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教(中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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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紫星在竹林中散漫的走着,然而,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白衣女子,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地上竹叶落了一地,月光下竟是一片绿色的路,慢慢延伸向远方。仔细看着前方的路,不禁叹了口气。
月华如梦,然而此时紫星的心中也是一片朦胧,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生中还会有这样一个时刻,然而在这漫长的月下,他竟是沉醉于其中,不觉间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竟是笑了起来,笑声中,只觉自己竟是轻松了不少,不禁暗叹,原来人生在世间,许许多多都不是自己能定的啊,譬如说,紫星看着一缕飘荡在眼前的白发,曾经的黑色没想到这么快便退去了,而且,仿佛永远不会回来了,生命的烙印却没有让自己保存,竟带来了这种,紫星仰头望天,每次看到这天空是心中不禁会想,是否,我与他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若不是这样,一直生在谷中,几近与世隔绝的他怎么会每次看到天时,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呢。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呢。
白衣女子在这淡淡的月华中仿若仙子临时一般,身形似那广寒中的嫦娥出尘,然而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或许,因为她的有情,所以她来到了三千红尘间,终究没有成为天上宫阙中的仙女,然而,嫦娥应该是羡慕他的,只因,他脸上那甜甜的笑,仿佛整个天地都用抱在怀里一样,“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怎么,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像个木头人一样,是不是陪我散步委屈了你呢。”白衣女子的声音在月下竟如蝴蝶般翩然响起,一双明亮的眸子亦是紧紧盯住了身旁的少年。
紫星一笑,看着面前的竹林在风中不断摇摆着,像是一群不断嬉闹的孩子,脱口说道:“你看,他们是不是像一群孩子。”
白衣女子一愣,不过瞬间笑容在次布满了白皙的脸,“你这木头,竟还有如此的想法,不想,我到低估了你呢。”说完犹自轻轻一笑,一双明眸更是盯着紫星的眼睛。
紫星有所感觉,慢慢转过头来,于是两双眼睛交错到了一起。
仔细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着一个女子的眼,即使是谷中从小一起的女孩们,也没有令他如此的关注过,那是一双明亮的眼,一双充满笑意的顽皮的眼,仔细只觉着自己也随着这调皮的眼光兴奋起来。
忽的,一双白玉似的手在仔细面前晃动了两下,紫星慢慢回过神来,看着这双手,直至到他的主人。
“不知怎么的我对你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仔细想那种感觉时,却没有丝毫头绪,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呢。”说完看着白衣女子,一双眼里满是满是期待。
白衣女子凝视着她的双眼,许久,仔细只觉着那双眼慢慢迷幻起来,“或许,”白衣女子的声音响起,“我们根本就不相识呢。”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慢慢地向着前方走去,紫星也是一笑,跟了上去。
龙风躺在一个小木屋中,木屋的窗口将月光引了一屋,整个屋里亮如白昼,龙风对着滑进屋内的月光笑了笑,慢慢直起身来,向着窗看去,窗外,绿影翻动,“竹子吗,”龙风一笑,慢慢站起身来,光着脚慢慢走到了窗前。
红衣人回过头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太鲁莽了,一个白衣人背对着他站着,脚下,是一块虚悬而出的山石,白衣在夜风中慢慢飘扬着,黑发却是静静的伏在肩上,竟似睡着了一般,然而,就是这个在平常不过的背影,却是给了红衣人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这白衣人,竟是与那石块融合在了一起,不分你我,这是一种纯粹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因为,他看见了公孙长风,确切地说,是公孙长风的那张脸。
不知多少年前,当他被带到一个黑暗的城内。传说,人死后会进入丰都城,丰都城内也是有日夜的,不过却都是神人用高深的法力炼化的两颗明珠,白日便是那较亮的明珠充当金屋,那夜里,另一颗明珠便充当了月的角色。只不过,丰都城内,住的不是人,而是鬼,却又都是生前豪杰死后亦峥嵘的大鬼,不是那等孤魂野鬼般的小鬼,于是,鬼气冲天,‘日’‘月’无光了,是以,丰都城内,不论白昼黑夜,据都是一层迷茫茫的灰色,死寂的灰,却是大鬼们享受的环境了。
而那日,他来的地方便是世间的丰都城,城门一闭,灰茫茫的一片,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迷茫,因为,他的心灯依然亮着,那盏灯为谁亮起呢,一个叫‘红’的女子啊。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内,他迷茫了,因为,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世间,还是已经来到了传说中的丰都城。
城内商铺买卖均是齐全,不过,这些人却是不齐全了,因为,他冲这些人身上,感觉不到了人气,如果有感觉的话,那应该是鬼气。
最奇异的却是,每个人都长得一双木无表情的脸,双眼竟是灰色的,好像城内的天空,每个人都没有看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茫然的从他身边走过又走来,他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抛到了一群野兽中间,然而,却似一群看不到他的野兽,此时的他宁肯被野兽撕咬,感到身上逐渐传来的痛,至少,那样灵魂能够剧烈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啊,虽然活着的每一刻都艰难无比,但总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啊。
是什么让一个人如此绝望呢,甚至祈求那生不如死的痛?
