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童年变奏曲 第十二章 电脑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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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了。
小华的腿只用了二十多天就好的差不多了,陈新见没什么大问题,就给小华办了出院手续,这在医院里也成了一件稀奇事,弄得院长都来找主治医生,问他们是怎么给小华治的,都用了哪些药物,采取了哪些措施。主治医生浑浑噩噩的,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哪里说得明白,被纠缠极了便胡说八道,惹得陈新暗自好笑。
出了院小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小韩兑现原先的承诺,给他买玩具。
正好是星期天,小韩二话没说,揣上两百块钱带着小华就去了大观园。大观园附近是泉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小华还是第一次到这里,鳞次栉比的商店大楼,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目不暇接,逛了一会儿,小韩怕小华累着,就拖着他去了百货商场的玩具专柜。
这时的玩具非常简单单调,无非是些冲锋枪,皮球,塑料娃娃,小汽车之类的粗糙东西,小华看了一圈,却没有看中的。小韩无奈只好又换了一家,这一家除了那些普通玩具外,旁边还有一个专门卖电子游戏机的柜台。柜台前挤满了十几岁大的孩子们,货架上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电视机里面显示的正是经典游戏“魂斗罗”,咚、咚、咚,邦、邦、邦的枪炮声不停地从电视机里传出来,孩子们有的看,有的玩,一个个都兴奋地嗷嗷乱叫。原来,这里是销售日本电子游戏机任天堂的专柜,商场为了推销,特意配置好了一台游戏机供顾客们试玩。
这个时候正是任天堂刚刚登上大陆,红白机风靡一时的时候,这种新颖的游戏很快引起了孩子们的兴趣,甚至就连一些大人也都加入了进来。小华初次见到这样的游戏,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小韩在一旁暗暗心惊,刚才他悄悄问了一下售货员,这游戏机可不便宜,光机子就七百多,一个二合一的游戏卡又是五百,这还不算,还得买电视机,全部下来,需要两三千块。就凭他的工资,再有三年也买不起。
不过,小华只是观看,却没有开口要,小韩便没好意思叫他走,只好陪着他一起看游戏。
小华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电子游戏,游戏中那绚丽的色彩,紧张的情节,多样的武器让他感到无比的刺激,看着看着,很快他也融入到了那些孩子们中间,每当闯过一关,他就跟着欢呼,而每当挂掉一条命,他就跟着唉声叹气。看得出,小华喜欢上了这东西。
喜欢归喜欢,小华却也明白买这么一套肯定要不少钱,知道这种东西不是自己现在能拥有的,但是他又实在是喜欢,于是就趴在柜台那里看啊,看啊,不停地看。
最后,小韩终于撑不下去了,他灵机一动,上前拉着小华的手说:“小华,你喜欢这个东西,舅舅单位那里有比这还要好玩的,想不想去看看?”
小华有些不相信地问:“还有比这好玩的?小舅,您是骗人吧,放心,这东西我不要,我只是看看。”
真会说话,你是不要,你要我也得买的起啊——小韩尴尬地笑笑,解释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电子计算机这种东西?也叫微机,我们单位上就有,还是386呢。”
“电子计算机我听说过,那是一种用处很多,能代替人脑工作的机器。你们单位真的有?”
“当然啦,别忘了,我们单位可是报社,什么先进的东西没有。”
“那,计算机里也有这种游戏吗?”
小韩使劲挠了挠头,咧了咧嘴回答道:“这种游戏倒是没有,可是有很多其他的游戏啊,都很好玩的。”
小华看了看小舅难受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说“好吧,就去你单位上看看。”
小韩如释重负,拉起小华赶紧就跑,生怕小华再反悔。——对一个孩子,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的事情,到时候却又办不到了,这滋味,嘿嘿,您慢慢琢磨去吧。
可就算是把小华骗到计算机前面,小韩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这就是电子计算机啊,看起来也一般般嘛,又笨又重的,怎么能跟大脑比?小舅,您平时都是怎么用啊?”
“……您除了游戏什么也不会?那您在单位不用工作,光玩游戏吗?”
“……噢,这计算机不是您一个人用的,那您在单位混得不怎么样啊。……我怎么知道的?您看,那间屋里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计算机呢,可是您这屋里这么多张桌子就这一台。”
“……这叫什么?叫鼠标?为什么叫鼠标?多恶心,再说,它也不像啊。”
“……这计算机是怎么工作的?不知道?您是大学生也有不知道的呀,您一定是在学校没好好学,光调皮来着。……没有那课程?不对,大学里还会有学不到的课程?”
