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蝴蝶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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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摇摇晃晃中前行,姬安怅然若失,自己耗尽一生聚敛的财富散尽(被厉风搞的),如今唯一的孙儿却又要离自己而去,自己的这一生,究竟还剩下什么?
“老爷,不好了,手下车前骑禀告,前方有一支义军,人数在千人左右,当是靖安王陈良率领的义军!”庞元的禀告打断姬安缥缈的思绪。
“老爷,请您带护卫从后边的岔路抄小径先走,由我等乘车引开义军的注意!”何文相、贺武督带头请示。
在众人的执意下,姬安由庞元叔侄和两名侍卫护送着回转到刚才的岔路,就着小径逃离。
然而,片刻后,几人被五名军士截住,却是探路的义军兵卒。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小胡子拦住众人喝问。
“你来说,那老头是什么人?”小胡子拖过一个换了装的护卫,指着姬安喝问。
护卫神色平静,眼神却左右游移。
“不说!”小胡子一把抽出长剑,一剑将护卫的头颅割下。
“你来说,”小胡子手握沾血的长剑,指着旁边的另一个护卫,“我问你,那老头是不是西川府的御府姬安?”
没有注意庞元、庞拓紧绷的身子,眼见长剑似要挥过来,侍卫吓得大哭:“是,是,那老头儿就是西川府御府。”
“切!”小胡子鄙夷的一撇,走到姬安面前:“我们陈大王得到线报,说你提前逃离九川,于是亲自带队轻装急行前来堵截。没想到却让我捡了个运气。”
眼见混不过去,庞元、庞拓作势欲搏,却被突然出现的巨变所惊呆。只见小胡子和身侧兵士的头颅突然掉落下来,竟是被身后的三名同伴割下。
“姬大人,您快走吧!”满脸鲜血滴淌,一脸稚气的少年走上前冲姬安一拜,“我三兄弟本是流居九川的孤儿,幸得当年厉公子在城内布施米粥,我三兄弟才能在最困难的时刻苟活下来。三年的食粥之恩如鲠在喉,今日总算到了报答的时候!”
“姬大人,您快走吧!”三兄弟跪下地来,冲着姬安叩首。
姬安一叹,被庞元叔侄架着离开。
三个少年并未离开,就地坐下。不久,陈良带着队伍气急败坏的追来。见着地上的死尸和三人身上的血迹,陈良冲着三个少年直挥鞭子:“三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来人啊,把这三个杂种给我绑起来!”
见着眼前新出现的三条岔道,陈良挥着鞭子怒喝:“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直到他们交待出姬老儿的去处!”
“啪!”鞭子落于三名少年身上,三人却紧咬牙关,默然不语。
“快说,姬老儿究竟从哪条路逃走的?”陈良在一旁狰狞的厉喝。
“我们没有见过什么姬老儿!”三个少年异口同声,血丝从嘴角溢出。
死静的林间只闻沉闷的鞭声,三个少年终被活活打死。
庞元叔侄护着姬安埋头狂奔,刚出树林却再次被人拦住,竟然是早该至川南的姬长风(厉风的二哥)等人。
“老不死的,还以为你会被陈良抓住,想不到最后还是得要我自己亲自出手,”姬长风勒紧缰绳,一脸厉色,“天要亡你啊,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赶紧交出玉印,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是你把消息出卖给陈良的!”姬安一脸难以置信,“逆子啊!”
“别他妈废话,你的眼中只有厉风那个废柴,哪里有过我?”姬长风的面色好不扭曲。
姬安还待大骂,却被庞元一把推开:“老爷,您快走,我们能抵挡一会儿!”说罢,和庞拓扑将上前,交起手来。
姬安神不守舍的从一旁逃离。
就这么没命的奔逃小半日,姬安不禁又饥又渴。坡回路转,一个小村落终于出现眼前。

“老哥,能讨碗水喝吗?”姬安一边喘气,一边问立于村头的老汉。
“成啊!你等等。”老头走入不远处的木屋,不久便走出来,手中还多拿了个烧饼。
“看样子,你一定饿了吧,”老汉递过水和烧饼,“烧饼是前日从府衙里领的白面做的(米行也收白面,但仍以白米为主,主要是因为西川更适合种稻米),多谢这西川的天老子(泛指手握大权的官员),不交赋税还让咱定期领粮度饥荒。”
眼见姬安拿着烧饼直发愣,老汉不禁好心的劝解:“看你的衣着也是富裕人家,先将就着吃吧!如今四处闹饥荒,就算是酒楼里说不定都吃不上这么好的烧饼!”
姬安百感交集的吃完烧饼,谢过老丈,继续上路。
一会儿,老丈的儿子忽然匆匆忙忙的冲进屋来:“不好了,爹,有支人马正在大肆搜捕姬御府,就快到村子里来了!”
“那个姬御府?”老丈浑不在意。
“就是咱们的天老子姬御府啊!”大汉满脸着急。
“哎呀,”老丈一拍大腿,满脸悔恨,“刚才有个小老弟来讨水,八成就是他。我们全家之所以能撑过这两年的饥荒,全靠着姬家的米粮。如今御府遭难,我们竟不能相助!”
说完拉着儿子就往田间奔跑。
陈良带着军队入得村内,见前面有一老一少赤足狂奔,疑是姬安,不禁领兵而追。
良久,陈良终于截住二人,大声喝问:“你可是西川御府?‘
老丈一脸惊奇的回答:“什么御府?小老儿就住在前面的村中,将军不信自可派人查问!”
“那你们瞎跑个什么劲?”陈良气急败坏。
“小老儿这是跟儿子追野兔呢!”老头轻笑。
“野兔呢?”陈良喝问。
“跑了啊,”老丈的儿子憨憨的一笑,“没追上!”
“追你娘的头,”陈良怒不可竭,“妈的,尽浪费老子的功夫。”言罢,命人将两人射死。
不知过了多久,又渴又饿的姬安终于累倒,幸而被一村妇所救。
村妇将姬安抬进屋里置于床头,正要送上水食(饥荒常有流民饿晕于村头),却忽闻村中吵闹。村妇隔墙询问邻居,得知有人搜捕西川御府姬安,遂猜测自家床头昏迷之人必是姬安。
村妇就地走上三圈,突然回到屋中,将姬安搬至床的内侧,自己宽衣解带,与其共盖一被同床而卧。
不久,义军闯入屋内搜查,领头之人大喝:“床上之人是谁?”
村妇面色平静的起身回答:“是自家夫君!”
军士见村妇袒胸露乳,不疑,带兵而回。
军士走后,早已清醒过来的姬安询问村妇。村妇淡淡的说:“先夫生前常赞厉公子高义,曾借百金给婆婆治病。先夫死前曾叹无法报答厉公子的恩情,贱妾不过是为了了却先夫生前的遗愿。”
原来,村妇的丈夫就是当初偷米的军士宋方浩(入赘)。
姬安一叹,在村妇的护送下离开村子。
姬安走后,村妇走到自家夫君的墓前跪言:“如今你的心愿已了。却毁了我清白,我也无颜活于人世,正好下来跟随!”遂自缢而亡。
百感交集的姬安不断奔逃,终于穿过峡谷,来到川南的关口。
晨雾朦朦,四周一片静逸,隐隐约约的军队操练声回荡于耳边,嗅着这久违的温馨、宁静,姬安突然苦叹:“想不到我姬安辛苦钻营一生,到老家财散尽,却是风儿给了我此生最大的成就!”
而远在九川的厉风,对姬安逃亡路上发生的种种,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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