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终局(碧云诗里终难到,白藕花经讲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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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诗里终难到,白藕花经讲始终。
第二天又是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刘若凛下了早朝又在一干宫人的簇拥下赶往舞亭苑主持接下来的两场比试。想余碧涣已经收到了今天的试题,心情也是和阳光一样好得很。众人见台上的君王满面春风,紧张的气氛都散了几分。
司徒娇娇望着刘若凛痴痴地笑,想起刘若凛为自己亲自擦药的样子,脸上又染上两坨红晕。好在轻纱遮面,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对这场比赛没什么信心,因为从小她只会读、背诗文,从来不会对对子。既然不会,也就专心地看着台上的人好了,等到下一局再好好地露一手。
秦淑云姗姗来迟,刚坐下来便开口像刘若凛提议:“皇上,不如今天改改这文试的规则如何?”其实张思思也是个半吊子,只会背诵现成的,不会自己作诗造句子。秦淑云为了比赛能对张思思更有利,故想修改文试的规则。
“不知母后有什么好的提议?”刘若凛倒要看看这老狐狸又要耍的什么把戏?
“对对子那是秀才举人们的事儿,这姑娘家家的未必会。不如就按照出的题目吟诵古人诗篇词句,照顺序每人吟诵一句,不需重复。吟不出来的就退场另作安排。吟出最多者为胜。既免得大家闺秀在大家面前闹了歪对子的笑话,也可以考一下小姐们的学识深浅。皇上以为如何?”秦淑云侧脸笑对着刘若凛。
刘若凛看了余碧涣一眼,看见她眼里镇定的眼神,一口答应下来。“还是母后想的周全。就照母后说的办。”
当刘若凛说完,台下的小姐们有人欢喜有人忧。不管怎么说,文试的难度减小了,这是好事。但是规则一改就意味着以前所做的所有准备都是无用功,这遍真的靠真功夫了。
待众小姐们抽好了牌子按照次序站好之后,秦淑云又开口到:“请皇上出题吧。今天哀家就不出题了,以一题为定。”
本以为刘若凛还谦让一下,结果开口就来。“朕昨日见御花园里的荷花快开了,就请各家小姐吟诵有“藕花”二字的诗词吧。”
“这题目好。那就开始吧!”秦淑云接着说了一句废话。
锣声再次响起,所有的人都努力的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藕花”的诗句。在想的同时又要留意不能与前面已经说到的香重复,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吟诵出来。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浪定一浦月,藕花闲自香。”(李群玉《静夜相思》)
“藕花凉露湿,花缺藕根涩。”(李贺《塘上行》)
“杨柳在身垂意绪,藕花落尽见莲心。”(张光宪《竹枝词》)
……一人一句下来,一轮就要二十句,不免会有重复或者想不起来的人。几轮下来场上已经只剩下四个人。司徒娇娇,余碧涣,魏子书,修史正大人家的千金魏子书以及张思思。
张思思和余碧涣都是早有准备。张思思知道皇太后秦淑云会改变比试的规则,早就把诗词背了一大堆。余碧涣是昨夜得知试题之后看了不少古人诗词以便学习借鉴,不知会派上这用场。而魏子书和司徒娇娇都是凭自己记忆吟诵,是真本事了。
魏子书是那种一看就芊芊细细的弱女子,自己没有什么主见,胆小怕事。上次琴指甲的事儿,司徒娇娇也就是看准了她好欺负,唆使她去做。魏子书在乐和舞上没有什么造诣,但是论诗文和棋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她的出现也是皇太后的一步棋子,为张思思保驾。然秦淑云则以宝鉴她为妃,提升其父官职为交换条件。
刚好轮到魏子书,她没有丝毫停顿,吟了一句词。“木兰舟上,何处吴娃越艳?藕花红照脸。”(张光宪《河传》)
司徒娇娇不紧不慢地接了过去:“泉领藕花来洞口,月将松影过溪东。”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向野塘中。”张思思想了一下,也对出一句。
余碧涣不想浪费时间,一句五言脱口而出:“䴔䴖(jiāojīng)飞起郡城东,碧江空,半滩风。越王宫殿,蘋叶藕花中。”
魏子书一听,余碧涣的牛峤所写的《江城子》竟和自己刚才吟的《河传》有一曲同工之妙,心下佩服起余碧涣来。想起当日自己将戴帽拨片磨得刀片一样的锋利,余碧涣戴在手上竟然不吭一声,还笑得那么灿烂。再看余碧涣日常的处世态度也是极为得体,遭人陷害戏谑也看不出半点记仇,显得十分的宽容大度。细究起来,这些小姐中只有她具备母仪天下的胸襟。