因为,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麻木了,自己竟似走肉般茫然的在人海中穿行着,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移动一般,他只看到,一张张木然的脸,慢慢地自己也跟在这群人身后,木然的站着,走着,或是吃着。一个乞丐在一个墙角睡着,百衲衣似乎空空的搭在墙角处,因为,他看到。那乞丐睡着的面容亦是木然的。
悲哀还是无奈,抑或是,他摇了摇头,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因为,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不断走着,路上的行人当看到前方那高大的人影时,竟展露出了一丝理智,慢慢地鞠躬,问候,只是,他注意到,那些人群在如此动作的时候,一双眼睛,仍是茫然的张望着,好似盲了一般。
高大的男子忽然一怔,冷漠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里,“你可以走,如果,现在你后悔的话。”
他一阵沉默,慢慢地抬起头来,“继续走吧,我对那‘忘情水’有些期待了。”声音萧瑟,任谁也听出了其中的悲凉。
前方高大的男子忽然回过头来,一双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疯狂,慢慢地将那高大的身躯靠近,直至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块,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刚才你若是说走,你现在已身首异处,薄幸之人,我让他永不超生!!”说完疯狂地大笑起来,许久才平静下来,慢慢地向着前方继续走去,路人,还是茫然的走着,一张脸,全是木然。
他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喂他喝下的‘忘情水’,那是一个枯瘦的老人,全身都缩在一个宽大的红袍里,脸色木然,他偷眼望去,那人看着他的目光竟是如同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眼光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公孙长风,去取‘忘情水’来,”高大的红衣人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一个宽大的椅子上,这是一个不算大的房子,只是,房内的再烛火照映下,竟是显得无比的阴森,他慢慢地看着房间四周,四周一片空旷,唯有那高大的红衣人坐在一个黑色的椅子上,椅上的黑漆已经掉了不少,裸露的部分是暗红色的红木,只是,此时那裸露的红木竟是一个怪兽张着血口狂笑着,笑着他那即将迎来的不幸。

片刻,公孙长风取了忘情水来,此时的他竟是一脸的激动,看着这小白瓷瓶,木然的脸上竟然散发出一片光彩,他不知道他为何要那样兴奋,好似遇到了什么惊天的喜事一般。
椅上的红衣人一直看着他,直到公孙长风取来忘情水,那双红色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好似再对他说:“你不后悔。”
然而,此时红衣人却是不再看他,转而看着它,渐渐的,他的双眼也露出了一道亮色,只是,红色的眸子更是可怖了。他慢慢的说道,“这里是神火教,世上只有一个神火教,同样,也只有一个‘忘情城’,我便是神火教的教主,李仁!”声音再次响起时,红衣人手上多了一块灵牌。奇怪的是,灵牌上并没有字,而是一个空灵牌,他静静的看着,等待着红衣人的提示。
“把你的名字写在上面,”李仁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完,空灵牌在空中划了一个弧,正好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低着头,在等待着下一个提示,果然,“你还没有死吧,就用你那人血写在上面吧,”他的身躯一抖,但是很快静了下来,中指伸入口中,牙齿一用力,口中一阵腥咸,慢慢地在灵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秦无期。
还有,一道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秦无期细耳聆听,“将你那位红颜的名字写在另一面,”他只觉头顶好似一个炸雷,长身而起,不顾命的扑了上去,一道腿影将他当了回来,他撞在屋中的墙上,墙上一阵飞灰漫起。他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去,不过,直至身躯倒地,他仍然在怀疑着,为什么。为什么那枯瘦的腿竟有如此的力量。
“小子,教主让你写是抬举你,等到完成了教主的大业,或许你与你那知己会有相逢之时,”秦无期竟慢慢的爬了起来,嘴角的血不断着流着,他浑然不觉,低低的问道“真的吗?”
李仁点了点头,秦无期竟是狂笑起来,盯着李仁慢慢地说道:“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大业,不过,事后,我会让你后悔你做的一切。”眼睛冰冷的看着李仁,慢慢地说着,脚下,一滩血污慢慢流向远方。
李仁红色的眼睛也是看着他,许久,终于开口,“大业成后,愿凭诸君发落!”
