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无所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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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有了光,便为你们指引了往神的方向。神说,黑暗是产生一切邪恶的本源,所有的黑暗都将被一一净化。我——萨摩.耶斯作为光明神的使者,所承受的使命就是传播神的荣光,带给你们抵抗邪恶的力量,并同你们战斗在一起……”红衣主教慷慨激昂的演说迎得村民们阵阵欢呼。
这位眼尖,心思灵活的红衣主教最先发现白魔在半空中挣扎一会后突然离开。左右看看,见村民们仍在极度恐惧当中,无人发现这个情况,便不动声色,悄悄返回原地,为自己加持了一个光明术。圣洁的光圈内,红袍无风自飘,微垂着双目,嘴角挂着柔和而慈祥的笑意,正如红衣主教所预计那般,他没等多长时间,这个造型终于被有些已经渐渐安定下来的村民发现。
“咳咳,我的孩子们,你们不要惊慌,魔鬼已经被…我赶跑了!”红衣主教从容的开口道,时机掐得很准,不过在说“我”的时候,声音小了一点。
“哦,赞美光明神!感谢光明神的庇佑!”村民们激动地拜倒在红衣主教脚下,一脸的虔诚。
“妈妈,先前那个主教不是和他们一起逃跑的么?难道他们都没看见?”霍仲很是不解的问道。
“常人在极惧极喜的状况下,通常会产生一种盲视现象。况且,对他们而言,结果才是重要的,也就是说他们关心的就两有‘跑了’,他们还活着这个结果,至于谁赶跑的,怎么赶跑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林玲淡淡而言:“他们需要信仰的对象,而主教需要信徒,就这样,皆大欢喜,不是很好么!”
霍仲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虽然他极为聪慧,但是他此刻的年龄和阅历限制了他对人性的理解程度。
“真相永远不可得,可得的,仅仅只是透过双眼所能看到的,且愿意看到的模糊影子,或者是通过华丽的语言包装起来,完整且完美的表相。”林玲继续说道:“其实无所谓真相,对于很多人而言,在意的是自己的需要是不是可以得到满足,空虚的灵魂可不可以得到抚慰。”
“那我将又什么来做辨别和判断的标准呢?”
“按你的需要,问你的心吧,只要是你愿意接受或承受的,是真还是假,又有什么要紧呢。”
林玲正在为儿子做现场即兴教育,满面红光,浑浊的眼里依稀还残留着热泪的通阔.窝窝儿推门进来了。
“啊,夫人,您们也回来啦!唉,今晚是多么的危险,如果不是有萨摩.耶斯主教的帮助,恐怕全村人都会失去性命。啊,赞美光明神!赞美耶斯主教!”通阔.窝窝儿仍然处在兴奋状态中。
林玲淡淡笑,点了点头,不经意地问道:“老人家,白天我进村的时候,看到村后山有座建筑很显眼,不知是…?”
“哦,您是说祠堂啊,在我有记忆的时候,那座祠堂就已经存在了,听我父亲说,是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建造的。”

“格局好像有点奇特,不太像一般祠堂建筑的风格,您知道是谁设计的吗?”
“啊~~,这小老儿可不清楚,好像是听说一个本村人在外面发财后,为了感谢祖先,特意回来请人建造的,但具体是哪个人现在好像已经没人知道了。”通阔.窝窝儿有些奇怪地问道:“夫人好像对它很感兴趣。”
“呵,是有点,这恐怕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吧,可那木材,那颜色都和新的一样,这么好的质材,我可是很少有见过的呢。”林玲感叹道。
“哦,是啊,是啊!”通阔.窝窝儿一回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很自豪的点着头。
外面,红衣主教仍在华丽的演说着,村民们也仍在虔诚地膜拜着,通阔.窝窝儿回屋稍做歇息后,又撑着老迈的身体重新淋浴神恩去了。
屋里头,隐隐传来男孩的声音:“妈妈,您还没和我讲故事呢…”
天亮后,通阔.窝窝儿发现屋里的那对母子不知几时已经离开,桌子上放着二个金币。他走出门,突然感觉今天的气温似乎暖和了许多。
啊,赞美光明神!
时间如冰层下的水,缓缓地流动着。一路上停停走走,像一个过客般观看着世间的沧桑变化,林玲心里并没有太强烈的悸动。瞅了眼仍显稚气的儿子,心想:“若不是还要伴你成长,就此找个地方闭关个百儿八十年的,也许能有机会回家吧。”
等待令人老吗?妈妈,今夜你也似我这般在割席绝游的静寂里仰望浩翰无垠的苍穹,试图寻找有着自己亲人的星星,并借此仰望让自己的企盼倾诉于那些尊贵神袛,祈求自己的亲人得到庇护,并终有一天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吗?
可是妈妈,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袛是否能看得到只存活于生命渠道内的“蝼蚁”,能够听得到他们弱小且真诚的声音吗?
妈妈,我已这般用力叫喊,为什么还是悄然无声!
“妈妈?”睡在帐篷中,夜半醒来的霍仲瞧不见母亲,有些心慌的低低唤着。揉揉惺松的睡眼,撩开篷帘后,看见母亲静静地站在夜空下,高高地仰着头,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长袍在风中飞舞,似乎在下一刻,便将腾空离去。
他没来由一阵恐慌,奔过去紧紧地抱住母亲,用力地喊着:“妈妈!”
林玲回过神来,看见儿子惊惶失措的脸,不由有些心疼和疚意,摸摸霍仲的头,柔声问道:“怎么醒了?”
“人家没看到您嘛!”将头埋在母亲怀里地霍仲嘟嚷着:“您刚才在想什么?也不理人家。”
“再想妈妈的妈妈。”
“是您家乡的那个外婆吗?”
“嗯。”
“等我长大,我会陪您回去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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