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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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夜已经深了。”
“不嘛!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赖在这里不起来!”
“唉,好吧,我告诉你。你我从小开始朝夕相处,你是我最疼爱的师弟,而萧如,是半路到天柱山避祸的,充其量仅仅算我们的同门师妹。纵然你不如她美,但我看你这张脸看的太熟了,也会下意识的以为你比她顺眼的。”赵云最后说道。
依照子君平时的秉性,赵云认为他肯定会捂着脸尖声说“你好讨厌呀”。然而,夏侯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茫然的抬起头望着深邃的夜空。一只萤火虫很没眼色的飞到他手掌上,被他狠狠的一甩,萤火虫踉跄的跌落在地,显现出黄色符咒的真身。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赵云好奇的问道。
“子龙,我要走了。”夏侯兰的声音涩涩的,丝毫不像他平日里的神采飞扬。
赵云一愣,并没有领会他话里的含义:“好啊,夜已经深了,是该走了。”
“不是。”夏侯兰涩然回答,“我今天接到飞鸽传书,家里让我回去。”
“哦,回去好。你母亲一心盼着你学艺归家。你们……总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夏侯兰悻悻说道:“她一心盼望我出人头地,哪里顾及过我的想法?”
赵云低头不语。心中却想起十几年前,在路边遥遥窥见夏侯夫人时候的惊艳,那是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关于美丽的全部定义。“你母亲……也是为你好。”他最后含糊着说。
第二天,当夏侯兰正式向左慈辞行的时候,左慈老头坐在阴影了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说:“是了,是到了走的时候了。你母亲就你一个儿子,此时该等的心焦了吧。”
夏侯兰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母亲说,眼下世道不是很太平,沛国那边已经开始招兵了,听说我天柱山学艺,便要我过去帮忙。”夏侯兰嘴上不说,心里却知道,这么一个机会定然是平素里心高气傲的母亲想了很久、积心处虑才得来的。他家只不过是沛国夏侯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庞杂谱系下的一个弱小分支。他家和那边本来已经没有往来了,然而,自从他母亲嫁过来以后,便想办法和那边重新连上了宗,每年节礼不断,为的就是将来能提携他一把。
萧如在一旁小声问赵云:“沛国夏侯家——很厉害吗?”
赵云奇怪的看了萧如一眼:“原来你竟不知——我朝开国皇帝高祖手下大将夏侯婴跟随高祖在沛起兵,多有功劳,又救过孝惠帝和鲁元公主的性命,上感其忠,封为汝阴侯。从此,沛国夏侯家便成为名门望族,名动一方。”
萧如心中一动,又问道:“子龙师兄可听说过,沛国谯县有户姓曹的人家?”
“在说什么呢?”夏侯兰从堂上退下,刚好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过来笑吟吟的问道。
“说的却是你的宗族。”赵云答道。
夏侯兰问清事情缘由,笑道:“曹氏和夏侯氏,同属沛国望族,又同是建汉功勋之后,世代都有姻亲关系。奇怪,你怎么会对曹家感兴趣呢?”
萧如试探着说道:“我听说曹家有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名叫曹操,可有此人?”
夏侯兰诧异的望了萧如一眼:“你说的一定是曹腾之孙曹孟德了吧。我在家中也有耳闻的,听说这位表兄为人处世往往出人意表,引得家中人大大头疼。”

“啊?他是你表兄?”
夏侯兰笑道:“不过是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若不是前些年他用五色棒打死了人,恐怕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可是原来的太尉乔玄却好像很欣赏他的样子,真是弄不明白。”
原来,曹操出生于一个显赫的官宦家庭。曹操的祖父曹腾,是东汉末年宦官集团中的一员,汉相国曹参的后人。父亲曹嵩,是曹腾的养子。曹嵩官至太尉。灵帝熹平三年,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入洛阳为郎。不久,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洛阳为东汉都城,是皇亲贵势聚居之地,很难治理。曹操一到职,就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当时皇帝宠幸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被曹操捉了个正着,曹操毫不留情,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于是,“京师敛迹,无敢犯者”。宦官集团虽然生气,但是因为曹操的出身,同时也自感理亏,只得将曹操明升暗降,远远的打发开来了事。
“子君师兄,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师兄若能追随此人,定可成就一番功业。”萧如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夏侯兰点忠告。
“才不呢。我听说曹操这人行事荒唐,又极度好色,我才不要投奔他呢。”夏侯兰脸上突然一红,好在众人没有注意到,咳嗽几声,掩饰过了。
在历史上,中平五年,即公元188年是一个很重要的年份。这年二月,黄巾残党郭太等于西河白波谷起事,攻略太原郡、河东郡等地。为了镇压平乱,当年三月,灵帝接受太常刘焉的建议,将部份刺史改为州牧,由宗室或重臣担任,让其拥有地方军、政之权,以便进剿黄巾余部。而正因汉灵帝下放权力,助长地方军拥兵自重,各群雄互相攻击,逐鹿中原,从此揭开了三国时代的序幕。
这一年,夏侯兰接到了家中母亲的手书,催他回去,在夏侯家的私募军队中谋得一官半职。
夏侯兰临行的那一天,左慈躲在山洞的阴影里吐着明灭不定的烟圈,一言未发,却并没有出来送别。赵云和萧如二人一路将夏侯兰送至天柱山脚下的潜县县城,县城上饥民们排起长长的队伍,拥挤的人群将三人冲散,又将三人挤到一处。天气阴沉沉的,到了后晌,居然下起淅沥的小雨来。
“看来,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你走了,下了雨来挽留你。“萧如说道。
夏侯兰从斗笠蓑衣中探出头来,伸长了手掌去感受冰冷的雨滴,然后轻轻说道:“这等程度的小雨阻挡不住我的行程。”
“让他走吧。”赵云突然开口说道,“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有他的使命。”
夏侯兰冲着赵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跳上了马车。萧如总觉得他临行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惆怅,却朦朦胧胧不是很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车辚辚的声音开始响起,在萧如和赵云身边擦身而过。赵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看见夏侯兰掀起车帘,在萧如耳边讲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就看见马车在蒙蒙雨幕中驶上了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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