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汉末的追星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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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瑜那年不过十三四岁,但已经是闻名庐江的少年才俊了。在俊美的外表之下,他的才华早已得到众人认可。见他的身体已经康复,洛阳令周大人对他的行为便不再加以管束,由着他担风揽月,在庐江各处游历,结交朋友。这天他接到好朋友鲁肃的帖子,邀请他一道去潜县赈济饥民,他便欣然同意。
马车驶到潜县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了。侍女染香挑起车帘望了望迷离的雨幕,皱着眉头说:“公子,雨渐渐的大了。不如直接回去吧,改天再拜会鲁肃先生也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俊秀的少年正端坐在车中擦拭长琴的琴弦,闻言抬起了头,声调仍然是淡淡的,却又是勿庸置疑的不可抗拒,“说起来,鲁肃兄此次施粥,也和我有关。若是在别处也就罢了,这潜县,正是那披风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他既然邀请了我,是他的好意,我又怎能推托?”
“可是,现在天气这么冷,您的病刚刚好——”染香还想争辩。
“刚刚好吗?我的身体哪有那么娇弱?”周瑜轻轻拂过染香的的肩,作安抚之意,“染香,别忘了,我前不久还和伯符兄一起秋猎呢!”
“伯符公子吗?”染香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周瑜的安抚动作还是因为他在言语中提到了某个美男,“那怎么一样呢,有伯符公子在一旁细心照拂,公子爷怎么会出事呢?可是今天,伯符公子并不在场啊!”
“染香!”周瑜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是小孩子了。拿我的斗篷来。”
“禀公子爷,就要到前方鲁肃先生的粥棚了。”赶车人在前面高声叫道。
染香看了看周瑜的脸色,很不情愿的嘟着小嘴,将一件通体银白的羽毛缎斗篷给周瑜穿好,口中还不忘嘟囔着:“说到这羽毛缎斗篷,还是伯符公子怕公子爷禁不住寒风,催着裁缝早日赶做的呢。”
鲁肃的粥棚就设在潜县东门不远处的一个荒园前。萧如和赵云二人赶到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了。正前方是一个简易的芦草棚,草棚之下支了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若有饥民拿着饭碗经过,掌勺人就会就势给他们盛上一碗。但是拿着饭碗排队的饥民并不算太多,场中那排的很长的两行队伍都是冲着鲁家当场发的一升米和旧棉衣来的。米粮可以充饥,棉衣可以御寒,有了这两样东西,饥寒交迫的人们在对抗西北风的战斗中就多了几分胜算。
然而,一辆马车的到来却打破了这里井然的秩序。原本三两成群的少女们突然尖声高叫起来,她们有的斗笠已经被挤掉了,雨水打湿了她们原本梳的很别致的头发,散乱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有的出门前涂的胭脂已经晕染开,将本来精致的妆容搞的一塌糊涂,然而少女们却丝毫不顾。她们只是大声的尖叫着“周瑜、周瑜”,然后发了疯似的向一个方向挤了过去。
面对如此失控的场面,萧如和赵云只得寻了一个角落,在废园门口的花树下暂且栖身。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望着这令人哭笑不得的场景,萧如不由得喃喃叹道。

“太史公曾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能让庐江少女如此狂热的,只有马车里那位周小公子了。”赵云浅浅笑道。
“可是,看眼下这局面,估计周小公子的马车要被这些狂热的支持者堵在外面了。”萧如分析道。
萧如此言倒也不算夸张。现在的场面真是混乱之极,不光有衣衫褴褛的饥民和青春亮丽的少女,很多大叔大妈们也一块过来凑热闹。原来中国人爱扎堆的习惯是从古代就有了啊。人们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数千人张着嘴巴同时说着不同的话,汇集在一起的嗡嗡声让人头都要发晕了。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孤零零的被人山人海所包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赶车人尽管阅历也算丰富,但哪里见过这架势,刚将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喊了几句,可是他的声音立即淹没在人潮当中,溅不起任何浪花。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极清丽的琴声徐徐响起,像流水一般四溢开去,充盈着每一处空间。喧闹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人们迷惘的四处张望,寻找着琴音的来源。“是马车!马车里传来的声音!”不是是谁抢先发现了。“是啊!是周小公子!”有人附和道。琴音继续着它的旋律,时而舒缓如潺潺的流水,时而激越如飞溅的瀑布,时而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而轻柔如情人间的呢喃细雨。最后,琴声已经停了下来,然而在场的人们依然如痴如醉,彷佛沉浸在一个奇妙的境界中一般。
正在这时,马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俏丽的侍女捧着琴走了下来。接着,一只如玉般温润的手搭在侍女的肩上,周瑜周小公子缓缓走下了马车。
场中有吸气声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身披银白羽毛缎斗篷的周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在蒙蒙的细雨里,以最优雅的世家公子仪态走向那个手里拎着饭勺、正苦笑着望着他的老朋友。
“因半路遭逢大雨,官道泥泞,耽误了行程,故刚刚赶到,还望子敬兄恕小弟来迟之罪。”周瑜远远的一拱手。
鲁肃将手中的汤勺交给随从,忙不迭的擦了擦手,这才跑上了迎接,嘴里说:“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开始我听说官道被堵,还以为你被堵在半路了呢,正为你担心,却想不到你已经进城了。只是却引来这么多仰慕者,这可如何是好?”说着用眼神指了指围观的众人。
周瑜也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来潜县的事情也是两日前才决定,怎么这么快就传的尽人皆知了?”
鲁肃笑道:“公谨贤弟的魅力大啊!要说你来潜县的事情,只有周家鲁家两家人知道,没有理由会外传的。除非——除非你得罪了青楼中的哪位高人,有人故意拿这个法子来整治你?”
周瑜点头道:“青楼的消息渠道无孔不入,倒也有几分可能。只不过,我没得罪什么人吧?”
正在这时,城门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休伤我周贤弟!公谨,我来也!”
紧接着,一个火红的影子连人带马,冲进了城门。
周瑜听到声音,连看也不用看一眼,很肯定的笑道:“是伯符。伯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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