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释梵没有阻拦小女孩，女孩很认真得跪在地上给冷释梵磕三个响头。冷释梵拉起小女孩抱起女孩微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悠悠道：“我答应爷爷给你磕头，不代表我比你弱小。”
这小小的女孩子，竟说出这么样老气横秋的话来，冷释梵倒不觉怔了怔，谁知她盯着冷释梵的眼睛瞧了半晌，竟忽又接着道：“但你既已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叫朱泪儿，眼泪的泪，因为我从小就是个常常会流泪的孩子。”
冷释梵伸手刮了下女孩的琼鼻，微微道：“现在呢。”朱泪儿还是老气横秋的淡淡道：“现在我已不流泪了，也许是因为眼泪已流干了吧。”
冷释梵默然半晌，叹道：“你爷爷已病了很久了么？”冷释梵知道病情已经到了晚期，这种病如不在前期及时治疗一般都会丧命，况且看他们的生活很艰难。老人闭起眼睛重新躺在床上，有冷释梵的承诺了却他一桩心事。闭着眼睛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欣慰不已，脸色缓好许多。
朱泪儿给老人掖好被角，小声道：“四年了。”
冷释梵也怕打扰老人休息，也放轻声道：“你一直在照顾着他？那你的父母呢？”
朱泪儿神色复杂得盯着冷释梵，伤感道：“爸爸妈妈都死了，还能有谁可怜我们。”
冷释梵长长叹了口气，四五年前，这女孩子最多也不过只有四五岁，在别人正是最顽皮、最喜欢玩的年纪，但她却陪着个已奄奄一息的病人度过了四年，晚上竟连盏灯都没有。冷释梵问道：“你们怎么会在旅馆里，房间里也不开灯？”
朱泪儿撇嘴一笑道：“靠以前妈妈给留下的积蓄我们已经租住在这里四五年，爷爷得病我们也没有去医院。积蓄花光后我就出去捡破烂交房租，老板已经断了这间客房的电。”
安详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睁开眼，瞪了女孩一眼，费力说道：“泪儿，不可说老板坏话。当年要不是老板收留我们，我们早死在路边哪还能活到今天。”
朱泪儿可爱的吐了吐小香舌，冷释梵这次觉得她是个孩子。再看几袋易拉罐躺在墙角，冷释梵抱着朱泪儿的手紧了紧，微笑道：“以后朱泪儿跟着我老人家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朱泪儿抱着冷释梵的温暖的身体肩膀耸动，冷释梵的单衣瞬间湿了一大片。老人慈祥的看着互相抱着的两人，幽幽道：“哭吧，这孩子已经四年没流过一滴泪了。”
珠泪儿只是抽泣自始至终没有哭出声，依依不舍从冷释梵的怀里爬起，不好意思道：“爷爷，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完跑到洗手间去。
冷释梵不可能把珠泪儿抱走留老人独自等死，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等老人死再抱走珠泪儿。有很多问题想问老人的冷释梵拿出老人的手给他把脉，了解老人的病情后再做决定。
老人微微一笑，道：“小伙子，我没几天可活了。你就别为难了，等天亮带着朱泪儿走吧。”把过老人脉象后冷释梵确定如老人所说不假，坚决道：“老人家一切我会安排好，朱泪儿不会把你丢下不管的。”
老人自嘲一笑，眼神闪烁的看着冷释梵缓缓道：“冷释梵，冷家的小少爷也叫冷释梵。不过五年前被害，此事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老人紧紧盯着冷释梵的眼睛，神色缓和道：“虽然五年后的你样子大变，但是你的眼睛不会变，你骗不了我。”
冷释梵站起身有点命令的语气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艰难的咳嗽一声，颤抖着手从被子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面具。没有了往昔的冷释梵的霸气，只是淡淡道：“五年前你差点死于我手，还记得吗？”
看到老人手中的银色面具他已经猜想老人就是五年前杀他的那人，冷释梵黯然的坐回床上。老人细心的擦拭面具上的裂痕，接着微笑道：“你确实成熟很多，我以为你会把我这个将死的老头子杀死。”
冷释梵苦笑道：“杀你又有何用，在我眼中你已是死人了。”
