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宫宴(小姐撒泼出恶言,丫头回敬绵里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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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撒泼出恶言,丫头回敬绵里针。
初一不出门,这是春节习俗。所以宫宴的时间就定在大年初二的晚上。此次宴上不学上次设彩台歌舞,而是把舞亭苑用红灯笼装饰了一整圈。中间置了百来张吃饭的圆桌,摆上宫内御膳房做的各式南北佳肴。四周的乐师奏着丝竹管弦,锣鼓笙瑟。
宴上,太后说身体抱恙所以没有出席。而刘若凛此次没有高高在上的坐着,端了酒杯下来就要和堂上官们拼酒。
今日的宴会,特别分了前后两个场子。前边都是王公大臣,男人们一块儿聊着,喝着。后边儿的场子在席的都是前边儿的家眷,有相熟的相互打个招呼,不相熟的坐在一堆儿也有说不完的话。谁让都是些女人呢?
且不说前边儿的男人们又是一番真真假假地觥筹交错,单说这半场子的各色脂粉气儿就已经让秀儿晕了头脑。旁边的余碧涣倒是轻松自在,只检着桌上最好最稀奇的菜色,也不理旁人。但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找上门来。
隔壁桌上坐的宗正大人张方书的女儿张思思,大司农大人司徒进的千金司徒娇娇,还有秦安国的夫人和司徒进的夫人。张思思和司徒娇娇自见着了面儿,两张嘴就不闲着。边品评桌上的菜色,边对在场的女眷们品头论足。
司徒娇娇用筷子指向左边那桌一个穿着红花小袄的姑娘:“妹妹你看田大人的女儿,这哪像是富家小姐啊。穿这么一身,还当她是哪家的丫头。”
张思思鄙夷地瞥了一眼:“长的就是一副端茶倒水的模样。”
“妹妹你可别说,今儿这席上可是真有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司徒娇娇神神秘秘地说。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宫宴,姐姐当是大街上摆桌吃饭,谁都能进得来啊。”
司徒娇娇的筷子头又换了一个方向:“啰,就是她。”
“她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妹妹可还记得姐姐被余家退婚的事?余家退婚不到半月,她就做了余庭烨的正室夫人。我气不过,就派人查了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呀吓一跳啊,。”司徒娇娇一拍桌子。
“怎么了?”
“我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连我都给比下去了。后来才知道,那女人就是余碧涣的跟房小丫头。而且说是跟着她母亲姓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迷惑住了余大公子。”
“啊?有这样的事儿。那余老爷怎么就答应了?”
“这谁知道。你瞧她那土里土气的样子,跟这种人同席不是羞辱我们吗?”司徒娇娇恶狠狠地说。她与张思思是同年生人,是从小的玩伴。两人说起话来自然没什么顾及。
“姐姐,我们去会会她吧。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张思思冲着司徒娇娇挤眉弄眼。
桌上的菜肴退尽,又上来些瓜果糕点。秀儿和余碧涣闲得无聊就玩儿起了猜字谜。余碧涣猜了半天也没有答对一个:“嫂子,快给我说说谜底啊。涣儿猜不出来了。”
“很简单啊。残星三两点,孤雁横空飞。就是个六字。”“这个不算,再来个简单些的。”
不觉桌上又多了两个人。张思思先岔了嘴:“碧涣妹妹好兴致啊。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大嫂。”余碧涣才给秀儿介绍,“这是张大人的女儿张思思,旁边的是司徒大人的千金司徒娇娇。”
秀儿认识其中一个就是七夕当晚起过舞的女子。再听另一个就是司徒娇娇,忍不住仔细看了旁了她几眼,毕竟曾经是情敌呢。长得是挺好看的,只是像是带着些脾气。秀儿还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司徒娇娇马上扭过脸去,张思思倒是也笑作回应。“哦,原来是嫂子。失礼失礼了。早就听说了余大哥找得个温柔贤惠的夫人,今天一看果真不假。姐姐你说是不是?”说完望着司徒娇娇。
司徒娇娇抬了一下眼皮子:“是啊,少夫人可能干呢。能在大户人家当差的丫头当然得是精明能干的人儿。”
秀儿和余碧涣都听出了司徒娇娇话里有话。余碧涣怒目望着对方,秀儿按住她的手臂满脸堆笑地回应:“我是丫头出身,当然比不上家养的小姐。先前在府中不过是陪涣儿说说话的陪侍,算不得什么能耐?”