“……不是一个系?那您不会学那个系,计算机用处多大呀。小舅,我想学。”
“……不,我不是学玩游戏,我要学计算机知识,我要学会用计算机干活。”
小韩被小华缠得差点疯了,最后答应,给小华找一些计算机方面的书籍,并且让他在星期天的时候上机练习。
小韩心想,计算机知识可以说是深奥无比,而且还得学会英文,小华这么点年纪,根本不可能学会,过一阵他就会知难而退了。
他先在办公室里找了一些《电子计算机入门》之类的书给小华带上,然后就准备着看小华怎样糗着脸把书再送回来,到时候,他再将今天遭的贬、所受的折磨找回来。
小韩失算了。
在过了几天之后,小华确实是把书还了,但是,他又跟小韩要再进一步的,再高级一点的计算机书。并且,他还要小韩把他学过的英语书也借给他,同时教他学英语。
他都学会了?不可能的,小学二年级,他能把书里的字认全就已经不错了,他这一定是怕丢脸,故意装成一副学会了的样子,对,肯定是。小韩自作聪明地猜测着小华的目的,然后就想办法准备戳穿小华的谎言。
“小华,这书里的内容你都弄懂了?”
“哦,弄懂了。”
“那我考考你行吗?”
“没问题。不过,如果我通过了,小舅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小韩立刻警惕起来,别又是圈套吧:“你先说什么事情。”
“反正不是坏事情,您就答应吧。您忘了?您还欠我一个玩具呢,要不,您就去给我买那个任天堂吧。”
“不要,还是答应你一件事情好了。”小韩又一次悲惨地败下阵来。
小韩不甘心束手就擒,把书翻开,专门找一些有难度的内容问小华,什么cpu啦,什么内存啦,什么软件、硬件、系统、程序……凡是他能知道一点的都问了个遍,结果,小华是一丝不差地全答了上来。
小韩惊呆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小华能聪明到这种程度。天才,真正的天才!怪不得陈新要他跳级呢,陈新肯定早就知道这小子是天才,可算就瞒着我了。不行,我得找陈新去,这家伙,太不够哥们儿了,让我吃了小华多少瘪呀,必须补偿我!
可是,眼前怎么办呢?小华还在眼睁睁地等着他考评呢。
“小华,学得相当不错,很好,通过了,我这就给你找新书去。”浑水摸鱼,赶紧溜。
能让他糊弄了,那小华还是神童吗?
“小舅,书的事情先等等,我还有件事情要您帮忙呢。”
小韩苦着脸,等着小华的摧残。
“您这是干什么呀,我又不是让你做坏事,看您一脸的不情愿。”小华不知小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还以为小舅误会他要买游戏机呢。“我先向您保证,如果您帮我做到这件事,我就免了您买玩具的事情,我说话绝对算话。”

——好吧,豁出去了,大不了借钱买了那个游戏机。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想办一张借书证,要省图书馆的,怎么样,不算为难您吧?”
还不为难?按你的年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不够条件我怎么给你办?哎,对呀,你要什么书我去给你借不就得了?小韩想到这里,心情随即轻松起来:“你不就是想借书嘛,这好办,需要什么书跟我说,只要图书馆里有的,我都能给你借来。”
“可是,需要什么书我也不清楚啊,我是想到图书馆去现找。”小华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见小舅这样说,立刻发起愁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类型的书啊?知道类型也好办一点。”小韩好奇小华到底想看什么书。
“英语,计算机,医学……先就这些吧。”
小韩惊奇地问:“英语和计算机都是和电脑有关的,你学还对路,可医学你看它干什么?再说,你大舅那里不有的是,他就是学医的。”
“大舅那里的书不全,我想看的是人的大脑有什么奥秘。”
“你鼻子嘎渣大的点人,去研究什么大脑啊,你已经够聪明了,还想上天啊。”
“我想多了解点知识怎么了?又不是干什么坏事。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帮,我敢不帮嘛。”
小韩去省图书馆为自己办借书证,经过咨询以后才知道,这办理借书证还真不简单,需要的什么身份证、工作证、单位介绍信等等证件材料一大堆,小韩跑了几趟才完成。然后他带着小华就上了图书馆,在借书的地方,小华把检索要过来自己找书,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见他是由大人带来的,也不算是违反规定,就没有阻止,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字还没认全,能看什么书,当看到小华出示的书目时,还以为是为大人借的呢,因为那些书全都是计算机理论之类专业程度很高的书。
按照规定,一个借书证一次只能借两本书,但是不限最短还书时间。在办完手续拿到两本书以后,他们就来到阅览室,小韩看报纸,小华就坐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开始看书。说是看书,还不如说是翻书,两本书被他唏里哗啦一会儿就翻完了。然后就又叫过小韩来和他一起去还书。
“怎么?是不是这些书读着有困难?我说过,你拿的这些书都是很前沿的电脑理论知识,你刚入门就看这种书是早点。”小韩以为小华是因为看不懂才要换书。
“你怎么知道我看这些书有困难?”