老人仿佛回到了当年征战沙场笑傲江湖的年代，脸色露出神往的笑容，可是声音悲鸣道：“妄我一代宗师竟然老死在床上，老天让我死前见到你恰是命中注定吧，你侧耳过来让我告诉你五年前杀你之事的秘密。”
冷释梵以五年的磨练坚信此时的老人已对他构不成威胁，低身附耳到老人嘴边，老人带着微微颤抖的语调道：“雇佣我的人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总是有个习惯就是摸清雇主的底细再答应雇主。所以经过我暗查雇主属大陆十大家族的一支，瞧你现在已今非昔比以后你好自为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冷释梵浑身打了个冷战，他一直以为是轩辕紫痕派的人对他狠下杀手。原来自己误会了她五年，恨了她五年。冷释梵先抛开这些杂念，低声道：“既然我们彼此是仇人，你刚才为什么还把朱泪儿托付给我。”
老人重新重重握起冷释梵的手，陷入回忆淡淡道：“当年杀你的任务没有成功，即使你的死外界所有人的眼睛，那人还是知道了，那时我才发现雇主强大能力远非我想象。因为雇主说过我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我就开始逃亡生活，大部分人一辈子只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我自欺欺人的跑到重庆还是被他派来的杀手暗算中毒，我故意告诉珠泪儿是癌症。朱泪儿是大陆十大家族朱家家主的独女，后来被我那雇主迫害整个朱家家破人亡。”
老人似乎说的太累闭上眼睛倚靠在床头，冷释梵感叹当年还是霸气十足的独臂人才时隔五年就不复往昔。冷释梵小心给老人盖好厚被轻轻向小洗手间走去，进门朱泪儿正蹲在水缸旁洗米，洗手间已经被改作一个小厨房。朱泪儿洗米洗了一遍又一遍，米里每个稗子，她都小小心心地挑出来轻轻放在旁边。
等到把饭锅放上蜂窝煤炉中，她又将拣出来的稗子用张纸包起来，再用清水将地上冲得干干净净。冷释梵发觉小厨房一尘不染，就连蜂窝煤炉上都没有丝毫烟熏油腻，这厨房竟比别人家的客厅还干净。
这双又瘦又白的小手每天竟要做这么多辛苦的事，这伶仃纤弱的身子怎么能挑得起这么大的担子？冷释梵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你每天都要将屋子打扫得如此干净么？”
朱泪儿老气横秋的淡淡道：“一个人过惯了干干净净的日子，瞧见脏东西就会讨厌的，除非情不得已，否则又有谁愿意和不干不净的人在一起。”忽然回头瞪着冷释梵，缓缓道：“你说是么？”
冷释梵的心动了动，确实的笑道：“不错，谁都不愿意和不干不净的人在一起的。”
朱泪儿眼睛发着光，轻轻道：“那么你……你为什么喜欢和不干不净的人在一起呢？”俞佩玉怔住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才好。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微笑道：“你跟其他人当然不一样啦。”
这是个多么古怪的孩子，她有时看来是那么可怜那么弱小，有时却又好像变成个饱经世故的大人。
“你会照顾我吗？”朱泪儿怀着忐忑的心情，希冀道。
冷释梵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当然，一辈子也没问题。”
朱泪儿嫣然一笑，说了句让冷释梵哭笑不得的话道：“你都是这样骗女人的。”她明亮的眼波，有意无意似乎瞟了冷释梵一眼。
冷释梵忽然发现她脸上光滑如玉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眼波流转笑意带着诡异的媚态。朱泪儿虽然还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但是冷释梵只见朱泪儿那眸一笑，忽然发觉自己几乎也忘了她的年纪，忘了一切，眼中只瞧得见她的笑和娇小的腰肢，别的什么都瞧不见了。冷释梵被朱泪儿小手拉了几下才清醒过来，面红耳赤道：“小丫头，跟谁学的？”朱泪儿张大了只怕夏韵雅和南宫清影也比不上，为什么他遇到的都是女怪物呢，是太过漂亮的女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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