司徒娇娇看着秀儿忍气吞声的模样,便得寸进尺。“怎么会算不得?要说余府也是深宅大院儿,丫头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嫂子要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耐,余家的大公子怎么就从中挑中嫂子了呢?改天嫂子也教教我,我也好趁着年轻去勾个俊俏郎君。”
在这种场合,秀儿不想与任何人发生争执。拽着余碧涣的手站起身,“妹妹说笑了。呵呵,两位妹妹,时候不早了。改日妹妹们来府上玩儿,我们再细聊。”

秀儿正欲离去,司徒娇娇也站起身来,抬手就是一掌扇过去。“谁跟你姐姐妹妹的,一个丫头也想跟我们平起平坐。不要以为现在得了余家的少夫人的位置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捡了本小姐不要的东西。”
秀儿捂着脸上烧痛处,仍旧要拉余碧涣走。旁边几桌的吃客都做起了看客,不明就里但是都饶有兴趣地看着热闹。余碧涣一甩手,也向司徒娇娇脸上一左一右甩了两下。“余家的人不受这欺负。你打我大嫂一耳光,我双倍奉还。有胆子你就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打烂撕烂你的嘴。”
秀儿在用力拉住余碧涣,不让她再上前去。余家再不能成为众人的笑柄了。张思思在一旁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看了半天才假装上前劝慰司徒娇娇。
从小就没挨过打的司徒娇娇自觉委屈大了,高喊:“我就打了怎么着?只不过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贱丫头,也敢摆什么少夫人的尊贵。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打你……”
听了这话,秀儿的手从余碧涣的手臂上滑落下来。她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叫她野种。此时听到司徒娇娇当众咒骂,心中本来压抑的怒火若火山迸出的岩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秀儿握紧了拳头,朝着厮打的两人用力一吼:“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众人都安静下来,就连前边场子里的男人们听见动静儿也往后边瞧着,只是人多看不清。秀儿推开司徒娇娇和余碧涣走到两人中间,眉角一翘对着司徒娇娇说:“司徒小姐自然是高贵得很,有娘生,有爹教的。难道司徒大人只教你说他人是非?无理取闹?动手打人?我是个贫贱女子,但是我起码还知道做人的道理。本已屡屡退让,给足了你面子。司徒小姐有何必苦苦相逼?同时人生父母养的,除了吃穿用度,大小姐也跟丫头下人没什么分别,同样是吃喝拉撒。我不觉得因为生在农家,做过丫头就低人一等,也不觉得做了少夫人就尊贵一倍。司徒小姐是出生书香门第,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今天是大年初二,又是宫宴。万要说什么也得捡了吉祥的说,净说些没用的扫了大家的兴致。”司徒娇娇被秀儿的笑容逼得连连后退,顿失了刚才打人的底气,哑口无言。
秀儿见着四周无声再转过头来对着余碧涣严声厉色:“涣儿这些话也是说给你听的。平时教给你的你都忘了?怎么见着野驴尥(liao)蹶子,也跟着学。马上跟我回家。”余碧涣本来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被秀儿这么一说心里才解了气。
“在座的都是堂上官的家眷千金,今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望大家海涵。改日请到余府做客,余府一定辟一处清净地儿好好招待大家。今日就此别过。”秀儿说完对着所有人一礼,领着余碧涣不快不慢地走出众人视线。
前边儿的人只看到两个女子走出之后,聚拢的人群便即刻散去,依旧是锣鼓响乐在场子里荡着。司徒娇娇早就跑到母亲身边哭诉,可是司徒夫人也觉得这次是自己的女儿做得太过分了。张思思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很是佩服那少夫人,难怪一个丫头能把余府打理的有条有理。
秀儿和余碧涣就这么先余家男人回了府。一路上秀儿还不停的警告妹妹不要把今晚发生的事儿说出去,省的让家人担心。余碧涣自上次之后懂事许多,一到家还亲自打水拧巾为嫂嫂热敷面颊。而秀儿看着余碧涣不禁为她担忧起来。
晚些时候,余庭烨带着一身酒气进得房中。秀儿故意躺在床上装睡,把受伤的左脸贴在草枕上面向里躺着。余庭烨见秀儿睡了,便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吻了一下秀儿的右脸也准备入睡。
“回来啦。一股酒气。”秀儿想起刚才想到的事儿,还是早些说好。
“嗯。睡吧。”余庭烨给秀儿掖了掖被角。
秀儿转过身子,用手遮在左脸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就是涣儿。真的要让涣儿进宫选妃吗?就涣儿的脾气,一定不适合宫中的生活。能不能跟皇上说说?”
“这我早就想到了,也问过涣儿自己的意思。她说她愿意去的。再加上凡是得了云牒的姑娘无论愿不愿意,是都要进宫的。除非三个月后选妃大殿上皇上不中意,钦点出宫。”
听余庭烨这么一说,秀儿就更担心了。妹妹心里明明还是牵挂着萧燕升的,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进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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