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 兄妹“迷途”夫妻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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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了儿子与夏虹的婚礼之后,朱海男的父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夏家登门拜访,夏先生至此方道出夏雨、夏虹两人的身世秘密——原来她们都是他在芙兴大地震那年从孤儿院中领养的,之后他就搬了家,并将碧霞、海芸俩改名换姓成夏雨和夏虹,她俩户口簿上填写的出生日期是他虚报的。(因此,当年朱海男查找到的夏雨、夏虹学籍卡上所填的出生日期也并非真实。)夏先生在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责,他说:“我要是早日留意那则寻人启事,如今事也不至于如此……,夏虹还给我看过报上登载的寻人启事——说是文化馆馆长朱海男寻妹一事,可我当时压根就没想到她和夏雨就是朱海男要找的两个妹妹……,谁知现实生活中的的确确就有如此巧合的事发生,不幸的是如今这出悲剧已发生在海男和夏虹身上,两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啊……我这个作养父的真是难辞其咎啊!”
朱海男的父亲先是安慰了他一番,而后问道:“你能肯定她就是夏虹吗?因为发生地震时她才三岁多,相貌也并未定型,身上也没有胎记或其它的任何特征,连我们都不敢断定夏虹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个小海芸——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是海芸而不会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那年,我领养她们时她俩手腕上都戴了一只银镯子,我至今还替她们保存着,以便有朝一日她们能凭此找到亲生父母。可是,没想到——要找的人竟然就是朱海男和你们,而我……此前还看到过那则寻人启事……”
“这也不能怨你,你也别太自责了,也许眼皮底下的东西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再说那时你就是知道了夏虹是海男的妹妹,也为时已晚,他们之间仍然是注定了要以悲剧收场……。你说领养她们时她俩手上都戴有一只银镯子,现在还保存着是吗?请取出辨认一下——看是否就是当年我给女儿订做的那一副银手镯,虽然时隔多年,但我一定会记得这副银镯子的样式……”
夏先生连忙从衣橱中翻寻出这副银手镯,捧至海男父母跟前,说:“夏雨、夏虹俩从未见过这副镯子,我原本是想等我老了之后再告诉她们身世的实情——让她们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唉,正是我的私心,害了海男和夏虹这对可怜的人儿呀——罪莫大焉……”
朱海男的父亲从夏先生手中接过那副被一块红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的银镯子,慢慢地将裹在外头的布打开,从而去揭开夏虹身世之谜的谜底……。一副中心图案为一朵绽放的荷花——打造得极其精致的银镯子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顿觉眼前一亮,而后高声惊呼道:“没错——就是这副银手镯!”又用手轻轻地抚着镯子,有些激动地说:“这上面的图案还是我挑选的——我逛了好几家的打金铺才选中了这一款较中意的样式。那么……海男和夏虹千真万确地就是一对亲兄妹了!天哪——为什么要同我们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难道这是天公导演的一出恶作剧吗?……”
至此,所有的人都确信了朱海男和夏虹的兄妹关系,这一出喜极而悲的人生戏剧此时也已到了收场的时候,朱海男与夏虹不得不对外宣布了彻底取消婚礼的决定,但两人并没有立即去办理离婚手续,而是相约同游太姥山——去最后看一眼那座美丽的夫妻峰……。
上了太姥山,两人来到白云寺西边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它就是传说中的梦台。相传很早以前太姥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有个青年,去太姥山顶峰前面的白云寺向老和尚讨求治阿娘腿疼病的药方,但他没寻到药方,因为太疲倦,便在这块大石头上坐下歇息,不知不觉睡着了,作了一个梦,梦中一个老妇人告诉他有一种药可以治他母亲的腿病,梦醒之后这个青年照办了,果然,他母亲的腿病在连服几次药后就痊愈了。后来,他才知道——托梦给他的那个老妇人其实就是太姥娘娘。从此以后,人们就把他睡过觉的这块石头称为“托梦台”,它成了太姥山上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有许多人遇到难办的事后都特意到“梦台”来睡上一觉,让太姥娘娘托梦给自己——告知解决问题的办法。许多年来,不断地有游客慕名前来一试“梦台”的灵验。朱海男和夏虹也决定于此逗留一晚,为求一梦。

当晚,两人就互相依偎着,睡在了“梦台”上。朱海男和夏虹在这块“梦台”上竟作了一个相同的梦,梦中太姥娘娘讲了一个关于夫妻峰的故事。很早以前,太姥山下的一个小渔村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帆哥和娟妹,两人十分恩爱。有一年秋天,皇帝选妃,不巧帆哥出海,娟妹被前来选妃的钦差大臣选中了,便离家出逃,跑了七天七夜之后,昏倒在一座破庙门前。她被尼姑救下了,家已被官兵烧了,无家可归的她便在庙中削发作了尼姑。有一天,娟妹在山中遇到了一个正在砍柴的和尚,仔细一看,他正是自己的丈夫帆哥!原来,三年前的那一天,帆哥出海归来,找不到娟妹,村庄也被夷为平地了,就在废墟上搭了一间小茅屋,一直等了三年,都不见娟妹回来,便以为娟妹真的被抢到皇宫了,万念俱灰的他在三天前遇到一个和尚,便随他上山出家了,久别重逢的夫妻俩正准备返乡重建家园,不料两人的举动被天上的南海法师看见了,法师怒斥他们触犯佛规,夫妻俩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叙述了一番,恳求法师放两人还俗回乡,但南海法师却警告他们:若是再执迷不悟,便要将两人化为石头,以示惩戒。夫妻俩正想逃离,却被法师念咒化为石头。后人为了纪念这对夫妻,便将那两块相互依偎的人形巨石称为“夫妻峰”,也有人把“夫妻峰”叫作“和尚抱尼姑”。
一梦醒来,两人互诉太姥娘娘托梦之情节,在为梦境的惊人相似而惊讶之余,两人自知天赐良缘已尽于此,遂携手来到夫妻峰下,最后看一眼这一在千万人心目中象征崇高爱情的——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神奇“雕塑”。望着头上那对相互依偎的“石夫妻”,两人百感交集,终于情不自禁——向对方展开自己的怀抱相拥而泣,久久不愿分开……,因为两人都知道——这将是他(她)们今生最后一次的拥抱……。最后,夏虹依依不舍但却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海男的怀抱,含泪道了声“珍重”,转身黯然离去——走向一条与海男“分道扬镳”的岔路……。
从太姥山回来后的第二天,夏虹与朱海男一起去办理了离婚手续。时隔不久,夏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已怀有身孕,她不忍打掉腹中的胎儿——她与海男共同缔造的这个爱情结晶,于是决意要将孩子生下来。随后,夏虹辞职离开芙兴,从此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迷途”于夫妻峰下的兄妹俩,面对眼前无法摆脱的困境,不得不作出分道扬镳的抉择——以此寻求突破残酷现实的包围的出路……。但他(她)们果真就此走出了人生的迷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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