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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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关憬秋下朝颇早,回到侯府后,便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几辆马车。老祖宗和薛蓉君坐第一架牡丹红锦流苏马车,漱月和茗蓝坐第二架宝蓝珠坠马车,容珍妈、赵妈等一干奴婢便都在最后的鼠灰绣布马车。关憬秋带着颜青等一些侍卫骑马护在左右。
路人见到侯府出行,纷纷回避行礼。茗蓝不爱说话,她手上揉绕着一方水母丝帕,靠着窗口坐着,眼睛时而看一眼漱月,嘴唇微动,似乎是有话而说出出。漱月靠着另一边窗口坐着,她也感觉这样坐着有些奇怪,她将窗帘挑开一道缝往外看,外面的建筑渐渐地熟悉起来。漱月很难不想起春萍,春萍总说她是最幸运的丫鬟,能跟着唯一能特许出宫玩耍的公主,可是如今……漱月很是心酸地叹了一口气。
“嫂嫂,怎么了?”茗蓝觉得奇怪,她终于开口。
漱月回头淡淡一笑:“没什么,蓝妹妹,看着这京城的大街,真的很我们乌其雅郡有很大不同。”
茗蓝目光流转,也想看看窗外,但她手指触到窗帘的时候,却又放下了。
漱月问她:“听说南市大街很热闹的,蓝妹妹常去玩吗?”
茗蓝细声低语:“其实这十来年,除了和老祖宗去万寿寺祈福路过偶尔买点东西,还有就是表哥到清风茶楼喝过几次茶,我就没出过侯府。去南市大街,算起来也就十几次,可真正逛全的,还真的一次都没有。”
“妹妹真是贤良淑德,和妹妹一比,我的性子可真是惭愧。”漱月感到有些无趣,和茗蓝一比,仿佛对方是大家闺秀,而自己是个野丫头。
茗蓝微笑颌首:“嫂嫂说笑了。”便又不再说话了。
车队在锦绣绣庄的红木大门前停了下来,丫鬟们分别扶着自己的主子下来。绣庄金老板急忙上前迎接,将侯府的这些人物都请进内厅。
金老板给五位侯府主子沏上好茶,任何命人捧出四匹布来呈到老祖宗眼前,并说着:“老夫人,这四匹就是二少爷孝敬您的布料,是江南花簇绣坊特别织造的春夏秋冬主题,仅此一份,再无仿照。春是杨柳春堤,你看这绿色通透,如杨柳精灵,还有这些花样,如花絮如流水;夏是荷塘鱼跃,粉荷与红鱼,安详与跳跃,都让这布透着一种生命力;秋是富贵吉祥,金色稻谷流香,牡丹雍容华贵,我看是最适合老夫人您的气质了;冬是踏雪寻梅,洁白的大地,坠上点点红梅,正是清雅到了极致。”
老祖宗摸了摸那些布料,点了点头:“这些花式都很好,我看蓉君你穿粉红的也不错。不过做衣服的话,前三样都很不错,偏这个冬也太白了些,做起衣服来……这个老二也真不会挑东西。”
金老板笑笑说:“可作为布料,这些的确是上好的,二少爷很是有心很孝顺呢。”
“云儿若是孝敬我,就不会在他大哥新婚的时候跑掉了。”老祖宗有些不满。
着茶的关憬秋咳了一咳。
薛蓉君对老祖宗说:“老祖宗啊,金老板说的对,这是好布料,不如让蓝儿和月儿先挑吧。”
老祖宗点点头:“我的孙媳比较活泼,蓝儿你一向比较淡然优雅……”
“我们小姐适合穿春的绿色。”赵妈站在茗蓝身后,突然插口,老祖宗瞪了她一眼,茗蓝也急忙扯了扯她。
漱月轻轻吹了吹茶碗上漂浮的茶叶,这个赵妈很护主呢,她的主子不争,她便代替着为主子争那春之布。金老板说了老祖宗适合金色的,老祖宗又说夫人适合红色的,那么她们能挑的,就剩下绿色和白色。老祖宗说了白色不太好,但看老祖宗的意思,是让茗蓝要那白色的,赵妈恐怕不愿意她主子拿最次的吧。
老祖宗脸上很是不悦,她说:“月儿,你先挑,喜欢哪匹挑哪匹。”
漱月歪着头看那布,向前指了指:“我要踏雪寻梅。”
薛蓉君说:“要不月儿你挑荷塘鱼跃吧。”
茗蓝感觉到老祖宗在生气,也忙说:“踏雪寻梅,还是我要了吧。”
漱月撅撅嘴,站起来走到老祖宗面前,摇摇她的手撒娇:“老祖宗,您看啊,我挑一块布,大家都要跟我争。”
“月儿啊,你不用管她们,也不用管我,春夏秋我看都不错,你重新挑挑看。”
漱月上前接过那匹踏雪寻梅,很是认真地说:“我不是顾及你们的选择,而是我只看中这块布,我请求你们将这布给我做衣服,谁也不能抢。”
关憬秋有点摸不透漱月在想什么,但布料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老祖宗与夫人说要再和金老板叙叙旧,让关憬秋带着漱月出去走走,漱月也拉上茗蓝一块出去。

但到大街上的时候,漱月就推关憬秋带茗蓝去喝茶,说自己要和容珍玛出去玩,才不要被人打搅。
容珍玛陪着漱月在街上走着,但看着漱月的表情并不是很开心,反而有些凝重。容珍玛说:“小姐,你在想什么心事吗,奴婢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挑白色的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也是在这相识的吗?”漱月喃喃说着,只看着前方,那就是皇城了,自己很想进去啊,告诉他们,自己是公主,可是现在可以吗,齐府有没有派高手在监视自己,就说自己能有命见到皇上,可是真正的羽月怎么办,自己答应过冷卓杭,不轻举妄动的,就算自己能让父皇取消了这门婚事,而她自己的婚事呢,她还是要去和亲的,她也再没机会调查齐赫加,为春萍报仇,揭露他的罪行。
容珍玛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是啊,那时候奴婢还和郡主、冷爷在一起。小姐身边也有个丫鬟姐姐呢,那位姐姐呢?”
