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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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天桥,风飞木茫然地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它们一辆一辆在一排路灯金黄灯光的沐浴下,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忽的,他觉得很难受,摇了摇头又一阵寒风刮过,冷!他转过身,手抱在胸前,微微低着头,一步一步以比平时稍快的速度走下天桥,再也不往公路上瞥。
街上,风飞木微微抬起头。天开始黑了,街上的人却不见减少,反而看起来比白天还热闹,听着耳边路人不时发出的轻松的笑声,心里却更加觉得落寞。又默默地低下头,默默地在人流中穿过。
来到熟悉的公园,找了块没人的草地,躺下,草地还有些温热,把头枕在手上,微微皱着眉头,望很高很高的天空,四周一片漆黑,天上却繁星点点,争先恐后地一闪一闪,像一群彼此不服气的调皮小屁孩。
星星们的喧闹使这个天地更加的安静更加的漆黑。以前烦恼的时候经常也是这么躺着,看着满天繁星,她们有的像安静的听众睿智的老人默默地听着你倾诉,有的像小孩谁也不服谁地闪烁,会使他忘掉烦恼,忍不住也像她们一样眨着眼睛示意……没有家人的期望,没有求职的失意,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只有儿时对星星充满想象的童真。
小时候奶奶搂着他说天上的星星就是一个个生命,每一颗流星就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她们每次出现都是光彩夺人,不会有烦恼,只有人们的仰望,不像自己生活在麻木地奔波中,生活在昏暗的角落里,每天都为着单调平凡的生活不得不努力着,假如自己消失了,除了亲朋好友会哀痛外,恐怕也不会翻起哪怕再小的浪花星儿。真想像星星一样璀璨夺目地生活,哪怕是流星带给世人一瞬的震撼也好。今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时刻……
突然,风飞木发现上方的天空有几颗挨在一块的星星一下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仔细一看,那块地方比周围的天空还要黑,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好像被一个漆黑的轮盘挡住了,更加恐怖的是这个轮盘还在迅速的扩张。
风飞木在这一瞬间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害怕的是这个未知事物会带来什么样的根本无法想象的结果,兴奋的是自己可以亲眼看到这样的“奇景”,难道是黑洞?在他出现这些想法的刹那,也看到“黑盘”周边出现范围更大的涟漪,涟漪中的星星也在迅速地晃动,同时一股吸力猛地出现,只感觉整个身体被猛然撕扯,眼前一黑,一痛,就失去意识了。在涟漪出现的同时,“黑盘”发出一束黑色的光,照向风飞木,然后一收,人就不见了,整个过程都在眨眼间,“黑盘”也快速地缩小,然后消失不见,天空还是回复原来的样子……
当恢复意识的时候,风飞木立马紧绷神经,一下子就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无尽的漆黑!他心里已经掉进了冰窖里面了,没有丝毫光线的冰窖。想喊,却震惊地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部位!只是一个光点,一个白色的光点!自己就是这个绿豆大的光点?风飞木万分惊恐!怎么会这样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地府?“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他这一个小光点四处乱窜,无声地惊吼,六神无主了!