魏子书自小就读的很多的圣贤书,通晓过往正史野史。知道这后宫里的硝烟有的时候胜过了真正的战场,她自己并不想踏足。魏子书的真心想帮余碧涣,不为别的,但为表示抱歉好了,她也至少不能再帮这皇太后做令人不齿的事。此时的她也许是第一次自己拿定了个扭转大局的主意,挑了一句前面已经说过的诗句吟了出来:“拾萍萍无根,采莲莲有子。不作浮萍生,宁作藕花死。”也算是以此一句明志,又熟得不露痕迹。(温庭筠《相和歌辞。江南曲》)

魏子书黯然退场时,余碧涣恍惚间能感觉到她用一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她感到一种责任感,她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
“夜月红柑树,秋风白藕花。江天诗景好,回日莫令赊。”(唐张籍《送从弟之苏州》)
“到参禅后知无事,看引秋泉灌藕花。”(杜荀鹤《送僧归国清寺》)
“碧松影里地长润,白藕花中水亦香。”(乔伍《游西禅》)
……三人又大战了几个回合,渐渐地每个人思考的时间都变长了一些。张思思此时正一手扶住右边的太阳**冥思苦想,自言自语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咣当……”一声锣响,意味着给张思思思考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就这么皇太后最看中的她又只得了个第三甲。
余碧涣满心欢喜地看着司徒娇娇,连张思思都败下了阵,司徒娇娇亦是不在话下。随便捡了一句来吟:“绿荷相倚满池塘,露清枕簟藕花香,恨悠扬。”(顾夐《虞美人》)
话刚收声,司徒娇娇就不顾及体面的扬声大笑起来。本来她自己正想不起来下面要接什么口,却遇到余碧涣一松懈竟也吟了一句重复的出来,让司徒娇娇捡了便宜。司徒娇娇对着余碧涣行礼:“多谢承让!”
余碧涣正懊悔呢,怎么就一时松懈了,她愤愤地一跺脚就下了彩台。但是大局已定,“文试”的结果便依次是,“司徒娇娇、余碧涣、张思思。”
秦淑云的脸上又开始阴晴不定。本来“文试”不是张思思的强项,能进三甲已经很不错了。论棋艺张思思也是平平,虽然请了宫里的棋师为她恶补,但是水平如何秦淑云心里清楚得很。
下午时候,当各家小姐来到舞亭苑的时候,彩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十张棋桌。小姐们首先要抽自己的序号牌子,然后排在前十的再从后面十位中抽取自己开局的对手。待人选确定之后十场比试就同时开始,赢得人进入下一轮,输了的就淘汰。这样的比试共要进行两轮。两轮之后,再从五人中抽签轮空一人,其他的人再两两淘汰。最后在剩下的三人中决出三甲。
张思思被幸运的意料之中的在两轮之后轮空掉,然而司徒娇娇和余碧涣三战三捷杀出重围。到最后彩台上只剩下一张棋桌,三位女子。以轮空者为起点循环棋局。先是余碧涣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张思思五十子,后来司徒娇娇又险胜张思思。张思思只好又是屈居第三甲了,再咬牙切齿也只能接受现实。
好在张思思还算是个理智的人,不像秦淑云比赛还没结束就借故退场。“哀家看了这么久,腰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母后还是去歇着吧,这里也很快就结束了。”刘若凛心情当然好,随便秦淑云怎么着,
场上只剩下余碧涣和司徒娇娇僵持对坐,司徒娇娇执黑子先手,余碧涣执白子后手。围棋中有“金角银边草腹”之说,意指围取同样多的地盘,在棋盘角上可利用棋盘的两条边,所需子手数最少;在棋盘边上只能利用棋盘的一条边,所需子手数较多;在棋盘中腹没有边可利用,所需子手数最多。所以弈法多优先在棋盘角和边上围地。余碧涣和司徒娇娇当然首先就在一角开战,司徒娇娇占先手优势,余碧涣就才去步步紧逼的弈法不让司徒娇娇又做大的机会。
不过余碧涣一边下棋还一边在算计着自己能不能进入殿选。按照比试的规则,每场比赛的前三甲都会依次得到三分,两分,一分的分数。四场比试下来,累积的分数最高的第一和第二将进入殿选。余碧涣在心中细细的一数,现在张思思的终局分数是七分,司徒娇娇前三场已经的了六分,而自己现在的分数是五分。要是自己这一局赢了司徒娇娇,自己和司徒娇娇是平手,是并列的第一,张思思是第二。若是自己输给司徒娇娇,自己和张思思是并列第二,不论怎样他们三人必定都会进入殿选。刚才的秦淑云也必定是看出了这一层才悻然离去。
单凭棋局来说,余碧涣要赢她现在这个对手易如反掌。看棋面已经反超了司徒娇娇数子。但是此时余碧涣不禁想起了秀儿所说的见好就收,凡是适度,不用太冒尖。余碧涣要是赢了,秦淑云当然会定她为最大的敌人,千方百计的使出阴狠手段,还是让司徒娇娇去应付的好。
究竟终局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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