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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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多话说,全都给老子先抓起来再说。”那将领看着他们一来一去地说着,也不明白到底在说什么,早就不耐烦了,现在看到自己的师爷败下阵来,更加恼怒。
“赵大哥、李大哥,你们把这个吃了。”紫衣从香囊中拿出两粒药丸递了过去。
赵匡胤一口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李从嘉接了过来,只觉得香气扑鼻。
“玉露凝香丸。”紫衣看到渐渐围上来的官兵,对李从嘉说道:“你快吃就是了。”
李从嘉看了看也吞了下去。
紫衣素手一扬,一把粉末散了出去,眨眼功夫,一群人瘫倒在地。
“师傅给的软骨散还真是好用。”紫衣望了望赵匡胤和李从嘉,“你们两个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将窅娘放下了。这里不是就留之地,还是赶快走的好。”
赵匡胤忙把窅娘放了下来,“姑娘,你还好吧。”
“抱着她走啦。”紫衣撇了撇嘴,“你看看倒了一地的官兵就知道她肯定也不能走路了。”
赵匡胤抱着窅娘,走出了酒肆。紫衣看到李从嘉走了之后,在那军官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就不难为你了,怕是你的头也没有几日寄存在你的项上了。”
“紫衣,怎么现在才出来?”李从嘉看着望着从酒肆跑出来的紫衣问道。
“没事。”紫衣淡淡一笑,拿出一颗玉露凝香丸放到窅娘嘴边,“把这个吃了,半炷香的时间就有力气了。”要是被师傅知道我这样糟蹋他的宝贝药丸,肯定会气得乱跳吧?紫衣想到那个师傅,不由笑出声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李从嘉学着紫衣的口气说道。
紫衣开口道:“你们不知道,这个是玉露凝香丸,可解百毒,但是得来极其不易,要正月初一开的五钱,二月初二开的五钱,三月初三开的五钱,四月初四开的五钱,五月初五开的五钱,六月初六开的五钱,七月初七开的五钱,八月初八开的五钱,九月初九开的五钱,十月初十开的五钱,十一月十一开的五钱,十二月十二开的五钱,共60钱,晒干碾成粉,再加上小雪那天的雪各五钱,最后用一钱天山雪莲入药,搓成指甲大小的丸子,然后用玉坛埋在树下三年,方可发挥药力。而且这副方子要在一年之内配成,否则就要重配,不说这花是不是会在那一天开,小雪会不会下雪,单是天山雪莲,就是极其不易得到的。师傅几十年来,只配了二十余颗,我分到了十颗,今天被我这般用了,被师傅知道了,他肯定要乱跳乱叫了。”想到师傅的样子,紫衣笑出声来。
李从嘉听到此药丸这般费力所得,而紫衣对此毫不在意,再想到之前她那番独到见解,深觉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与自己在皇室中看到的女子更是不一样,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我们现在惹了官府,怕是不出半日贴有我们头像的告示就要出现在城头了,还是找个地方藏身比较重要。”赵匡胤看了看怀中的窅娘,“况且这位姑娘也需要休息。”
“我家在城外有个别苑,现在没有人住了,只有几个老仆人看着,我们可以过去。”紫衣想到自家的别苑,那里——自从爹爹死了就没有去过了吧。
窅娘不安地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要不是我……”
紫衣打断她的话,“怎么是你连累了我们呢?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了你。再说那个王老虎,实在讨厌得紧。”
“还好没有封城!”赵匡胤走出城门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跟紧我,别走丢了,前面就是我家别苑了。”紫衣望着不远处的竹林说道。
“曲径通幽处!”李从嘉看着这世外桃源,不由喜出望外,“要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种地方,不问世事就好了。”
“李大哥,不要说我不提醒你。”紫衣笑着说道:“如果你再不跟上,怕是要困在竹林里面了,到时候你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快就一命呜呼了,那可真是一辈子待着里面了。”
李从嘉以为紫衣笑他是文弱书生,便回道:“虽然我不想大哥那样见多识广,但是也不至于被困在这小小的竹林之中出不来!”
紫衣正色道:“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个竹林是我师傅当年按照奇门遁甲之术所造的,如果不按照路线走,就会迷失在竹林里,没有人带着是出不去的。”
“奇门遁甲?”赵匡胤略想了一下,“听说是已经失传的古书。”
“是!”紫衣点头道。
“紫衣,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赵匡胤深感紫衣的师傅不是普通人。
“我也不太清楚,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会来看我一次,教我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紫衣绕过一棵竹子,“你们小心脚下。”
“原来是一位高人。”李从嘉心中十分羡慕紫衣师傅这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得以相见。”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找不到他呢!”紫衣想了想,“不过要是他知道你吃了他的玉露凝香丸,估计要找你的。”
“为什么?”李从嘉不解道。
“你吃了他的宝贝药丸,他当然要问你要钱啦。”紫衣看着李从嘉认真的样子,不禁想逗逗他。
“那他为什么不找大哥和窅娘要钱?”
“你看他们像是有钱的样子么?要钱当然找有钱的人要。”紫衣白了他一眼。
李从嘉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笑了笑。
“到了。”
“虫二?”赵匡胤看到门楼的牌匾上赫然提有“虫二”两字,“紫衣,怎么叫这样奇怪的名字??”
紫衣刚想解释,李从嘉便问道:“可是取自风月无边?”
