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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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刘协无疑是孤独而又痛苦的落寞帝王,深爱的皇后伏氏连同一家老小被强悍的曹操诛杀之后,外表软弱内心倔强的刘协再也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尽管曹操的女儿当上了刘协的皇后,尽管曹氏生性善良温柔体贴,但还是无法抹去刘协伤痛的记忆。
经过数次磨难的刘协承认,曹操绝对是个治世的杰出人才,相对于那些满嘴赤胆忠心、腹内空无一策的众多旧臣来说,只有曹操才能将自己从颠沛流离的惨境中解放出来,只有曹操才能让战火纷飞饿殍满地的北方大地恢复生机,但是,曹操与日俱增的专横跋扈让刘协惊恐之余深感绝望。
就在刘协心烦意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黄门官兴奋地跑进暖阁,“咚”的一声跪下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禀报:“皇……皇上喜事!益州送来……丰厚贡品,如今已陈列大殿之中。”
“什么?贡品?”刘协惊讶不已,自从两年多前益州刘璋送上十年来唯一的一次贡品之后,刘协再也不奢望独霸一方的各路诸侯景仰朝廷了,前一段刚刚听说自己唯一掌权的宗亲刘璋已经让位于梁铸,刘协更加不会对贡品有何妄想,如今正逢岁末听到益州送来贡品的消息,怎么不令刘协感到欣喜和惊讶?
小黄门膝行上前将礼单双手呈上,刘协飞快接过仔细观看了好几遍,忧郁的眼里涌出滴滴感激的泪花:蜀锦三百匹、彩缎一百匹、贡酒一百坛、益南红米一百石、黄金一百斤、武陵明黄瓷器五百件……这些本不算贵重奢华的贡品,此刻在刘协心里价值万斤,刘协最看重的不是黄金多少,而是那价值最低的一百石益南红米,如此周到而又体贴的礼物,让刘协心里充满温暖,再次记起自己的皇家尊严!
所有的一切都顺顺利利,刘协第二天一早就在朝堂上传旨接见益州使臣来敏等十二人,让使团中的许多低级官员受宠若惊。待到益州使臣踏入朝堂觐见之后,刘协不动声色对来敏一行进行褒奖,但涉及梁铸益州牧任命一事的时候,却聪明地将此事推给丞相曹操和尚书令华歆等人。
曹操宽宏地大赞梁铸的功绩,对梁铸的表章极为赞同,华歆真切地感受过移植部分益州新政后带来的好处,因而对梁铸的执政能力予以充分肯定,与曹操一起奏请刘协同意梁铸的奏表,给益州百万黎民带去朝廷的福音。
刘协这才点点头大声宣布:“既然百官意见一致,那么就如此决定吧,拟旨:赐封梁铸为新任益州牧,兼领大汉新亭侯爵位,以表彰其对朝廷的贡献及治乱平叛的功绩!”
曹操一听多出了个“新亭侯”的爵位感到十分惊讶,他抬头看看坐在宝座上的刘协,却看到数月不见笑容的刘协正和蔼地向来敏等人微笑。曹操顿时明白了梁铸给皇上贡品产生的作用,转头看到堂中众人齐声为刘协的英明决定歌功颂德,叹了口气也就打消了否决的念头,随着众人一起向刘协表示谨尊圣意。曹操心想一个小小的亭侯也不是什么显赫的爵位,自己一高兴随时能封加十个八个的,于是也就释怀。

此时曹操根本就没看出刘协的心思,刘协的真实想法是:只要梁铸入了爵,刘协就能够在未来给梁铸晋爵,虽然刘协对从未见面的梁铸没有多少了解,但在如此窘迫处境中喜获远方的敬意和温暖,足以让刘协为之感动。刘协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曹出个对手来,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和心狠手辣的曹操作对,刘协都不会甘心放弃!
三天后,来敏告别了曹操便上朝辞行,曹操指定具有皇室血统的刘晔作为宣诏特使,与来敏等人一起前往益州,朝廷对梁铸的任命也在此时以书面的形式昭告天下。
离开许都一路西行,原来连续飘洒了十天的小雪突然变得越来越厚下个不停,忧心忡忡的刘晔沿途询问乡间农人,这才知道这是二十年来遇到的最大雪灾,看着路旁不时倒毙的牛马边上围着一圈圈神色黯然的百姓,刘晔的心越来越沉重,他知道十年前丞相府就已经立法规定:没有官府的登记与批准,任何人不能私自宰杀耕牛马匹,哪怕死去的牛马宰杀也要报请官府的批准。这些饥饿的百姓都是在雪中等候官府派来的人,有钱的交完税才能宰杀,没钱的要等待与官府协商缴纳多少数量的肉抵税之后才能动手。
来敏看到如此情景也感慨万分,他突然想到梁铸在回到成都不久就急急下令从武都、阴平大量引进耕牛和马匹的事情,心里不禁为梁铸未卜先知的英明决策深感庆幸,眼前的景象与益州相比,让来敏叹息的同时也生出强烈的自豪感。
刘晔见来敏神色有异便询问道:“敬达兄,益州对耕牛马匹宰杀可有规定?”
来敏回答:“没有任何规定,子杨(刘晔字)为何有此一问?”
刘晔叹了口气,将曹操的有关法令向来敏细说一遍,最后问道:“难道说益州的牛马能比北方还多?”
“是这么回事,三年前我家主公入士不久,就请求当时的刘益州下达了一个政令,只要商家能从益州之外引进耕牛和马匹,便可免除引进牛马的交易税,并可依照引进之数量在一年内随时宰杀同等数量的牛马而不需纳税,于是重利的商家纷纷从四处引进牛马,到如今耕牛和马匹早已在益州各地普遍使用,养殖牛马者到处都有,因此三年前的政令如今也随之废除。”来敏说到这微微一笑:“此次在许都看不到多少马车牛车等运送工具,但在我益州农村平均每三户就有一具马车或牛车,我益州的道路也是从三年前开始陆续新建扩建的,如今大部分路段都投入使用,相比于此时咱们脚下这官道……哈哈,过几天进入益州境内子杨就能体会得到的。”
刘晔听完半信半疑,五天后进入益州便仔细观察,越往里走感受越发强烈,在距离成都三百余里的地方,刘晔才向来敏发出由衷的赞叹,并对来敏认真地说道:“天府之国果然丰腴富裕,对比之下其他地区早已被益州远远抛在身后了!难怪皇上也大力褒扬梁益州的政绩,罕有地册封了一个新亭侯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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