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情浓(秋日暖睡意沉浓,情相拥伴君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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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暖睡意沉浓,情相拥伴君入梦。
日上三杆,京城里的街道上已是热闹非凡。卖菜的大婶子们举着菜向街上的行人大声吆喝:“地里刚摘的啊,新鲜的萝卜大白菜了啊。”做烧饼的大叔取了刚出炉的烧饼一个个摆在案上,咸咸的香味引来不少要买的人。卖杂货的货郎挑了担子在人群里穿梭,不停的敲着手里的铁器唱着货郎歌儿。做面人儿的小贩面前早就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小脑袋瓜儿。
秦府后院的小屋子里,一老妈子就着还没睡醒的双眼看了眼窗外的日色,马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又急忙叫醒身旁还依旧睡得迷迷糊糊地姐妹们。“快醒醒,快醒醒。已是巳时啦。”
“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
众丫头醒来一阵惊呼,平日里都要在卯时日出之前起身。烧水做饭洗衣都要在辰时之前完成。辰时再伺候主子们用早膳,收拾房间。平日巳时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准备午膳,今天怎么会一屋子十来个丫头都睡得死死的呢?刚才先起身的老妈子是管事的,寻思着少不了一顿责罚,便呼大家穿好了衣衫都去前院等着领罚。她自己先收拾好了去夫人那儿认错。
她一路走来竟然没碰上一个人影,正在纳闷之际又发现老爷和夫人的房门虚掩着。老妈子推了门进去,老旧的门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夫人。”
睡在床上的秦安国听见声响:“谁啊?”
“老爷。”老妈子有点吃惊,老爷平日里应该卯时就起床上朝了,不过没起来倒好,不用埃罚了“奴婢见已是巳时,想老爷夫人还没用过早膳。不知老爷夫人是要现在先吃些,还是待会儿直接用午膳?”
秦安国披了见外衫从内室走出来,“怎么会这么晚了?”
张妈看着秦安国忽然瞳孔放大,心中甚是惊恐。看着秦安国脸上怪异的两把叉:“老……老爷,您……脸上……”
“什么?”秦安国有点不耐烦张妈蚂蚁一样的声音,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张妈战战兢兢地拿了一面小铜镜递给秦安国。秦安国拿了镜子放在自己脸前,马上眼睛眯了起来,脸色赤红,额头皱成川字,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张妈都出了一身冷汗,只见秦安国的面部表情一点点扭曲,然后怒不可遏狠狠地摔碎了铜镜,碎片散了一地。
秦夫人惊醒,也预备起身出来,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外衫。四处张望了下看见内室的镜台上一片狼藉,两三个梳妆匣子都空空地散在地上大声呼喊起来:“老爷,老爷。我的衣服首饰怎么都不见了。”
刚气的火冒三丈的秦安国一听急忙进了内室查看。秦夫人本来平日里就极为宝贝这些金银玉器,不许下人们碰,这时正伏在镜台上哭喊得厉害。“哎呀!遭贼了啊!”
秦安国哪有心思管她,直接将一个黑色的梳妆匣拣起打开底层的小屉,随后又将匣子狠狠地扳碎在墙角。这下秦夫人不敢出大声,只低低地抽着嗓子。
余府,余庭烨已经喝了一服解药,安静地睡着。余荣昌心里庆幸当初听了秀儿丫头的话,没有去找秦安国交换解药。
余碧涣一整天都陪着父亲,这也是秀儿叫她做的,说余庭烨那边有她照料,又吃了解药。倒是余老大人这几天心力交瘁,要余碧涣这个做女儿的多去陪着余荣昌,多在父亲面前撒撒娇,宽解宽解这几日府中紧张的气氛。
其实秀儿这几天又何尝不是心力交瘁,从余庭烨被人抬回来,她心里的线就拧成了麻,还绷得紧紧地。不仅要随时看着余庭烨,又要照顾余荣昌和迷糊的余碧涣。已经是三天两夜未眠,秀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全没有想睡的意思,即使是一个人守在床前静静地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她也不觉得困。
今日,想起余庭烨要她给他绣个帕子的事儿,就干脆拿了针线做点活计打发时间。这次秀儿可不是绣帕子,而是在编一个剑坠儿。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个东西带在男儿身上最恰当。秀儿自己也没什么玉啊金的能把剑坠坠稳了,就绣了一只小巧的黑底儿翠竹的布袋,包了颗鹅卵石在里面,尾上两串长长的红色流苏。等秀儿把剑坠儿系在余庭烨的剑柄上,已是子时。