“是。”紫衣点了点头。
赵匡胤看了看,说道:“也就二弟你看得出,我是怎么都想不到的。姑娘,你可以自己走了吧?”赵匡胤把窅娘放到地上,让她靠在门口的狮子上。

“可……可以了……”窅娘窘道。
紫衣心中叹息了一下,赵匡胤,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她轻叩门环,只听“吱”一声,厚重的朱门开了,一个满脸皱纹、拄着拐杖的老叟打开了门,他仔细看了看,惊喜地叫道:“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鲁爷爷,我回来了,您还好吧。”紫衣望着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
“老奴我很好哦。”鲁管家一笑,皱纹更深了,“小姐,快进来。老婆子,小姐回来了,还不赶快叫人打扫房间。”
“鲁爷爷,我还带了几个朋友来,要住几天,要劳烦您了。”
“瞧小姐说的。老奴巴不得小姐多住几日,这个园子有小姐才有生气呢!想小姐小的时候,天天在园子里跑啊跑啊。”
“鲁爷爷,那您去休息吧,我带着他们就好,有事情我再找您。书琴,扶着鲁管家回房休息。”紫衣嘱咐别苑里的丫头。
“是,小姐。”
三年了,还是没有变,紫衣望着别苑的一切,感到那样的熟悉。进门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便是正堂淑芬居,淑芬居是爹爹见客的地方,周围都有回廊与其他庭院相连,其后有个大花园。两边是碧竹轩和紫玉居,是供客人居住的。花园后面是寒雪轩,就是主居室了,主居室旁边还配有思心居和半禅居两个院落,都配有一个小花园。花园中花木繁多,花开繁盛,一年四季从不间断,簇簇缀于叶间,馥郁芬芳。远远闻见便如痴如醉,心旷神怡。只可惜,爹和娘再也不能和自己一起来看了。
“赵大哥、李大哥、窅娘,这里是碧竹居,你们早点休息吧,吃饭的时候会有人来叫的,我也先回房了。”紫衣穿过,想到了爹生前最喜欢的半禅居,还是决定去看看,绕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凝玉池。凝玉池是半禅居整个建筑布局的中心,池内绿水盈盈,碧波荡漾。池中心有一座蜿蜒曲折的九曲桥,命名“久桥”,取意长长久久,坐在桥上湖心亭中,可以欣赏整个水池的风景,湖心亭的顶端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取自李白“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这一句。池边的一角,有一丛柳树枝梢倒垂水中,风一吹,轻划水面,使水面失去了恬静的气氛,出现一圈圈的涟漪,渐渐扩展开去,又渐渐地消失了。池中有一群欢蹦乱跳的鱼儿游来游去,悠然自乐……
“爹,您在泉下,和娘相见了么?”紫衣坐在池边,望着如血的残阳,仿佛看到一个幸福的小女孩从远处走来。
“娘,爹爹欺负我?”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耳边想起。
“爹爹怎么欺负你了?”一个美丽的少妇笑着问道。
“爹爹放的风筝比我高!”
“那你骑在爹的身上放风筝,不就放得比爹高了么?”一个威武的男人笑着说道。
往事如烟,紫衣眼中的雾气模糊了那三人的身影,爹娘,紫衣会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叹古今,惜流年,时光似水,东流去,不可寻!黄泉凄凄可有双鱼寄?冰冢生死隔两地,亲旧驾鹤西行去,相见是几时?”一行清泪顺着紫衣的脸颊流了下来。
“一入侯门深似海,奈何生在帝王家?”李从嘉不知何时来到了亭中,叹了口气,站在紫衣身后说道。
紫衣赶快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奈何生在帝王家?那那些没有生在帝王家的女子呢,又有多少是自己愿意入宫的?她们都是牺牲品,被家人牺牲了,为了家族,年复一年,如复一日,在后宫争斗。士兵上战场,打仗流血,尚可知,而在宫中的女子呢?她们日日争斗,弄不好就打入冷宫,身首异处,谁又怜惜她们呢?”紫衣叹气道:“君可知绿水荡漾微波显,不及碧海浪淘沙;君不知侯门大院似海深,是个无情地方!君不闻薄福红颜悲切切!君请看白头宫女谈玄宗,君莫语且体深宫侯门怨女凄凉心!君且听世间女子尤传唱,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深宫侯门皆虚情,真心犹难寻。”
“也是。”李从嘉生在帝王家,看惯了宫中妃嫔间的争斗,经紫衣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她们的凄苦又岂是男儿可以了解的。
“时候不早了,李大哥,饭也该准备好了,我们去前厅吧。”紫衣站起身来。
“好。”不知怎的,李从嘉脚底一滑,跌入湖中。
“李大哥,你还好吧?”紫衣伸出手,“我拉你上来,现在虽说天气尚暖,可毕竟已经入秋了,还是赶快上来的好。”
李从嘉看着紫衣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也拉入湖中,“你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要和你分享。”
“你?”紫衣有些恼怒,刚想发火,突然看到李从嘉头上立着一只青蛙,笑了起来,“俊秀迎风立,衣襟泡水湿。宛如芙蓉,初出水,珍露仍犹存。绝代风华,迷万物,青蛙尚不知。”
“还笑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李从嘉看着浑身**的紫衣反问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紫衣狠狠瞪了李从嘉一眼,不知道怎么觉得心跳得厉害,仿佛连呼吸都困难了,“不理你了,我上岸去了。”紫衣爬上岸去,飞快地跑向半禅居,“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脑袋晕晕的,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怎么会这样?紫衣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说他是自己的有缘人,命运会纠缠一辈子,可是……紫衣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感觉,有点惊、有点喜、有点害怕、有点茫然。突然又有点甜甜的感觉,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紫衣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李从嘉望着紫衣的背景,呆呆地立在池中,脱口而出一首《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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