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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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次遇刺,虽都有惊无险,但朱温想起仍心有余悸。虽说第一次是想以行刺引他朱温对皇帝采取行动,而第二次则是直接要他的命。身居百官之首,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朱温仍感到处处充满危机。
在梁王府邸,朱温招枢密使蒋玄晖、太府卿敬翔来见。朱温在密室之中和两人商谈,问道:“孤王如今位居百官之首,节制天下诸镇兵马,已是盛至极点。常闻‘处巅者危,处丰者亏’,只恐世人嫉妒,难有善终。”
敬翔一副斯条慢里的样子,道:“千岁乃我朝擎天一柱,架海金梁,谁人不敬?”
蒋玄晖也上前道:“如今李唐衰微气尽,梁王功盖千秋,德佩四海,当顺效仿尧禅舜位,登基为帝。”
朱温言道:“吾身为唐臣,安敢有窥伺君位之心?且唐室尚有皇子九人,怎言李唐气尽?”
蒋玄晖拜道:“下官愿为千岁处死九个皇子。”
朱温闻言,假做惊恐,小声道:“汝怎可出此谋逆之言?”
蒋玄晖赶忙跪地道:“千岁心存乾坤,口衔日月,实乃当世明主。梁王龙登九五之尊,如大旱企盼甘雨,贤臣得遇圣君。臣虽肝脑涂地,却犹死不辞。”
这通马屁正中朱温心弦,拍得正是时候,听得朱温满心欢喜。
朱温赶忙扶起蒋玄晖,道:“大事若成,汝必为开国元勋,功在百官之上。”
蒋玄晖遂伏地高呼万岁。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具体步骤,而敬翔则一直站在旁边,注视不语。
送走蒋玄晖,朱温见敬翔仍垂手站在原地,半晌无语,便问道:“先生有什么要说的?”
敬翔立刻跪倒,磕头道:“蒋玄晖实是奸贼,望千岁明鉴。”
“先生何出此言?”朱温讶道。
“千岁若行此举,必引来天下诸侯讨伐。而千岁于关中根基不稳,长安虽可守,但西有凤翔节北有河东节,皆千岁死敌也。若在洛阳,臣必无二言,此息于长安行此事,臣以为必引来祸患。”敬翔低头道。
朱温断然道:“先生多虑了,此事不必再议,就依玄晖所议而行。”
听朱温这么坚决,敬翔无可奈何接受,心中不免唏嘘,不再阻拦,朱温决定要做到事又有谁能阻拦得了。
接到朱友珪代其父传来的邀请,李轩心中狐疑,暗忖其中必有玄机,但仍装出有副乐意赴宴的样子,笑呵呵的应承下来。
回到雅王府,李轩见郭智也在,便将朱温邀请之事说了出来。
郭智沉思半晌,突然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李轩心中一震,想起某些记载,恨道:“不好,他朱温要全诛我李唐血裔。”
郭智大震:“此事当真?”