余庭烨又开始全身冒汗,胸口一团火烧得全身火烫,那种撕咬的疼痛又开始阵阵袭来。前几日他身上没什么气力,想用手去抓去挠也抬不起手来,这两日吃了药,恢复了些气力,虽然不吐血了,但夜里毒发时老是疼得他抓胸前的箭伤。这时又自己踢了被子,两只手浑身乱抓,身体胡乱地扭动着,喉咙处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呻吟。秀儿忙跑到床前,握住余庭烨的双手按在床板上。

余庭烨这时迷迷糊糊的,感觉双手被缚,一使劲推开秀儿,又扯着胸前的绷带。秀儿被猛地一推,头正好撞到床架。她用手撑着头,晕乎乎地扶着床框站起来。再拉了余庭烨的手,阻止他继续弄伤自己。秀儿怕再被他推开,干脆把那双厚实的手掌揣在怀里,整个身子伏了上去。她的头枕在余庭烨的左手臂上,耳朵里满是急躁的呼吸,慌乱的心跳,痛苦的呻吟。
当透过薄窗撒进第一缕阳光暖暖地照在余庭烨的脸上,微陷的双眼被逼睁开,也慢慢唤醒他的意识。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秀儿还睡着,余庭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醒了那人儿。无论自己什么时候醒来都能看到她在身边,每次第一眼看到是她又都会有特别安心的感觉。看到胸前一瀑青丝拂在自己的手臂上,柔软的像春天的风。天!她的手臂竟然那么纤细,还紧紧的圈着自己的双手。这几日里,她好像瘦多了。
不过秀儿整个的重量都压在余庭烨的右腿上,有些麻了。余庭烨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趾头,熟睡的秀儿还以为在夜里,往余庭烨胸口挪了些,手圈得更紧了。
余庭烨趁机把右手臂抽了出来,无奈地笑笑。他伸了伸酸痛的手臂,依旧注视着秀儿。他想看的更清楚些,用手抚上那张秀美的脸,轻轻地拨开挡住他视线的青丝。新月眉淡淡两笔,长长的睫毛倒是别有情趣,一口淡红润泽的唇,随着呼吸时的颤动,而轻轻地蠕动着。脸上似有淡淡泪痕,暖暖的鼻息伴着均匀的呼吸。他把玩着秀儿额前的发丝儿,却一不小心扯痛了夜里秀儿撞伤的地方。
秀儿疼痛醒来,轻啊一声。正要从床上爬起来,又被余庭烨按住:“别动,我看看。”拨开秀儿的额角,才发现一小团乌黑的血迹。
秀儿挣扎地坐起来:“没事,昨晚上不小心磕门上了。”
余庭烨想起夜里的事,后悔不已:“对不起。”
“公子言重了。秀儿去给公子打水洗脸。”
一会儿,秀儿手中端了木盆,拿着干净的白布再回到余庭烨床前。拧了热面巾要给余庭烨擦脸。余庭烨扯了面巾自己抢着擦,
“公子,我来给你换药吧。”
“嗯。”
秀儿扶了余庭烨坐直了身子,自己坐在床头,解开余庭烨背后的死结,一圈一圈散开裹着余庭烨胸前的白布条。说是白布条,那是因为之前就跟秀儿刚才那进来的一样确实是白色的棉布条子。经过一天的折腾,血迹、汗迹、还有药膏都沾在上头,污秽的很。这几日里这么换下的白布条都是秀儿亲手洗的干干净净,每天早上再给余庭烨换上。
秀儿忘余庭烨胸口裂开的血口子上敷药,动作轻急了。但是药膏接触到伤口的刹那,余庭烨还是感到了些许刺痛,但他咬着牙忍耐着。
“那个老先生的药真的很管用啊,公子的伤口好多了。若是公子不再去挠它,应该很快就会痊愈的。公子,你是不知道。这几日里,涣儿可是吓坏了,眼睛都哭得跟紫葡萄似的。老爷也是累坏了……还有啊,皇上大臣们也常来府上探病……府里所有的人都希望公子早点好起来……”
余庭烨抓住秀儿的手腕,“秀儿。”
“公子有什么吩咐?”“以后不要叫我公子。叫我庭烨吧。”
秀儿的脸红彤彤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些喜悦,有些慌张。她抽回手:“奴婢不敢。”
“涣儿既已经认定你这个姐姐,你无须把自己当成丫头。”
“那秀儿也跟涣儿一样唤您一声大哥吧。”
余庭烨见拗不过,只好先就这样了。他随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信封递给秀儿,“这是那日我在花园里拾到的,怕你知道我看过,一直没给你。”
“是什么?”秀儿接过信封,取出信纸,边看边流泪。
余庭烨慌了手脚,伸手用衣袖去帮秀儿擦泪:“别哭了,这几日老是见你们在哭,我都烦了。求你别再哭了……”
“谢谢公子。”秀儿将信纸贴在胸前。
余庭烨朝着秀儿皱了皱眉头。
“谢谢余大哥。”
秀儿给余庭烨换好了药,回到自己房中,将信封放进收藏信件的小匣子里,锁上一把小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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