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转眼又过了三年。
这三年来，厉风几乎将所有政务下放到疏密院和武阁，就连米行的事也很少过问。每日，厉风不是于酒肆间听江湖侠客们吹嘘各地的见闻，便是带着庞拓混迹市井，与各地的商贩接触。也因此，贺兰敏之对厉风的态度也越来越不满。不过，这不正好遂了厉风的意么？
话是这么说，西川府的各项政务却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各级官员那是丝毫也不敢懈怠。皆因厉风不但接连为众官员涨了月俸，更采用了疏密院提交的一套严格的督察制度。各级官员人人自危，却又都心满意足，当真是同时深刻的体味着人间的悲苦和幸福。
“少爷，府库中的银两不多了，恐怕只能支持到来年！”白掌柜、何文相、贺武督三人同时禀告。
钱，钱，钱，又是钱！厉风的头都大了。
“三位，不是说还能支持到来年么？既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咱们等到今年年末再讨论这个问题成不成？”厉风苦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何文相也是苦笑，“米行好办，钱不够了不收米就是。可官库中的银两不能缺啊！本来以西川府的富庶，光靠税务便能维持少爷制定的各项措施及政策。可是由于少爷鼓励开荒，大肆减免赋税，官库中的银钱已经是入不敷出啊！若是少爷再想不到办法解决官库的赤字问题，我们疏密院也好按律暂停现在的政务制度，重新制定一套与赋税相匹配的制度啊！”
“行行行！你们疏密院和武阁先制定出预案。若今年年底仍不能好转，我就签署执行。”厉风不甚其烦的点头答应。
白掌柜在一旁偷笑，由于厉风对各级官员的丰厚奖励，以及老百姓因为接连丰收盈利而送出的赞誉，疏密院和武阁的干劲越来越盛，甚至出现疯狂的状态，三天两头就提出新的预案，或是对日常弊病指出改进。厉风倒好，不但每次认真批阅，还给出了不菲的赞誉，以致更加助长了众官员的气焰。也是厉风脾气好，要是别的御府这样成天被属下缠着批阅各种预案，恐怕早下令砍人了！
不过，种种的一切，都促进着西川府政局的良性发展。
“白掌柜，你也别在那儿偷笑了，”厉风没好气的道，“现在快五月了吧，田里的稻米也快成熟了吧，你先把这季的收购完成，之后咱们再来谈钱的事儿。”
看着厉风有气无力的模样，白掌柜偷笑着退下。
“少爷，少爷，您能不能管一下毒翁那个老不修，”门外传来庞管事的抱怨，“他每月买药花的钱实在太多，府里的开支顶不住啊！这几年米行不赚钱，官库中又没有多少收益，府里是在花老爷的棺材本儿啊！”
天哪，又是钱，难道自己真的是败家子？厉风掩面长叹。
月余后……
想像中的丰收并没有来临。就在田中的稻米色泛金黄即将丰收之迹，一场遮天蔽日的蝗灾席卷整个西川府。无数顷良田遭灾，百姓唯有望洋兴叹――铺天盖地的蝗群真的好似汪洋大海。
“少爷，这季米粮欠收，不少百姓家中颗粒无收，我们米行终于可以大赚一笔啦！”白掌柜在下禀告，面色亦喜亦忧。
厉风点头，突然又问：“以往几年我们收粮的价钱定在多少？”
“最低八纹，最高二十八纹，平均下来应该在二十五、六纹左右。”白掌柜扳着指头道。
“好，下令各地米行开始售米，但一律定价三十五纹出售，不可多亦不可少，”厉风抚着下巴，“而且通告下去，一律不可将米抛售给各地乡绅、豪强。回头你拟定个标准，尽量不要让他们多购米粮私藏。”
“少爷，这三十五纹是不是太高了，定个二十七、八纹就很可观了，免得被人说成趁火打劫？”白掌柜小心翼翼的进言。
“不用，就按我说的办！”厉风回答得很决绝。
果然，米行的米价遭到太多人的非议。各地的乡绅、豪强更是愤愤不平，如此难得的赚钱机会，竟然让厉风独占――以往厉风将粮价抬得太高，贩米根本就无利可图，所以根本就没人跟厉风抢米囤积，而如今厉风把持着所有的存粮，，又把米价上抬，众人根本无法大肆购进，只能白白错失赚钱的良机。不过，碍于厉风往日堆积的凶名，那些豪强们也只能在私下里发发牢骚，万不敢有什么动作。
相反的，受灾的米农们却表现的很平静。往几年的丰收，令米农们积蓄了不菲的家产，即使米价过高，却仍然在其承受范围之内。百姓总是最善良，只要还能苟活，他们往往就不会有过多的要求。甚至于在绝大多数百姓心中，厉风把米价定得如此之高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往几年的粮价本来就一直居高不下，如今到得赚钱的时候，厉风将米价抬上一抬，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话也对，相较一下以往的粮价，厉风的要价也并非过分，厉风是生意人，总得赚钱不是？
而米行借机的大赚特赚，则刚好填补了各处的赤字危机，一切政务和改革并未受到影响，总之，饥荒被厉风在轻描淡写中化解，并没有影响到西川府的发展。
转眼，又是半年，西川府遭遇大涝，粮食再次欠收。持续半年的饥荒再次加重。
“少爷，各地的乡绅、豪强对米行垄断米粮越来越不满，已经在四处联合声言要求米行批量售米，以缓解他们家中的无粮之危。”白掌柜照例向厉风汇报情况，却在最后爆出这么一条信息。
“他们终于待不住了么？”厉风冷笑，“无非就是想分一杯羹而已。”
“少爷，无须在意他们，如今整个西川府的米粮都在我们手中，他们还要仰咱们的鼻息呢！料他们也不敢翻出太大的风浪。”白掌柜不甚在意的道。
“还是遂了他们的意，”厉风淡淡一笑，“通知各地，不在对卖米作任何限制。不过，从即日起，粮价一律涨到六十纹。”
“少爷，把米价抬这么高，乡绅、豪强们见无利可图，自不会聒噪，可是百姓们可就……”白掌柜担忧的道。
“无妨，就按我说的办！”厉风坚决的道。
经过近半年的粮荒，老百姓的手中还能有多少积蓄？厉风将粮价抬高，只不过是为了赚那些乡绅、豪强的钱。至于家财即将告罄的百姓，厉风已经吩咐疏密院着手准备施粥赈灾。赚那些乡绅、豪强的钱，厉风可不会留手！当然，如果嫌粮价太高，这些大老爷们也可以扮作饥民去指定的地方领取粥米，只要他们能一直满足于这些刚好能够果腹的稀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