体却丝毫难以动弹。他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前阵阵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事务,只觉得身体似乎在空中,因为肌肤上似有风在游荡,但随即却又觉得是水在游动,但四周却没有半丝光线和声音,根本无从判断。他下意识地调集眉心真气去打开天眼,但这个念头才一动,眉心立时传来阵阵剧痛,直让他一颗脑袋似要炸开也似。
剧痛持续了一阵,终于慢慢消失。但眉心却空空荡荡,再也感受不到往日的充盈,那丝丝热气流动的快感,也已荡然无存,想起昏迷之前太玄说要废了自己修为,他一时又悲又痛,悲呼一声,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中浑浑噩噩,自上昆仑来所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心情也随着这些事,如海潮一般起起伏伏,时而开怀,时而忧郁,时而悲愤,时而苦恼。好几次,他隐隐想到什么,却随即就昏迷了过去。
就这么,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昏迷和清醒交错,慢慢地,他再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昏迷还是清醒。
黑暗之中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肚子里却有了饥火。想起服食碧玉果后,自己轻松跨过了辟谷阶段,再没有了饥渴之感,此时功力被废,熟悉的饥饿感却又上来了。仿佛时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当日在街头流浪时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
如果不是被锁镇妖塔中,世事正是一个轮回,自己又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流浪客。呵,春梦了无痕啊!
“有没有人啊?给点吃的!”他叫出了声,想刻意冲淡心里升起的无力感。
声音似乎传出了很远,却又似很近。好半晌都没有回音。
但这一声叫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活人,他紧跟着叫了第二声。
依旧无人回音。
“我的!回答我!”焦躁之中,他骂了起来,“太玄老贼,要老子在这面这鬼的壁,总要给老子饭吃,给老子水喝吧?”
却依旧没有人回音。
他继续骂。言词越发肮脏不堪,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他本已不知被饿了多少天,这番耗费心力骂人,体力更是消耗得快。
“妈的,看来这老王八蛋漂亮话说得好,多半是想饿死老子!”最后他实在是骂不出来了,心里只充满了绝望。
“吃饭了!”一个嘶哑而苍老的人声叫道。
眼前随即多了一条光亮。黑暗里,一个冒着烟,发着光的大碗朝这边漂了过来。
“妈的!你终于肯出声了吗?”绝处逢生,无诈大喜着想跳起来,但身体依旧无法动弹。那个人的声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了回声。
大碗似长了眼睛一般,落到了他的嘴边,随即歪斜,一道白白的粘稠液体流了下来,无诈张口吸住,却是小米稀饭。
一碗稀饭灌完,大碗自动飞远,渐渐淹没在黑暗里。
无法擦擦嘴,问道:“是太玄那老家伙派你来的吗?”
嘶哑声音却没有回答,一阵轻微足音响起,那人却去得远了。无诈立时放声大骂,但黑暗里再没有了声息,送饭的人果然已经离开。无诈无奈,骂了一阵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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