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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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桂花飘香。长安城一派繁荣景象,贯通南北的永安渠上舟来舟往,好不热闹。东西两市,热闹胜于平时十倍,杂耍的,说戏的,纷纷开场。各地商旅,纷纷往来,趁这难得的太平年,互通些有无。就是外族使节,也都带些各自民族特色的货物出售,引人驻足,看得心痒的,忍不住掏出几个钱,买个小玩意,或当礼送人,或自个把玩。而青楼赌馆,当然更是不肯放弃每一个来客,进去的个个高高兴兴,出来的也都高高兴兴,唯一的区别是钱囊无不缩水。
如今天下间,如长安这般繁华的,也就只有洛阳可比,来往的商旅,也都高声谈论着长安与洛阳的长短,炫耀自己的见识。
李轩安坐在永安渠旁最有名的福兴楼上,冷眼着这暂时太平里的繁华。快收网了,若收网不及时,或让朱温破网而出,到时不止整个朝廷,连整个长安都要搬迁往洛阳,到时的永安渠上是否还能如此繁华。
李轩刚见过德王,暗示已知李茂贞已经到了长安。谁知德王李裕异常坦诚,立刻到处李茂贞秘密进入长安及派兵渗入长安周围,果然与李轩所料相差无几。
而此时,朱温正召敬翔与养子朱友恭于梁王府密室内相见。
自从上次宴请九个皇子,并欲图加害不成,反倒赔上心腹蒋玄晖,害得蒋玄晖被愤怒的九个皇子打成肉酱,朱温心中一直很是戒备,虽然不清楚究竟是谁撞破他的阴谋,但也对九个皇子之一起了疑心。而且皇帝生辰快到了,外番使节来了不少,历经多年沙场的朱温也嗅到些不正常的气息,所以召来敬翔及养子朱友恭商谋对策。
敬翔见到朱温便跪倒拜道:“大王前次不听属下劝告,令得皇子中有人警觉,致使蒋枢密命丧皇子棍下。长安已非安全之地,大王应速请皇上迁都洛阳。”
朱友恭也上前说道:“孩儿也以为应尽快迁往洛阳,洛阳才是父王称霸天下的福地。”
敬翔见朱温犹豫不决,又劝道:“大王难道不闻当年伍子胥辅佐吴王夫差,反遭其杀害,前人之鉴屡见不鲜,大王现在威名显赫三军,取唐而代之也不为过。”
朱友恭同敬翔是轮番相劝,朱温被劝得左右摇摆,最终同意了敬翔的提议。敬翔言道:“大王在此等候,我便去招领王彦章众将官,同友恭公子内外呼应,共同起事,定能迫那唐皇同意迁都。”遂告辞朱温,回往城外王彦章军中。
当晚,李轩已获知敬翔出城寻王彦章,猜出朱温要有所行动,立刻命人找来廖成平、郭智、德王,德阳公主及各禁军统军,齐聚德王李裕所在宜春宫,同谋最后的部署。
众人来到宜春宫密室内,来得有廖氏三兄弟、郭智、张文蔚、骁卫统军杨明泽、金吾卫的统军卜山元、韦秋、神策军的副统军邵阳、卓思、龙武副将王之博、羽林的颜子辉。而王之颖和颜子彤当值,不便前来。加上德王李裕,所以人都到齐了。李裕先嚷道:“三皇弟你把人都召到我这,不是要引朱温注意本殿下么?”
李轩笑着赔礼道:“只有这样,明晚在我雅王府举行的宴会朱温才敢胆前来。皇兄在此次行动中应居首功,这点小小代价,也就微不足道了。”
李裕苦笑。
按照李轩他们的计划,上次在朱温府中宴会上被蒋玄晖这个逆贼破坏为由,由李轩设立宴会,仍是宴请其他八皇子,加上朱温及其他朝中重臣。在宴席上擒拿朱温,由现在的各禁军统军,举兵击杀朱温安排的禁军统领,骁卫控制城防,郭智早已潜入城中隐匿的千多子弟兵突袭梁王府,将朱温在长安的臣属家人通通拿下。
李轩拿出两卷纸,打开其中一卷,在桌上摊开。众人一看原来是各兵力部署图,心中都赞叹李轩的精细。图中以不同颜色标注不同禁卫部署位置。李轩简单介绍之后,又摊开另一张纸。这一张仍是兵力部署图,只是各军部署地点不同于第一张。
有一张部署就行了,为何还要另一张?