“本王要赶去与德王商议,若被这朱贼阴谋得逞,我大唐必亡。”李轩长身而起,离开王府,找德王李裕去了。
德王裕听完李轩所讲,已是冷汗直冒,惶然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轩冷笑道:“汉高祖能从楚霸王的鸿门宴上溜走,我们虽未必比得上汉高祖,但他朱温也大大不如那楚霸王。”
“皇弟有何妙计?”李裕双眼一亮,问道。
李轩诡笑道:“妙计倒还算不上,但保命应该没问题。”
在李裕耳边低语,说完,兄弟两人相视而笑。
朱温在他梁王府大摆筵宴,邀唐昭宗九子前来此赴宴。这九位王爷除了有雅王李祯、德王李裕,还有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袆、景王李秘、祁王李祺、琼王李祥。朱温知这九王身居皇族平时不问时事,只知贪图享乐。却不知雅王李祯、德王李裕在贪图享乐背后,还暗中计划对付他朱温。
这晚朱温殷勤款待,又令艳美歌姬舞动**,使这九位亲王是乱花迷眼,乐于其中。
朱温见九位王爷已经是略有醉意,席间言道:“全忠今日得此厚禄,全赖诸位亲王抬爱。日后全忠在朝中行事,还仰仗诸位王爷美言几句。”
德王李裕言道:“梁王辅佐唐室,可比伊尹,周公。实乃万民之幸,社稷之幸。”
李轩也跟着道:“梁王忠心耿耿,是我大唐之栋梁。”虽知朱温今晚欲行不轨,仍要如此谗言,以迷惑朱温,争取逃生的机会。
其余诸王也借酒力吹嘘拍马,随声附和。
李轩左右看不到朱友珪的身影,已知这肯定是朱温设的鸿门宴,知道朱友珪和他的交情,说不定会坏事,所以支开了朱友珪。
又饮几杯,李轩给德王李裕甩了个眼色,两人先后倒趴在桌面,嘴里还喃喃梦呓。而朱温见其他七位亲王,也已经被灌得酩酊大醉,摇晃难立。
朱温见这九王烂醉如泥,便令左右侍奉之人退下,唤蒋玄晖来到。
朱温低声笑道:“九王昏醉不醒,玄晖当趁此时机,送诸位殿下去极乐世界。”
蒋玄晖自己一人秘密溜进宴会当场,手执白绢,要将九人勒死。
正当蒋玄晖把白绢套上沂王李禋颈部,李轩突然从他背后站起,大喝有声:“奸贼,欲谋逆乎?”
这一喝,蒋玄晖心中一惊,不觉手上加劲,勒得沂王李禋呀呀大叫。
这一叫不打紧,德王李裕趁机掀翻桌子,桌上的碟碟碗碗摔了个稀哩哗啦,惊醒了其他诸王。众人见蒋玄晖正勒住沂王李禋,纷纷呼喝着朝蒋玄晖靠拢过去。
蒋玄晖见状,转身欲溜,却正好撞上封了他退路的李轩李裕,李裕一把抓住蒋玄晖衣领,狞笑道:“奸贼,想不到你的奸计已被我等识破了吧。”把蒋玄晖推回,落入众皇子的包围中。
沂王李禋涨着红脸呼声道:“竟敢谋害本王,众位皇兄弟,打。”
众人借着酒劲,挥拳朝蒋玄晖被打过去。蒋玄晖虽是武将出身,终双手难敌四拳,何况九个皇子的围殴,不出一会便满脸青肿。还不知哪个皇子阴险地朝他**飞来一脚,蒋玄晖本想退避,没想到一直站他身后的李轩刚好往他臀部上飞踹一脚,一个前仆,刚好正中那一脚,疼得他双手捂住裆部,跪趴在地,皇子们更围上前拳打脚踢,打得他蒋玄晖哭天喊地。

众皇子大动干戈早已引来了王府护卫,但没人上前阻拦。都算皇子在打人,上前阻拦说不定皇子们顺手给你一拳,还不能还手,只能挨打,谁还敢上前阻拦啊,都围着看热闹,直到朱温闻讯赶来,在朱温喝令下才去把围殴蒋玄晖的皇子们一一拉开。
皇子们散开来,其他人才看到蒋玄晖已是脸青鼻肿,双手仍死死捂住裆部的狼狈相。
朱温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道:“诸位殿下,这……这是出了何事啊?”
