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汴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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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与陈留之间，有汴水相连，从开封开出的船只顺水而下，一日便可抵达陈留。作为开封南面屏障的陈留以被唐军收复，而只想着从陈留逃路的朱友孜却被宋威、丁会的大军死死阻断在了陈留城外，进也不能，退也不是。自从朱友文自刎身亡，朱梁群臣献城投降，被夹在中间的梁军人心不稳，三天两头就有士兵偷偷散去，加之粮草日渐减少，此军实质上已成了一支死军。朱友孜每日烦躁地驱使着士兵去攻打陈留，可又有多少人愿意去为他送死，多数梁兵出工不出力。城垛上的唐军也当作看热闹，一支已经濒临崩溃的军队根本不值得他们的重视，虽然他们之中有的人在一两个月前还穿着和城下那帮人一样的号衣，可如今，他们却以自己身为大唐官军为豪，一支沉默了多年的雄师，正在以另一种方式苏醒。
而梁军的背后，将开封周边抵抗的余孽扫荡了一圈，唐军留下一部，以刘鄩为主帅，镇守开封。李轩抽调一万精骑，再次已李从珂、石敬瑭、史建瑭、安重诲四人为先锋，加上玄幽军团的一万人马，又开始集结，倾兵而下。而王彦章、霍彦威则奉命收编滑州、曹州的降兵。
此次出击，只是为了歼灭梁军余部，所以李轩利用骑兵机动快速的特点，每人只带三天干粮，只求尽快击溃朱友孜部。还有陈留的唐军可以前后夹击梁军，可说此役是自唐军出关以来最没悬念的一役。
两万大唐精骑浩浩荡荡从开封出发，迅速向斥候报告的梁军位置靠近。
听闻开封的唐军已经逼近，再加上听到李轩故意事先传出的史建瑭为先锋的传言，立即让梁军人心惶惶，他们都知道，史敬思之子史建瑭是来报仇的，这个白衣战袍的“花枪太保”，谁敢跟他玩命。
不断有士兵逃跑，这让朱友孜苦恼不已，原来随他到此的梁军有三万余人，如今死伤除外，逃离梁营的已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估计还有不少怀着跑路的心思。不过他似乎忘了，他自己便是一个跑路的高手，自从和唐军交手，除了围歼史敬思那一次，他朱友孜哪次不是跑得最快？
冬日里的朝阳，懒散的洒落它的光辉，空旷的荒原上，两只人马分列对恃，呈两条黑压压的直线。一方士气高昂，旌旗招展，士兵们面对寒风，昂首而高踞马背，坚定的眼神，一刻不落的盯着对面的敌军。**的战马，在临阵的压力下，没有躁动，而是整齐的排列，静静的耸立在大地上。偶尔有发出咕咕声，似乎在催促着背上的主人，快些发动攻击。
另一方却是另一番光景，士兵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对面的雄师，不知是心里的恐惧还是寒风的吹拂，他们哆哆嗦嗦的颤抖着，更添队形的乱。看似厚实实则毫不保暖的棉衣，像是挂在梁兵身上。
风，还在刮着，双方的旗帜也有不同。唐军的军旗迎着风，飘扬着；而梁军的旗，则随着风突然的改变方向而摇摇晃晃，执旗的梁兵似乎已经使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能使他们的旗杆安稳的立起。
背后就是陈留，但它却在唐军的手里，已经没有退路的朱友孜在亲兵的护卫下策马出列，在阵前打了个转，对他的士兵扬声道：“弟兄们，为我朱梁立下汗马功劳的勇士们。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活下去，路有两条。”
朱友孜用他的重瞳扫过梁军，见他们静静听着自己喊话，接着道：“一是丢下手中的剑，跪下去求对面那人的仁慈；一是拿起剑，随我冲上去，用敌军的血，来开拓我们的活路。某些孬种已经先行离去，孤王绝不留他们，剩下来的都是孤王的好兄弟。只要我们齐心杀敌，便能让更多的兄弟活下去，若是人人心存自保，最终只会让其他弟兄为他陪葬。你们说，是要齐心杀敌，还是要为某些人陪葬？”
杀！
在朱友孜亲兵的带领下，梁军上下同声呐喊。
朱友孜满意的点了点头，调转马头，举起重斧，朝唐军人马遥空一指，杀！
杀！这支哀兵的情绪被调高到极点，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和朱友孜一道，遥指对面，高声呐喊。
对面的嚎叫让李轩一怔，旋而露出微笑，他知道朱友孜已经提起了这支哀兵最后一点士气。而面对这样的哀兵，若是自己表现出一丁点的软弱，便会激发他们的杀气。但只有自己表现出更狠的手段，立即就会彻底击垮对方刚刚激起的士气，让他们彻底的溃败。
想通此节，李轩果断下令：“管将军，你玄幽军分为两部，从两翼包抄敌军。本王给你的命令是，绝不放走一个敌兵。”
“末将遵命！”管威领命而去，将玄幽军分为两部，从两翼开始行动。
“李、石、史、安四位将军！”
“末将在！”四人策马出列，拱手齐声道。
“本王给你们每人两千精骑，以建瑭为首，其余三人为辅。”李轩环视四人，最后与史建瑭目光对视，又将眼光投向对面开始整军的梁军，定了定接着道：“本王对你们的要求是，全歼敌军，不留活口，不留俘虏。不论投降与否，让你们的兵器畅饮每一个敌兵的血。”
李轩的语气越来越淡，似乎他已经超脱了这战场，以毫不相干的眼光看着这即将打响的战事。
四人心中知道李轩如此安排的意味，轰然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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