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4、 祭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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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心里不由得一阵空虚发闷。除夕夜,原是全家团圆的时候。往年的这个时候,我早该在家和老爸老妈一起吃年夜饭,看八点档的春晚……
黯然之余便想拉着胭脂回房睡觉,正低头欲走,猛地眼前一花,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凑到我面前。我吓了一跳,往后错开一步,全身绷紧,若非身上穿着直裾深衣,束住了双腿,想必此刻右脚已毫不犹豫地踢了出去。
"嗤。"虽然低不可闻,但靠得实在近,到底还是让我听到了那一声嗤笑,竟是带着一种不屑嘲讽的口吻。
是谁?居然敢对贵为阴家千金的我如此无礼?我不悦地蹙起了眉,胭脂紧张地伸手扶住我,似是怕我惊讶之余虚软摔倒。
那张面具上有着与众不同的四只金黄色眼睛,那是方相的面具!我的手掩在衣袖里,五指已紧紧握在一起。
管你是谁,敢这么吓唬人,如果真是出于恶意,我非揍扁你不可。
持矛的手缓缓移到面具上,然后拇指和食指捏住面具边缘缓缓往上一推,面具下露出一张虽显稚气,却颇为清秀的少年面容。
也不过才十岁的样子,一双眼却犀利地透着轻慢与冷峻,脸部轮廓分明,五官似曾相识。
"二公子!"胭脂惊呼一声,仓皇行礼。
我心里一跳,猛然想起,这少年的五官样貌之所以看着眼熟,是因为他的长相与我竟有五分相似。
他的嘴角勾起,又是一声嗤然冷笑,重新把面具戴上,一蹦一跳地从我身边跳过,后面仍是跟着手舞足蹈的十二神将。众人簇拥,哄笑着尾随他们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往大门外走去。
"姑娘,二公子刚才特意过来替你祈福呢。"胭脂松了口气,开心地笑道。
"这话怎么说?"祈福?我看他刚才的样子摆明就是故意吓人,像个喜欢拿恶作剧整人的孩子。
"方相与神将本就是负责驱逐鬼祟病疫,姑娘病了许久,二公子今日扮方相,特意到姑娘面前跳傩,逐傩驱鬼……这下可好了,大伙儿刚才把秽疫送出门,姑娘的病可见是要马上好起来了……"

这种迷信鬼神的说法,让我想到了巫医,不禁讪笑两声,应付道:"是啊,是啊,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除夕夜里如此折腾了一宿,好容易挨着床迷迷糊糊地去,就听屋外一片"噼啪"乱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大年初一,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元日早晨,我在雄鸡高唱以及鞭炮声中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我梳理完毕,兴冲冲地跑出去一看,才知外头并不是在放鞭炮。
一群人围在堂阶前往火堆里扔一段段削好的竹节,一边扔一边笑嘻嘻地喊:"辟山臊恶鬼--爆竹保平安--"竹节一经烧烤,便立即发出"噼噼啪啪"类似鞭炮的声音。
这可真是大开眼界,原来即使没有火药做成的鞭炮,这个时代的古人也能弄出与众不同的年味来。
我眨巴着眼,慢慢咧大了嘴笑。忽然脸颊上一凉,竟是兜头溅了一脸的水珠。这天气虽冷,却是万里晴空,没有半片云彩,自然不可能是突降细雨。
我又惊又气地转过身去,正欲发作,那头莲步姗姗地走过来一群女子。领头的是位十七八岁的婉约女子,貌不出众,却难得地行如飘柳,步履婀娜,而她……也恰好姓柳。
她是我大嫂--柳姬,正是那位让邓婵羡羡自哀的幸运女子。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无从得知,反正这里的女人都习惯在自己的姓后缀个"姬"、"氏"、"女"之类的字,权当自己的姓名,真正的名字反倒不被人熟记。
新朝的人的名字和称呼非常奇怪,就像我那个名义上的大哥一样,"次伯"并不是他的真正名字,他本名为一个"识"字,次伯乃是他的字。
姓阴名识,字次伯。
记得我刚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还傻傻地问邓婵,为什么我没有字。她笑着答复:"等你及笄,若要小字,让你哥哥取来便是。"
柳姬笑吟吟地走在前头,手里持着一截树枝,边行边做四处挥扬状。她身后跟了一群仆从,亦步亦趋。贴身丫鬟低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漆器方盘,盘上搁着一碗略显浑浊的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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