“那你怎么不看了?”
“我看完了。”
“不可能!这么厚的书,这么深奥的理论,这么一小会儿,你说你看完了?”小韩大声叫起来:“小华,你就是电脑也没有这么快,你小小年纪,不要去学吹牛,撒谎的话舅舅就不喜欢你了。”
阅览室里宁静的气氛被小韩这一嚷嚷给打破了,人们纷纷朝他们射来鄙夷的目光,嘘声一片,工作人员很快也过来了,严肃地警告小韩道:“同志,这里是阅览室,请不要影响别人阅读,你抬头看这标语,禁止喧哗,这是这里的规定,如果你不能遵守的话,请先离开。”
“对不起,我错了,我道歉。”小韩连忙向工作人员点头哈腰地说好话,好容易才把工作人员哄走,然后对小华使劲瞪了一眼,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害得让我出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本来他的口气是恶狠狠地,可用这种声音说出来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小华一边在一旁看着小舅出洋相,一边偷偷的笑,见小舅还在威胁他,便说:“又不是我让你出的丑,怪我干嘛?这些书我就是看完了,你不信,还说我撒谎,你不是好舅舅,回去我就跟大舅说。”
“你还跟大舅说?我还要找他呢,都是这家伙害的,”小韩刚要发一下牢骚,就见小华在嘴边用手指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吓得小韩赶忙住声,又四处张望了一圈,才悄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别以为我好糊弄,敢跟我耍花样,哼,我饶不了你们。”
小华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惊慌地说:“小舅,你别乱说,我们什么也没瞒您,是我撒谎了,这些书我没看完,咱们带回去再看,走吧,咱们快走。”
小韩被小华突然的变化给搞蒙了,疑惑中被小华拖出了图书馆。但是,这更加深了小韩的怀疑。他现在可以肯定,小华的变化绝对有陈新的原因,而且,陈新还对小华下了封口令,不让小华把自己的变化说出去。只是不知这里面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让陈新如此慎重地进行保密,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得找个机会问问他,不是说好生死相托,贫贱相扶,富贵同享,危难共渡的吗?他独自一个人去承受算什么!
小华差点被小舅识破自己是神童的事情,吓得老实了好几天。他现在对电子计算机非常感兴趣,一个机器,竟然能做那么多事情,真是太奇妙了。他忍不住就想去了解计算机的一切——到底它是怎么工作的?里面的零件……哦,是配置都管什么用?怎么运转?怎么使用?……他都想弄明白。
于是,他就借了关于电子计算机的书来看,书里有很多不认识的字,他干脆把整个一本《新华字典》存进了大脑里;书里还有许多英文单词,他就找小舅要来《英汉大辞典》,也统统翻了一个遍。这样一来,记是都记住了,可还是有一些内容弄不明白,他这时才清楚了一个重要的道理,要做一个聪明的人,只有记忆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丰富的知识和理解力作后盾才行。
没办法,为了能学习到丰富的知识,小华只好要挟小舅去省图书馆办理了借书证,准备好好地吸收一下营养,可没想到却差点暴露自己神童的秘密。他不想成为科学家显微镜下的切片,这样一来就只能用比较正常的速度来借书看了。
上机只用了一个星期天小华就学会了,然后就开始学习王码五笔输入法,当然,有了小华这种超级的大脑,王码五笔这种完全靠记忆掌握的输入法根本就不在话下,但为了掩饰自己的能力,小华还是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小华现在正在学的是计算机语言,FORTRAN、ALGOL、BOL、BAS、LISP、SBOL、Pascal、C等语言他都进行了深入地研究,并在看到电脑里安装的那些程序后,也准备自己用这些语言编写一个程序玩玩……
经过一段时间对电子计算机相关知识的了解以后,小华不光对计算机本身有了很深的认识,而且对我们国家当前在计算机领域内的现状有了很深的认识,他看得出来,中国现在在硬件制造方面最起码要落后世界发达国家十年以上的时间,而在软件开发和应用方面就差的更远了。现在国外的先进企业都已经采用微机化管理,社会已经进入互联网时代了,而国内却还停留在用计算机打字,玩游戏,最多也就是列工资表的阶段。对此,小华感到很无奈,因为他还太小,太微弱,他只能等,在等待中学习,在等待中成长。
他有的是时间。
他今年才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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