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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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如轮,高悬天际,柔柔的月光静静铺洒在江面上,淡淡的,朦朦胧胧的,很美,很温柔,就像是情人的手。
李放站在江边,聆听着脚下江水拍打岩石时发出的哗哗轻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他很安静,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渐渐与那淡淡的月光,淡淡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多年不曾回来,这山,这水,还是和当年一样,一样的巍峨,一样的澄净,根本不曾有丝毫改变,除了当年曾经和他携手并肩站在这江边的……那个人。
李放轻轻叹了口气,回来之前,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很兴奋,甚至会激动兴奋到不可抑止,然而,正值这个将要再次见到凤飞飞的前夕,就在这个将要再次看到那张曾在梦里心中出现徘徊过无数次的浅浅笑靥的夜晚,他整个人却忽然间安静下来,心里出奇的平静,原先激动的心情仿佛冰雪遇到阳光,刹那间便悄无声息融化掉了。
或者,初恋是青涩的,不成熟的,就像年少时的那股子冲动,但它却总是令人如此难忘。
李放当然也曾经年少过,冲动过,尽管他现在好像也不过就才刚刚二十出头。
他十分清楚地记得当年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更记得凤飞飞那天使般美丽而纯净的温暖笑靥,分隔两地的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与记忆起昔日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如今,三年过去了,他再次站到了这条与她有着许多美好回忆的金沙江畔,过往的无数记忆潮水般袭来,李放心里却全是枯涩,全是难言……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想仰天大吼,头仰起来了,却无论如何也吼不出,喉咙里堵了什么似的,流淌着的,尽是无声。
他想找个人问问,哪怕对方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林可欣,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甚至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听懂,是否能够听得明白……
转首之间,却发现除了远处微微的虫鸣与身前那条哗啦啦东流去的滔滔江水,四下里一片空旷寂静。
当时间逐渐消逝,当距离逐渐拉开,是否真会让两颗曾经无限贴近的心越走越远?
当**不再如火燃烧,当满腔的思念全部化成清泉轻淌,当苦苦追寻的梦境就在眼前,当曾经执着的一切都近在咫尺,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风声轻轻,在耳边呜呜的响。
李放想了很久,依旧没能想出任何答案,只觉一颗心空荡荡的,很是失落,偏偏仿佛又夹杂着那么几分难言的幸福。
“妈的,我这是在干什么?都快成望妻石了……好奇怪的感觉,酸溜溜的……
,空荡荡的,不爽,真的很不爽!”
他撇了撇嘴,自嘲似的嘟囔了几声,然后慢慢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深深呼吸……既然什么都想不到,想不通,那么,就让一切都随风随缘吧!
“哗啦!”
一朵小小浪花从江中涌起,重重撞在江边岩石上,瞬间跌得粉碎。
李放慢慢睁眼,看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心想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书上说想的多烦恼也多,老子要那么多烦恼做什么?
他再次使劲摇头,似乎想将所有烦恼和失落都抛开。
不久,他眼里果然不再迷惘,脸上也随之换上了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坏坏笑容。
此时的李放,眼神明亮而睿智,面部轮廓说不上有多么坚强刚毅,但却充满阳光,在那个带有几分邪气的坏坏笑容影响之下,蕴涵着一种说不出的奇特魅力。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方才安安静静站在江边想事情的落寞身影联系到一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让过去的事情,羁绊了你前进的脚步。”
黑暗中,月光下,阴影里,那是,谁的低吟?
“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群山下,冷风里,江岸边,那是,谁的大吼?
“我是李放!”
“木子李的李,狂放的放!”
他猛地站直身子,扯开嗓子冲着江心大喊。
“哗啦啦!”
一阵脆响,回答他的是一个从江心涌起的大浪。
浪头飞快扑来,砸在脚边大石上,碎开的水珠犹如流矢乱飞。

李放连忙后退,口里直呼倒霉,心想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间就涨潮了呢?莫非老天嫉妒我长得太帅,专门派了龙王爷来跟老子开这玩笑不成。
正自这般想着,江心又是一阵汹涌,顷刻之后,水声陡然大作,大浪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向岸边涌来,先前微微的寒意,此时竟似凝成了一把把冰刀,直将李放刺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虽然在飞快后退,然而又哪能快得过汹涌的浪涛?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刚才站得久了,所以腿脚有些麻木,或者还是老天故意捉弄他怎么的,还没跑上几步,脚下竟然突地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跄踉跌倒在地。浪花水珠趁机扑来,眨眼将他浇成了落汤鸡,那样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日,难道真要涨大水了?老子的运气不会真有这么背吧?几年没有回来,一回来就遇到涨大水,我明明记得以前这个时候,金沙江可是从来没有涨过水的。”
抱怨归抱怨,李放还是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跑着步远远离开了江边,他可不想拿自己的生……
命开玩笑。
夜已深,路上十分冷清,除了头顶淡黄中略显昏暗的灯光,街道两边的商店早就关了门。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风从侧面吹来,衣服湿漉漉粘在身上,这让李放很不舒服,同时也感觉到有几分微微的凉意,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想快些走回旅馆。
走着走着,身子突地连续抖了几抖,喉间一股冷气蓦地冲了上来,然后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这?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冷了?”
他迅速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高大的建筑群冷冷矗立在昏暗黑影里,仿佛一只只意欲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
街上静悄悄的,前前后后看不到半个人影。
就连天空静静洒落的月光,此时也似乎较先前略微淡了几分。
这夜,是不是有些过于沉寂与冷清?
一阵打量之后,李放眉头慢慢皱起,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精神太过紧张,他竟然从四周的安静环境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这股压力就像是一座沉沉大山,重重压在他的身上、心上。
李放感觉身上很沉、很冷,慢慢的,就连呼吸也被压制到变得不正常起来,心脏更是早就开始了不规则的‘噗噗’乱跳。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连续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先是金沙江突然涨潮,然后又遇到现在这样的鬼天气……啊!鬼!这,难道……今天是七月十五!”
一想到这里,李放连忙掏出手机,2008年8月15日!
“八月十五?妈的,不对啊!八月十五不是中秋吗?老子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中秋节晚上还会一个人跑出来到处瞎转悠。不对,不对,中秋是农历的八月十五,这是新历!”
醒悟之后,李放连忙选择了手机上的新历转农历功能,借着手机屏幕的铖亮灯光,他终于看清了,新历2008年8月15日,正是传统意义上的农历2008年7月15日!
这一下可当真将李放浑身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七月半,鬼乱窜,莫出门,莫乱转!
他从小就听过这句在乡下流传了上千年的古老谚语,更是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过无数离奇诡异而恐怖真实的鬼故事,或者这些故事只是前人无聊时编造出来吓唬人玩的,然而,众口铄金,在经过无数人绘声绘色的讲解叙述与流传之后,谁也说不好这些故事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又有几分可信。
李放当然也说不准!
鬼神这东西,原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他记得小时候爷爷和几位亲戚邻居就亲口和他讲过撞鬼的经历!尽管李放受过十分正规系统的科学教育,支持无神无鬼论,但爷爷这么疼爱自己,都说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况且就算是不如自己爷爷亲的各位亲戚邻居,他们也不可能总是这么有空无缘无故地讲故事骗自己、吓自己吧?
“日,这个,不会吧?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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