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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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3日——也就是前天的9点左右,冬木市东部丘陵上的教堂发生了坍塌事故。”
侃侃而谈的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脸上的谦逊微笑在听到时间的一瞬间凝固了。
“3日晚19点左右,冬木市南部国道发生中型火灾。大火凭空从没有任何燃烧物的国道中央烧了起来。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时候还在下雨。也就是那天的下午,教堂顶部出现了多具少女的尸体——还真是恐怖而恶趣味。”
兴奋感,无法抑制的兴奋感。他聆听着诸如“尸体”的字眼,身体却在违背着意志兴奋。
时间完全相同。
完士的脸僵硬了,原本白皙而端正的少年面孔上平添了让人无法接近的阴霾。
“4日——就是昨天晚4点左右,冬木市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电波干扰,电视信号失灵。接着,有更多的少女死了。”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4点?又有人死了?
明明知道,他依旧喃喃自语着。刚才的那些东西是恶劣的玩笑么?为什么如此无聊的玩笑会从他所憧憬的女孩口中说出来?
“。。请问刚才你所说的事故是晚几点?”完士的声音在紧张与压抑中颤抖着,“如果可以的话精确到分。”
“4点16分。”发现完士神情有异的莹地重复着,“怎么了?”
完士当然没有告诉这个担心自己的少女这些事故的真实。因为这是完全无法用现代人的眼光与法则去正视的真相,一切只能用里世界所存在的“理”来解决。正因为如此,在表与里两个世界夹缝中的完士才感觉到极度的恐惧。
如果自己不是魔术师的血统就不用遭遇到这些——如果里世界不选择自己自己就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然后被赋予普通人的死亡。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里世界不选择自己。
前天的9点与晚7点,昨天的晚4点——他都感受到了地狱的滋味。如同有虫子在啃咬着的剧烈痛感,直到自己的胳膊完全没有知觉为止。三次濒临死亡的休克体验由于自己的逃避竟然被自我解释为“刻印虫作祟周期缩短”。愚昧,无知,逃避。一年一次的发作周期忽然变成了两天三次的时候自己竟然还在妄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少女接下来说什么自己已经不清楚了。间桐完士轻轻地在书桌下挽起了长袖,他并不算粗壮的手臂上此时已经爬满了流动着黑色体液的纹线。童年只要出现祭祀或者召唤仪式的时候,自己的左臂就会感觉很不舒服。以往的自己明明应该会更早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过度的安逸使得自己险些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友情,爱情,亲情——架构在表世界的元素原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了名曰脏砚的老怪物临终时的话: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手臂忽然重新抽搐起来。让人忍不住哭泣的剧痛侵袭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比前几次更剧烈,更狂暴,也离自己更近。完士忽然明白,已衰败的间桐家族中古老而不容逃避的某种仪式来了。左臂被植入刻印虫的本意就是要感受和方便回应英灵召唤的,自己逃不掉,没有人逃得掉。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顶着间桐这个姓氏的人能逃掉。
“完士?”少女略显困惑的声音逐渐从耳中淡去,剩下的只是虫子腐蚀身体的嗡嗡作响。
如果这种残酷到让人忘却幸福的仪式叫做命运的话,他也只能重新做回那个个性阴暗而残酷的自己。再痛苦的事情也不会让自己哭泣,因为他已经经历了所有的痛苦——亲眼看着母亲被肢解,父亲被改造。自己竟然厚颜无耻地想去忘记一切敞开心扉做一个普通人,太天真了。名曰远野莹的少女,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而美丽的存在,只不过他与她已经无法再存在什么交集了。
“完士,你怎么了?”少女的声音中已经明显带着慌张。是因为我的脸现在因疼痛而过度恐怖了么?完士在混沌中思考着。不能留在这里了,起码不能给他人造成困饶。
手臂的疼痛更加剧烈了,完士甚至听到了手臂中的某种东西被吸空的感觉。他已经无法区分自己在哪里,大脑已经无法进行正常工作了。他唯一可以走的路就是去接受自己黑暗而让人作呕的未来。
“。。完士,完士!!你怎么了?回答我!!”
少女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轰鸣,名曰人格的东西迅速地崩溃于无形。取而代之充斥思想的物体与其说是人格不如说是一种固定程式。
原来是这样,他禁不住发出了绝望的笑。原来忘记自己是谁就不用忍受这么痛苦了。抹杀自己的道德观,抹杀自己的记忆,做一条称职的间桐家的狗。杀掉阻挡自己的人,杀掉阻挡自己的物,接受自己的未来乃至于在必要的时候杀死自己——

掌握自己,然后忘记自己。掌握未来,然后摧毁它——这就是脏砚赋予家族玩偶的一切。
。。。。
当完士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班级里的所有同学都瘫软在了地上。
什么嘛——少年舒畅地笑了出来。原来释放自己是这么有趣的事情,早知道的话,早知道的话完全不用如此痛苦嘛!