李轩看着满脸疑云的众人,笑道:“朱温这个老狐狸,若是知道了我们的部署,定会利用他现在的权力,打乱我们的部署。这第二张图便是以变应变。”李轩看着各位禁军统军道:“诸位将军,若是朱温以任何理由调动你们,就按第二张图上标识重新部署。”
众人恍然。
再商定行动时间、暗号,以及种种应变措施。
次日,敬翔又密见朱温,二人内室叙话,敬翔言道:“我已命王彦章率一万兵马驻扎城外北营,以迫朝中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朱温皱眉道:“今早雅王府来人送柬,李祯小儿邀请众人到雅王府中会宴,是否宗室已有所察觉?”
敬翔言道:“无论他们有何察觉,我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王可借赴宴之时,令友恭、氏叔琮率兵包围雅王府,趁机将众皇子擒拿,顺势要挟皇帝,号令群臣,迁都洛阳,顺者昌,逆者亡。”
朱温低叹一声道:“孤王出生入死几十年,未尝如此。如今天命如此,不得不从。”
天色将晚,筵宴摆定,朱温、敬翔皆往雅王府赴宴。
雅王府门前,受邀请的达官贵人纷纷到来,其他八个皇子早早变来到雅王府,皆因李轩放出今晚邀得若芊前来助兴。其他朝中大臣如崔胤、裴枢、柳璨、张文蔚等都以纷纷来到,李轩亲自到府前迎候。
就等朱温来啦,今晚的风暴已经开始了。
廖海蹿到李轩身后,告诉他王彦章已经领兵驻扎城外北营,做出随时可以攻城的姿态。李轩嘴角浮现一丝神秘的笑意,一边和前来的客人打招呼,等客人进入王府,低声吩咐身后的廖海立即通知负责城防的韩彦加强北边的戒备,再通知已经到城外自己秘密驻军处的李克用和李茂贞,若是王彦章攻城,两部便可从王彦章背后攻击。
廖海领命离去,朱温的马车就刚好来到府前。李轩迎上前,亲手掀开马车挡帘,整脸堆满笑容,接朱温下车。
朱温见王府前挺了这么多马车,笑道:“殿下这次宴席办得很大啊,再过几日皇上的诞宴也不过如此。看来孤王是来迟咯。”

“哪里哪里,梁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李轩笑道,心中却想着今天来得越多越好,待会儿擒拿住你这老贼,在这群臣面前好好立威。
朱温下车,亲热地拉住李轩的手,道:“今晚听说殿下邀得若芊小姐,孤王很想见见佳人风采,只可惜两次都被那可恨的刺客阻拦,这次定要好好欣赏若芊小姐的歌艺。”
“咦,怎么友珪兄没随梁王前来?”李轩突然问道、
“哼,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不知又跑哪鬼混去了。”朱温冷哼道。
李轩拉着朱温的手,联袂而入!
跟在朱温后面的敬翔心中突生不祥预感,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想今晚有朱友恭和氏叔琮带领禁军包围这里,心中也就放心了少许。
到宴席间,李轩推朱温入座上座,又听若芊来临,告罪一声,出门迎接这人人为睹一见的美女。
李轩引着若芊来到,众人见到,纷纷起立相迎。若芊在李轩的带领下轻移袅袅玉步,向众人含笑点头致意,众人都为之倾倒。
酒宴开始,若芊便先献上一曲,众人都沉陷在陶醉之中,就连一直神情戒备的敬翔都面带微笑,轻轻击掌,和着若芊的节拍。
李轩举杯言道:“自父皇即位,全凭诸位臣公鼎力相扶,本王在此代父皇请诸公满饮此杯。”左右文武纷纷称谢,一饮而尽。李存勖扫视两旁,众人饮酒正酣,唯独有朱温坐而不饮。李轩对朱温问道:“人言梁王颇有酒力,今日因何滴酒不饮?”
朱温言道:“唐虽有中兴之象,但仍是四周强藩环视,岂敢在此纵情酣饮。”
李轩故意激道:“梁王既知四周强藩环视,昨夜召集心腹又密谈何事?令王彦章城外北营驻军又为何事?”
朱温闻听此言心中一惊,暗想他是怎样知道我昨夜密谈,又怎知王彦章驻军城外,强作镇定问道:“殿下所言,不知从何说起说起?”