沂王李禋最先站出来道:“这逆贼竟想谋害本王。”
德王李裕阴恻恻地道:“这逆贼趁我众兄弟醉酒之时,欲将我们全部勒死,有此白绢为证。”李裕扬扬手里的白绢。
李轩打蛇上棍道:“梁王行伍出身,这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按军法当如何处置?”李轩此言,就算逼他朱温无法包庇蒋玄晖,只能彻底放弃蒋玄晖了。
朱温脸上阴晴不定,本来谋划好的事竟然出了岔乱,现在要救蒋玄晖只有下令扑杀九个皇子,但如此做所有的罪责就要落在他朱温身上,而由蒋玄晖去谋害皇子,别人责问则可以把罪名都推到蒋玄晖身上。这个念头在朱温脑里一闪而过,双目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蒋玄晖。
蒋玄晖还在地上呻吟:“梁王千岁救我……”
在旁的敬翔一直给朱温打眼色,朱温突然双目充满杀机,道:“按军法杖责至死。”
蒋玄晖双眼射出恶毒之光,道:“梁王,你好狠哇。”
在朱温双目充满杀机之时,李轩心里还暗惊一下,若是朱温对他们起来杀意,横下心来扑杀九人,那真的就是生机渺茫了。在朱温话语一出,才松了一口气,道:“此贼实是我们兄弟大恨,不若梁王把杖棍给我们,由我们兄弟练练手。”
朱温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给每位殿下每人一支军棍。”下完令便拂袖而去,其他人也跟着离去。
众人接过卫兵拿来的军棍,遂王李袆阴笑道:“若一棍就要来这奸贼的命,实难解我心头之恨,诸位兄弟一会下手之时,先不要打这奸贼的头,留着他命好好享受皇子亲自给他行杖责之刑的痛苦吧。”
其他人都应声叫好,噼噼啪啪,棍子都往蒋玄晖身上招呼。
“啪”
肋骨不知被哪位皇子一棍打折,疼得那蒋玄晖嚎嚎痛叫。
连李轩都快看不下去了,对蒋玄晖当头一棍,鲜血直流。其他人见有人往蒋玄晖脑袋砸棍,也纷纷跟着补上一棍。
“三哥,太没意思哩,这么快就要他的命。”遂王李袆道。
“差不多了,都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李轩不忍看已经毙命的蒋玄晖。
哗……
李袆看了地上那蒋玄晖一眼,立刻把今晚塞进肚里的美味羹肴都吐了出来,除了李轩李裕,其他皇子也都跟着呕吐出来。
那还成一个人形么,刚还生龙活虎、耀武扬威的蒋玄晖,被棍棒打得已成一堆模糊的血肉。
众人把棍棒随手一丢,向朱温道个别,大摇大摆地离开梁王府,让早已铁青着脸的朱温去收拾残局。
出了梁王府,李裕笑道:“这就是想要谋逆的结果,他朱温早晚也会有这么一日。”
李轩微笑不语,与众兄弟道别,调转马车,往翠烟楼驶去。
若芊为李轩斟了一杯酒,举给李轩,娇声道:“不知殿下突然来访,有何见教?”
李轩挪近一位,接过酒杯,一手故意揽住美人蛮腰,在若芊耳边轻声道:“本王刚从梁王府捡回这条命,来你这寻求安慰的。”
若芊错愕不已,美目中显出担心的神色。
李轩心中十分受用,哈哈一笑,将在梁王府的经历讲了出来。
若芊听完,重重的吁了口气,玉手轻抚酥胸,柔声道:“吓死人家哩,不过你们也太过残忍了吧。”
“残忍?难道要束手就擒,被他蒋玄晖活活勒死,然后沉尸池底。”李轩喝口酒反问道。
“也是,想想那朱温铁青的老脸,不知有多痛快哩。来,若芊敬殿下一杯。”若芊娇媚的举起酒杯。
李轩笑嘻嘻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够了,没在那梁王府里醉死,却要醉死在你这里,传出去了,本王的名声又要臭上一层了。”李轩一阵苦笑道:“上次和小姐说过有机会要合作一番,现在就有个机会,可以与晋王合作,共诛朱贼。”
若芊仍拿起酒壶,边倒酒边道:“若芊正洗耳恭听呢。”
雅王李轩靠近若芊的耳边,情不自禁的轻吻一下美人的耳垂,逗得她芳心乱颤。还好若芊在这风月场中见过无数挑逗,很快平复,静心听李轩在她耳边细语。
听完李轩的计划,若芊眉头大皱道:“这样是否太过招摇冒险了?”
“哈,有父皇生辰做掩护是最近最好的机会了,若不把握住,要你义父派人混进长安,就不知道本王还有没有那个命等了。”李轩幽幽说道。
“嗯,那待若芊联络义父,再给殿下一个回复吧。”
李轩突然笑道:“小姐就连这颦眉模样都这般迷人。”
若芊立刻饱以粉拳,微嗔道:“还有心情逗人家。”
李轩长身而起,抱拳笑道:“多谢小姐赏以粉拳,哈哈。”说完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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