“间桐,你在干什么!像你这种渣滓,只要被警察——”被骚乱惊呆的训教主任气势汹汹地人群中冲了出来。他对准摇晃着从教室中走出的瘦小身影,举起了手中的竹刀。
“吵死了。”少年的头颅慢慢地转了回来。
人群发出了一阵尖叫。
间桐完士的混身已经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瞳孔已经变为了无法反射一丝光线的漆黑,无法分辨眼珠与眼白的暴戾气息就这样瞬间侵袭了注视着他眼睛的每一个人。
如同被吸去了魂魄一样注视着少年的眼睛颤抖。紧接着五官开始流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训教主任就这样在恐惧与迷惑中倒了下去。
倒下的人们,哭叫着逃走的人们——隐约地听到了布满血雾的走廊中传来了一声嗤笑。
“我很不喜欢你的作风。”血雾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为了吸引我的降临竟然整个建筑群作为祭品么?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可供我随心使用的庞大魔力源——看起来是我找错人了。”
“刚才只杀了一个人作为祭品。”已经彻底堕落为玩偶的完士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训教主任干瘪而混身渗血的尸体,“其他的人只是略微剥夺了些魔力减去了几年的寿命而已。如果祭品太少的话我还可以继续提供。”
“不,这些就足够了。虽然作为王的典礼来讲非常寒酸。”人影在血雾中逐渐地清晰起来,“弱者的血让我完全提不起兴趣。”
“那你打算怎么做?反正强制令咒现在也已经到我的手上了。”间桐完士回身摇晃着左手,“建议你还是行从者之礼——”
少年的话瞬间卡住了。身着金色铠甲的高大身影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如同猫**老鼠一样把他顶到了墙上。
“呜——”少年喷血的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哀鸣,但眼中依旧是无任何恐惧的漠然。
“——记得自己在跟谁说话。”金凯武士发出了愉悦的叹息,手却逐渐地加重了力道,“我不介意把你没有令咒的右手扯下来,虽然这并不能解决什么。。或者直接让他人给你一个类似远版时臣的死法,但是你是我目前最满意地魔力源。不要用令咒来威胁我,只要乖乖地被我榨取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去管。。”
“。。。。”濒死的少年翻着眼睛,努力地想要多摄取一些空气。
“无聊。”如同玩腻了一样,浑身散发着金色的王者将手松开。少年呻吟着,如同脱线木偶一样瘫软在地,大口地摄取着重新被恩赐的空气。
“喂。”金色的王者忽然蹲了下来,抓起了完士的头发。
“我们出去跟别人打个招呼吧,”他露出了让人颤栗的微笑,“现在弱者的血已经无法让我领会到乐趣了,我现在真正需要的是。。对,像SABER那样美得让人想去摧毁与玷污的倔强女人——对,或者是像RIDER一样的血,我需要的是他们跪倒在地的屈辱的膝盖——弱小的杂种无法引起的的兴趣。。对了,让所有强大的杂种在我的宝座前臣服!就这么做!”
他语无伦次,他看起来疯了。依旧咳嗽着的完士这么想着,虽然他知道那个疯子有去疯狂的资格。
“来吧,杂种。做好被我榨干的准备,跟在我的后面去摧毁这个杂种称王的世界。”
真正暴虐的王来临了,完士默念着。作为一个家族控制的木偶,和这种随时会夺取自己生命的人作战,真的可以么?其实答案自己是知道的。无所谓可以不可以。虽然杀死了一个男人为祭品召唤英灵,但是他依然不想让更多的人因为自己而死掉。多亏了充当祭品的建筑群里还有一个叫做远野莹的少女似的另一个人格保留了自己的部分理性——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重颠覆道德的理性还能维持多久。
是命运将自己恢复理性的赌注全部押在了这个少女身上么?或者说自己的潜意识里就想将这个少女卷进来?少年绝望地发现自己一无所知,无论是对外界还是对自己本身。
依旧没有改变,依旧要迎接未知而黑暗的未来——现在的他不能给任何人生命的承诺。他唯有前行。
称呼除自己以外的万物为杂种的霸道之王,开拓整个混沌世界的启始之王,拥有世界财宝的宝具之王——吉尔伽美什,开始用自己赤红色的眸子吞噬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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