“她死了。”
“啊!对不起,小姐。”
漱月摇摇头,她仍然看着皇城的方向,她对皇城发誓,不掀倒齐赫加,她绝不恢复公主的身份。齐大学士府,那地方,她应该认得路。
“让开,让开!”几位纨绔打手从一旁的酒楼蹿了出来,将漱月、容珍玛围住。漱月一愣,伸手将容珍玛挡在身后。
“好漂亮的小娘子啊,恭喜你啊,我们国舅爷看上你了。”一个喽罗**着说。
容珍玛鼓着胆子扯着声音喊:“你们胆子好大,知道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我们小姐的夫君又是谁?”
“哈哈,管你是谁呢,国舅看上了,小娘子是谁的老婆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小姐她是……”
漱月摆摆手,不让容珍玛说下去。微微抬起头来,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二楼雅间的窗口,齐敏中眯着贼贼的眼睛盯着她,笑得真恶心。
是他?容珍玛也认出了齐敏中。但是因为上回漱月是戴着轻纱斗笠,又用公主的身份压得他胆颤不已,容珍玛只是个穿着男装的小厮,齐敏中就更难认出她们。
此时的齐敏中眼里只看见一位美貌的小娇娘。
打手们握着刀逼迫着漱月,若是逃脱,漱月自己是不成问题的,带着容珍玛却难。若是说自己是定北侯府少夫人,那么也有八成把握能让齐敏中撤走。不过此时漱月偏偏想再会一下国舅爷齐敏中。
漱月微微一笑,带着容珍玛随着那些打手上了二楼。齐敏中坐在窗口,向漱月招招手:“来,小娘子,过来陪大爷坐坐。”
漱月看这雅间的大桌上的酒菜只简单的动了动,一共有三双旧碗筷,而桌上的菜肴并不是京城的特色,却是外族的食品。
漱月走过去说:“国舅爷就用这剩菜剩饭招呼我吗?”
“来来来,把这都撤了,再换一桌上好的酒菜。”齐敏中举手挥舞着。
这时,漱月瞧见齐敏中挥手间,衣襟中露出一信封的一角。漱月眼睛一眨,很妩媚地朝齐敏中一笑,齐敏中立刻酥了,漱月莲步移向齐敏中,玉腕一绕,拾起桌上的酒壶,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早就听闻国舅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奴家还有奴家的夫君就劳烦国舅爷照顾着了,小女子先敬国舅爷一杯。”
漱月左手将酒杯递到齐敏中嘴边,齐敏中直着眼睛去喝那酒,容珍玛站在一边也直了眼,小姐莫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只见漱月眼睛向下一瞥,右手一勾一挑,将那封信夹了出来。
齐敏中神情一变,将酒杯拍碎,上前就来夺信:“还给我!”打手们也都戒备起来。
漱月一看那信封上的字,不认识,也是外族的文字。她装作很无辜害怕的样子:“别这样嘛,国舅爷,奴家只是开个玩笑啊,难道这是那位相好的情书会那么紧张?”
齐敏中却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拿来,否则让你出不了这间房间。”
漱月撅撅嘴,将信递上前:“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玩,拿去吧。”
齐敏中劈手就来夺,漱月手指暗暗用劲,同时一拽,那信封从中分为两半,漱月与齐敏中各持一块,信封内的东西跌落地上,是一封信,还有一张画有虎型图案的金片。
齐敏中勃然大怒,也很为慌张,他忙弯腰将那些东西捡起来,一边咬着牙说:“废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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