秦无期慢慢地将灵牌拾起,一字字的写上了一个名字,只觉,一个绿衣少女是慢慢地从灵牌里走出大叫着“秦大哥,我在这儿!”
怕的一声,灵牌落地,刚才的刹那,他竟有一种感觉,红儿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然而,他怕得一声打在自己的脸上,身形几下摇晃,才慢慢站稳。我怎么能咒她死呢,他慢慢的对自己说着。
“那么,你就和下这杯忘情水吧”一声冷漠的声音传来。
一个枯瘦的手,
一个兴奋的眼神,
任由一个枯瘦的手将一瓶决定将来命运的‘忘情水’慢慢地打入口中,秦无期闭着眼睛,直至啪的一声,瓷瓶落地。
秦无期只觉胸膛涌来一阵阵痛,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因为,再喝下这忘情水后,他只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消失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突然一个绿影出现了,她是谁呢,秦无期慢慢地向着,只是这时胸口开始猛烈的撕痛起来,心脏那痛苦的呻吟不断在耳边想着。
还是别想了吧,脑海中一个声音慢慢地低喃着,是啊,想得如此痛苦,还是别想了吧,秦无期慢慢地回过身来,眼前一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是谁呢,为什么又站到了我的面前。
“秦大哥!”绿影轻轻地说着,秦无期茫然的看着,直至,秦无期看着绿影慢慢消失在眼前。秦无期只觉得自己好累,于是,身躯慢慢的倒下,昏了过去。
梦中,秦无期不断梦到自己与一个绿衣女子在一起笑着,说着,而心脏却是不停的痛着,他默默不语,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的梦,心脏似乎不是他的了,就让它痛去吧。因为,他此刻深深地感觉到,那个绿衣的女子,自己竟是如此的熟悉。
“秦大哥,我是红儿啊,你怎么躺在了这里,会着凉的。”绿衣女子慢慢地将他拉起,一双眼睛里满是关切。他看着梦中的自己正在慢慢的盯着那绿衣女子的眼睛,同样,此时,他也深深的注视着那女子的眼睛。
心扉似慢慢打开,往事慢慢回忆起来,他只觉心脏好似要爆了一般,他狂吼一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入眼处是一个惨白的大镜子,镜中,一个木然的脸,满脸的肌肉不断的抽搐着,一双眸子竟是深深地红色,他猛地回过头去,又是一个惨白的镜子。
他沉默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所以,镜中的一定是他自己。
只是,心中好似再慢慢的哭泣,早已疼的麻木的心又恢复了只觉,撕心裂肺的感觉啊。
所以,从此以后,他将和城中所有的人一样,再也不是人了,而是,一滩走肉,为何,自己还是有着生的**呢,因为,心中的她在这个地方啊,除非心脏爆裂,否则,他将永远不能离开这里啊。
然而,她现在好吗,他究竟在这绝望的城中那一个角落呢,他闭上眼睛,竟惊奇的发现,无泪可流了。
于是,一次次,他和公孙长风出了忘情城,奔走于江湖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是教主的命令,这是‘大业’的一部分,为了他,他不断的杀戮,不断的看着敌人临死前的痛苦,那一刻,他只觉得好兴奋,是什么呢。
究竟是这个世界抛弃了他,还是,他放弃了这个世界呢。
夜风慢慢地飘过,他慢慢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人,终于开口说道,“我从来没做错的,为了他,我放弃了一切。并且我没后悔过。”
远处,公孙长风凄然的看着他,他也是看着公孙长风,这一刻,他只觉得好滑稽,因为,公孙长风原来那木然的脸上竟有了这样的表情,还是,他又重新变回人了呢。他想大笑,只是,嘴角**下,一丝残酷的笑慢慢地显现出来。
白衣人此时已回过身来,“你很可怜,不单是你,李仁,他更可怜。”
秦无期一愣,远处,公孙长风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因为,”白衣人的眼变得飘渺起来,“我也喝过这‘忘情水’啊!”
月华如梦,静静地笼罩着大地,静静地看着眼下的一切,好似,要把整个世界看透。
白衣人接着说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撕心裂肺的痛,世界抛弃了自己,杀戮的鲜血却能带给自己片刻的安宁,清醒后发自骨子里的后悔,原来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啊。”
秦无期愣住了,双眼迷茫起来,好似,他的世界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公孙长风在远处低着头,只是,脚下一片清辉不住的颤抖着,他落泪了,或许,他比秦无期要幸福多了,因为,他能够流泪了。
“我想,该到结果的时候了,怨有怨因,孽有孽缘,由我而起,该由我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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