李轩轻道:“莫不是欲擒住我们兄弟及众位大臣,逼迫父皇迁都,再行篡夺皇位吧?”
这一句话令众人顿时色变,“殿下此言何意?”朱温拍案而起,只见门外埋伏的二十名亲兵抽刀而出涌入殿门,其余众人皆是惊恐万分。
李轩厉声叱喝道:“奸贼朱温欲图谋反,今日我替父除贼!”话音未落,只见有一士卒慌忙跑进殿中,伏地报道:“启禀雅王,朱友恭和氏叔琮率兵正将雅王府团团围住。”朱温哈哈大笑,对李轩笑道:“他们已调所属禁军兵马包围王府,乃天要灭汝,怪不得孤王!”
敬翔也挺身对众人说道:“九位皇子只知贪图享乐,梁王为大唐今后计,为国除弊,违者斩。”
宴席内僵持无声,而府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接连不止。
只闻得“报——!”又有一名士卒来报:“启禀雅王,朱贼所随亲兵皆以诛除。”
其他人稍露喜色,只有李轩心中进退两难,怎么龙武副将王之博、王之颖;羽林的颜子辉、颜子彤他们还不发动。
其实当朱友恭和氏叔琮带领禁军包围雅王府之时,龙武副将王之博、王之颖已经领兵反为在他们身后,并起了冲突,所以李轩他们在府内才听到外面的喊杀声。
先看王之博,率兵包围住朱友恭。其实朱友恭身边也就只剩下几百亲兵,其余的都随着王之博。
朱友恭喝到:“尔等竟敢叛梁王。”
王之博从众士兵中走出,冷笑反叽道:“尔等竟敢反叛大唐。”
火把猎猎,照耀着朱友恭那几百人惊恐的脸,王之博提起剑,道:“雅王有令,降者不杀,反抗者剁成肉酱喂狗。”
“哈哈,”朱友恭强作笑声道:“现在他雅王说不定已被梁王所俘,谁剁谁还难说呢。”
王之博眼中凶光一闪,沉声道:“本将先剁了你。”背后突然有一箭射出,朱友恭冷不骤防,被一箭穿喉而过。
其他人见主将已死,纷纷投下兵刃,跪地投降。
王之博冷哼一声,瞧也不瞧,直接走到朱友恭尸身前,抓头颅,挥剑一割。
再看王之颖这边,对阵着氏叔琮。王之颖一向话少,直接下令放箭,氏叔琮及其亲兵瞬间变成蜂窝。
王之颖带人上前,见还有呻吟者,补上一剑,不留活口。割下氏叔琮头颅,带人去与王之博会合。
又过少时,喊杀声渐渐消退,只见两队官兵涌入殿前,远远望见王之博王之颖两兄弟手提宝剑走入殿中。见李轩,各自跪下手捧头颅道:“启禀殿下,叛贼头颅在此。”
见是朱友恭和氏叔琮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朱温终于色变。
“报——!”一名士卒来报:“启禀殿下,宫城北衙已经掌控。”
好,羽林军的颜子辉、颜子彤,神策军的副统军邵阳、卓思已经掌握皇朝北部禁军。
“报——!启禀殿下,宫城南衙已在掌控。”
“报——!启禀殿下,城中诸门已由骁卫掌控。”
“报——!”进来的是郭智的子弟兵,曾和李轩比剑的管威,道:“启禀殿下,梁王府已经拿下,违抗者皆以斩杀,并擒住朱友珪。”
捷报一个接着一个,可以说城内已经完全由李轩他们掌控,李轩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朱温和敬翔则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到报完梁王府失守,已知大势已去。
李裕突然站出来,对左右士卒言道:“将反贼朱温等拿下!”
王府内众人已无心酒宴,李轩令人将朱温敬翔押解。李轩笑问道:“梁王可曾想过有今日?”
朱温双手被缚,仍昂立殿中,冷笑道:“想我朱温,纵横中原,没想被汝等竖子所擒。不过城外还有我王彦章所摔五万精兵,关外还有我梁军十万,就算我身死长安,我儿友裕仍可继我遗志,为我报仇。”
李轩长笑道:“死到临头,怎么不称孤王改称我了,没底气称孤道寡了吧,哈哈。”
左右文武纷纷请诛反贼。李轩却神秘一笑,对众人说要向皇帝请旨,审判朱温在说。
下令王氏兄弟与管威将朱温众人押解到死牢,由韩彦协同郭家子弟兵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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