他一直这样的吼着,但是周围依然是令人惊栗、令人绝望的漆黑。不知道吼了多久吼累了,原本的恐惧、焦虑也跟着发泄出来,心也稍微静下来了些。该想想办法,找找出路,不能在这该死的地方呆着!他认准一个方向移动起来。又“跑”了不知道多久,还是没有看到一丝光芒,除了自身这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光点。他越来越着急了。突然他看到左前方有一粒很小的白色光点,只有粉尘那么微小,在朝一个方向快速移动。同类!他立刻比发现新大陆还兴奋地全力向它追去,同时喊着“兄弟……大哥……大姐……美女……大叔……大爷……”可是无论他喊什么,那个光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开始的时候之间的距离在拉近,后来就远远地把风飞木甩在后面。风飞木心里是越来越着急,可那该死的东西太没有人情味了,一点都不知道何为团结友爱,何为人道主义精神!同是天涯沦落人,却不互相帮助,自个跑了!最后无奈地发现它渐渐地消失了。
风飞木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往那个方向追赶。既然这家伙像饿鬼投胎似的往那赶,那肯定有什么发现,难道是出口?想想他就冲劲十足,速度又比以前的极速快了些。没命地跑呀跑呀,突然发现左后方又出现一个比之前稍微大点的光点,不过还得把它打入“粉尘”这一行列,它也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速移动着。
风飞木心中痛哭流涕,等了好久终于又等到了一个同类!他兴奋地跑过去,截到它的前面,同时叫着“兄弟!兄弟!过来!一起啊!”放开心怀,想和它来个热烈的拥抱。结果那个光点撞到他“身上”,消失不见,害得他“笑容”凝固,一愣愣地在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又在“身上”仔细找了一遍,却发现自身微乎其微地大了一点点点,增大的大小刚好和刚才的光点一样,而且感觉多了点力量。难道这些光点跟我不是同类?是没有意识的能量?能壮大自己的能量?还以为发现“同是天涯沦落人”呢,白高兴一场。
不过,这个光点可以壮大自己,那其他的也应该能咯?嗯,再找一些壮大自己,就往原来那方向吧,估计其它光点也会受莫名的牵引往那个方向去,或许那里有出口也不一定,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有了希望。这个空间虽然黑暗,但也没发现什么危险,这让风飞木心中安定了许多,开始思考了。
果然,风飞木飞着飞着,发现光点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就这样不停地吸收这些光点壮大自己。偶尔还可以发现碎砂石,好奇跑去看,结果被撞了一下,穿过身体,挺疼的,之后就不敢凑上去而是看到后远远躲开。后来光点变得随处可见了,他也干脆不去刻意去追了,自己在前面慢悠悠的飘着,让那些光点自己过来投怀送抱,反正它们的速度比他快。这样飘着飘着,他的“身躯”也越来越大,到了拇指大小的时候,他尝试着驱动躯体扭变的模样,勉强成功了!这可把他乐坏了。
“我终于可以变了!”他望着这具洁白晶莹有头没脸的白色身躯欣喜难耐。虽然不是真正的人的身体,而且看起来像用一大一小两个白球再加四个凸起拼成的堆雪人,他依然高兴异常,这给他力量的同时,又给他新的寄托,新的企望——他还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还挺酷的光人!这使他更有动力了,拼命地在原来前进方向的基础上左右上下窜动,并使自己的躯体伸展到最大,以使自身能更好的接收白色能量,更快的壮大身躯凝聚人身!

就这样,他吃啊吃啊,身躯逐渐变大,变圆。但是发现身体却越来越笨拙,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一个小孩穿着很多很厚的衣服一样笨重,而且衣服正越添越厚。这使他颇为担心,想避开这些光点,可光点越来越密,速度也比他快得多,想避也避不开,又实在不想往回走了,说不定出口就前方呢,于是他又抛开念头不管不顾地接着往前赶,也一边尽力地学着控制身体,想变化人形。
可是身体的增大不受控制,渐渐地又变为一个球形,风飞木也有心无力了。所幸当身体增大到篮球大小的时候,那些光点就不被吸收了,而是被弹开,这又让他的心重新放下。正在他在边前进边熟悉身体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些光点都往前方一处地方汇聚成球状,看上去像朵巨大的蒲公英,越是靠近中心光点越密。出口!一定是出口!风飞木立刻挺起“肥胖”的身体,鼓起全身的力量,加速前进。当胜利在望的时候,也是人最兴奋的时候。离中心越来越近了,风飞木也越来亢奋,心快要跳出来了,如果有的话。就这样,风飞木以自身极限的速度冲进光球中心。结果整个身躯像棉花糖一样“啪”的一声撞到了坚硬的物体上,身体破碎散开,又无比残念地失去了意识……
等风飞木醒来的时候,又再次残念地发现自己变成一个黑球,不能动的黑球,而身边有很多光点密密麻麻地往自身上窜,被吸收。敢情这个黑球是勾引那些光点的元凶,敢情之前是撞在这个黑不溜秋的球球上面,然后被吸进来了,跟这个死物溶为一体了。“唉,怎么不在旁边装个红灯呢,也好提醒一下我呀!”想试着看能不能从黑球里面分离出来,却不知道怎么做,也是自己怎么能从自己分离出来呢。无奈!无比残念!
