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很痛。
自从与那个男人一战后，我前额上被弹片划伤的伤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愈合。
硫磺味的雨水浸入纱布刺痛着伤口，痛感不算剧烈但异常持久。
不过情况还不坏，这个被废弃的城市中机动自走浮游炮台不算很多，多数都是15年前从爱沙尼亚走私过来的老型号。热感应器已然不在灵敏。只要隐藏得当不会有任何差错。
那个试图袭击我的同行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暗红色的泥泞里。我面无表情地祷告，起身，将尸体身上的口袋中所有能用的物品全部翻了出来。
安顿好尸体后，我骑上了他遗留下来的越野摩托。
完整的摩托是老天未曾毁灭的绝对稀有品。自从世界因为核战争崩坏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一部比它更完整的精密仪器了。
世界因为辐射和黑云而崩坏，温室效应融化了冰川，淹没了多数大地。人口锐减到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天空变为永久的灰白色，天上永远下着带有硫磺味道的雨。
不过这些都是我出生前的事情了。我从不知道世界未崩溃前是什么样子，也从不想知道。
“那时候的天是蓝色的，雨水的味道很清新。”五十多岁的废墟猎人老杰克总是这样反复地对我说。
“那时侯世界还有所谓的四季分别，水中没有任何硫磺味，天空中还有星星。。”那时一说到这里老杰克鼻梁上那条又深又长的伤疤好象虫一样蠕动了起来，他兴奋的表情像个滑稽的小孩子。
当时我总是淡淡地摇摇头来打发我的搭档，我想不出没有硫磺味道的水喝起来是什么样子，更想象不出所谓的星空。
“星空就像无数的明灯。。一闪一闪的。。”老杰克自顾自地说着，笑了起来。
。。。。
不过我现在再也听不到他罗嗦了。
他还是死了。
驰骋各个废弃都市大名鼎鼎的废墟猎人老杰克终究是死了。
他死在以一瓶威士忌为诱饵所埋藏的地雷引起的爆炸中，尸骨无存。
。。。。
我抽出了过期的劣质香烟，却如何也打不着火。
头部的伤口又痛了起来，不找个地方处理会马上感染。
我需要一片干燥而不被其他废墟猎人与浮游炮台发现的地方。我如此想着踩动了脚闸。
越野摩托发出刺耳的轰鸣。在浑浊的污水中扬长而去。
我终于在一片庞大的废墟群旁停下了摩托。我将从这座死城掠夺而来的战利品一一卸下了车，连同摩托藏在了一片隐蔽的瓦砾旁。带着几块压缩饼干，德制工兵铲，满满的弹夹与乌鲁斯2型自动连发冲锋枪，向废墟的深处走去。
我的经验告诉我，废墟的深处才是自走浮游炮台不屑于光顾的地方。
另外，我的直觉貌似在指引着我前进。
3分钟后，我终于看见了隐蔽的阴影。
随着接近，蒙蒙的雨雾中出现了一个圆润庞大的轮廓，我心中一片狂喜，向那里奔去。
果然这里有没倒下的建筑！建筑物的形状特殊，说不准有什么好东西在里面等着我去发掘！
废墟猎人这个类似佣兵，拾荒与盗墓者的不伦不类的职业让我对建筑物的功能形态有着特异的敏感。那个建筑物非常有可能是被废弃的展览馆。里面应该会有很多黑市上可以卖大价钱的东西。
。。。。
被废弃的展览馆么？
世界被废弃的究竟是已然被毁灭的城市和人还是仍然在废墟与死亡中苟延残喘的我们？胡思乱想中，我已经接近了那个建筑物。
建筑物的形状圆润而破旧不堪。金属制的牌子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颓然地倾斜在一旁。
把手锈迹班驳的玻璃门已经碎了一小半。另一半虚掩着，在风中吱呀做响。
我仔细地检查着门把手上的铁锈，心瞬间凉了下来。
把手被人触碰过。
看新上的铁锈的成色我判定有人在几天之前来过。
被抢先了么？或者说现在这里面仍然有我的同行？我苦笑着蹲下来，慢慢地擦拭着枪管。
额头的伤口又是一阵痛，可能已经感染了。
我已经不能再等。
我必须尽快找个干燥的栖身地治疗伤口。
如果里面我的同行，我会威胁他滚出去。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
杀了他也许是更保险的选择。
我像一只轻巧的猫，不留一点声音地迅速进入建筑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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