当风飞木心情平复,又重新打量自己——比之前的身体大,有一米的直径,漆黑,比无尽的虚空更加漆黑,身周还有淡淡波纹颤动。周围数不清的光点往身上钻,刚接触自己波纹就诡异地消失无踪,间或一些砂石也是陆陆续续被吸引进来,同样也是一接触到波纹就消失了,而自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或许有自己感觉不出来,因为这个身躯自己控制不了,也不了解。
风飞木动又动不了,只能百无聊赖地把那些光点当成无穷无尽的白花花的小绵羊来数。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被吸引过来的光点越来越少,速度也越来越慢,而身周的波纹也越来越收缩。最后当波纹消失之后,那些光点碎砂石再也不鸟他了,只剩他一个孤零零地定在虚空,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只有寂静……
再过许久,忽然他心中一颤——他看到一丝光线一闪即逝。渐渐地他看到的光线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好像周围本来有着无尽的浓浓黑雾,现在却开始消散,周围的光线也慢慢投射进来。朦胧中,他首先看到一些白色球体,其中一颗尤其显眼,再接着是紫蓝青绿黄橙红颜色的小球体零零散散点缀四周。他集中精神,想把那些东西看清楚。如果有眼睛的话,此时风飞木早已把眼睛都突出来了。终于黑雾很快散尽,像最后一件纱衣从一个绝世美女身上脱落。
风飞木终于毫无遮掩地看到了那些球体了,眼前这一切让他感到震撼。在青冥浩瀚的虚空,星星点点的遍布着各种颜色的球体,其中一颗白里透红的球体尤其显眼,散发的光显得有些刺眼,隐隐可见其表面有翻动的火焰。另外还有一颗更为巨大的蓝色球体,不过不像其他蓝色球体一样耀眼,它显得朴实无华,表面光华流转,又隐约有七彩流光流动,周围更有淡淡的彩色光晕笼罩,看起来那么厚重又轻灵,华贵又平凡,古老又富有活力,仿佛是整个虚空的中心。而且她的旁边还有一颗散发着柔和洁白光芒的球体……
地球?如梦似幻!也在风飞木看清眼前这些情景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思考,又忽然被一股吸力一下吸走,没有反应就再再次失去意识了……
当意识重新回归时,风飞木发现自己被挤压得难受,还听到一声声令人揪心的尖叫和一个急切的声音,人的声音。他还没听清楚那个声音说些什么,就有一阵更加强力的挤压使自己异常难受,急迫想大吼一下。忽然身子一松,胸腔一阵起伏,不由发出急剧高亢的啼哭声,同时一个另他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我被生出来了!我是个婴儿”!在稍微有点刺眼而又可爱的光线下,他微微睁开眼睛,扭动着身体,想确认一下。结果看到自己举起的一双粉红双手正笨拙地扭动着。一下子,风飞木心情复杂。转世投胎了?唉,到底是该感激呢还是无语?感激上天让他离开那个该死的虚空,还给自己一个新的人类的躯体,又对上天的安排感到无语——就不能换个成年人的身体么。
当风飞木被襁褓过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他正被一个脸型柔和络腮胡渣挂着春风般笑容的青年男子抱在怀里,他眼睛流露出欣喜慈爱,嘴上还不停地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至于说什么,风飞木一个字也听不懂。这让他不禁很奇怪,看这个男子黑头发黑眼睛,说的话不像日语不像韩语,更不是国语,到底哪个旮旯人?
此时,风飞木这个新生的生命正被那名男子抱着往旁边床上靠。床上坐着一个头发有些散乱、苍白瓜子脸的貌美女子,正靠着枕头,急切地说着什么并伸出洁白的双手。显然是孩子的母亲。当她接过孩子,一把温柔地把娇小的生命往怀里抱。风飞木怔怔地看着这位新的母亲。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激动,嘴唇微微扬起,抿着满足的微笑,一双眼睛泪汪汪的。风飞木分明从中看到了喜极而泣,像明丽的湖,又像熊熊的火。他不禁想上一世的母亲肯定也是这么看着新生的自己吧?
那名男子在床沿坐下来,轻轻地搂着她,轻声地说着话,并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脸蛋。这个应该就是父亲了,风飞木一边想一边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并努力咧开嘴,想报以一个可爱的微笑。这使得他们哈哈大笑,兴奋地叫着。
这时又一张半老妇人的脸凑了过来,并把他从母亲温暖的怀里抱出来。这时风飞木也注意到屋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目光炯炯有神脸带微笑的中年人,身穿青色锦袍。此时周围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世界上他已知的任何国家任何民族的服饰,再联想到他们说的语言,风飞木心中又一道霹雳响起:“难不成我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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