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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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杂货房,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些灰旧的废弃物品,屋子角落堆着好几捆散落的木材。韩云枫衣袖一拂,轻风吹荡,混杂的柴木分到两边,露出中间的空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靠着木柱子昏睡。
韩云枫一把他抱起,转目一视,再没有发现其它异常。随即不再理会,一个闪身,抱着小男孩又回到了村口少女旁。
“姑娘请节哀顺变,我找遍了整个村子,就只发现这位小弟弟还活着,你认识他吧?”韩云枫柔声道。
少女这时已经坐起身,抱着头在双膝上呜呜痛哭。剧变之时,亲人们活生生地被杀害,那一幕幕血腥惨象,她脆弱的心灵难以承受,被韩云枫元力灌体之后,昏又昏不过去,唯有痛哭发泄心中的哀痛。
听到韩云枫的话,她微微侧起头,看着韩云枫怀中抱着的小男孩。
“啊羽。”少女脸上一时又惊又喜,匆忙站了起来,奔到韩云枫面前,伸手抱住那小男孩:“小羽,小羽,你醒醒,醒醒。”
“姑娘别急,让我来吧。”韩云枫任由少女把小男孩抱走,只是,右手手掌跟着抵放在小男孩的胸口,一团醇和的气流徐徐送出,运转在小男孩周身经脉之中。
过了一会,小男孩气息增强,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羽,你醒了?你醒了。”少女大喜,跟着“扑通”一声,抱着小男孩跪倒在韩云枫面前,不停道:“谢谢恩公救命大恩,谢谢恩公救命大恩......”
韩云枫数年来,救助凡人无数,见惯这等场面。只是微微叹气,抬手道:“姑娘起来吧,举手之劳罢了。”跟着发出一道气流,把那不断磕头叩谢的少女扶将起来。
“姐姐,姐姐,爹娘他们......他们都死了......”这时,那小男孩小手搂着少女的脖子,埋头大哭。
“小羽......呜呜呜。”少女磕头不成,跪不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弟弟,姐弟俩只能相互搂着恸哭。
韩云枫能体会到他们失去亲人的苦楚。也不劝解,让那两个不幸的姐弟哭吧,哭得越多,痛苦就少一分。
“大哥,这两个人好可怜哦,不如我们帮帮他们?”小凤这时忽然传音道。
韩云枫有些惊讶,小凤是神兽,一直不屑于蝼蚁一般的凡人,现在怎么会操心起来?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待他们心情缓些,我们再想法子吧。”
“大哥,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在意凡人的事?”小凤眼尖,瞧见韩云枫古怪神情,又问道。
韩云枫也不否认,点头道:“不错,神兽与凡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不理会也属寻常,怎么?”
小凤轻哼了一声,不依道:“怜悯之心,生灵都会有,我可是超级神兽耶,又是女孩子,看到他们姐弟可怜,同情一下有甚么?莫非大哥你以为我铁石心肠,从不管他人死活?”
“呵,原来你还知道你是女孩子啊,不过,你平时说话老气横秋,高傲自负,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姿态?”韩云枫调笑道,压抑的心情到微微有些放松。
小凤凤目圆瞪,凤爪狠狠踩在地上,气呼呼道:“人家哪里不像女孩子了?只不过是修为不到,没有化形,看起来凶巴巴罢了。我又不会像那小姑娘一样哀哀啼啼的惹人怜惜,哼,想看女孩子,看她好了。”羽翅指着抱头痛苦的少女。
韩云枫听罢,差点失声大笑。小凤这是发的哪门子气?不过想到旁边还有刚刚遭受惨祸的姐弟俩,也笑不出来。
只能在灵识里与小凤斗嘴:“哟,这么说,我们的小凤大小姐还是温柔婉约的大姑娘咧,只是没有变形,显现不出来罢了。”他知道,兽要变,至少得金丹期的修为,不过,越高级的妖兽,变的困难就越大,像小凤这种超级神兽,想变形,估计要到大成期境界才行,它目前还差得远了。
小凤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低着头,嘟囔道:“等我到了大成期,涅槃之后变成女孩子,保准吓你一大跳。现在见我丑,就知道欺负我......”
韩云枫一楞,连忙摆手否认:“小凤可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漂亮的凤凰呀,怎么会丑?若是你还嫌自己长得丑,那天下的女孩子不都羞愧欲死?”说着,他装成小姑娘娇滴的声音:“呜,这么漂亮的凤凰还说自己丑,那我们这些人还有甚么脸活着面羞哭......
小凤看着他装腔作势的怪异模样,噗哧一笑,凤目一亮,喜滋滋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我这个样子很美吗?可是其他人看到我都像看到怪物一样呢?”
韩云枫忽而收起面容,正色道:“小凤,且不说你这个凤凰的本体高贵优美,没有一点丑态,就算是其丑无比,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介意。一个生命的美,是在于他的心灵,心美则形美,而不是看外表。这一点,对于我们修真的人更是适用。只要达到一定修为,修真者都可以随便变幻体形面容,谁丑谁美怎么能从表面看出来呢?你说是不是?”
小凤凤目光彩闪动,望着韩云枫的眼神更是异样。轻声说道:“大哥,你真好。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总不会让别人伤心的。”
韩云枫微微一笑:“我这样算好吗?你只是见到的人少了,如我这般的人其实多如牛毛,比我更好的也是不计其数,日后你还跟着我的话,会遇到许多这样的好人的。”
小凤嗔笑道:“大哥,你又开始虚伪了。只要夸你,你就这样,直接承认不好吗?为什么要虚伪呢?”
“......谦虚似乎比虚伪贴切吧。”韩云枫有些无语:“再说,我说的,一般都是实话......”
鹅颈一扭,凤喙一撇:“哼,还实话,虚伪就虚伪嘛,不理你了。”
韩云枫摸摸光滑的下巴,无话可说,只好转身向着还在哀哭的姐弟二人道:“这位姑娘,还请节哀。此地近来怕有盗贼猛兽出没,极不安全,不知两位日后有何打算?”
少女停下恸哭,抬起头,看着韩云枫,一脸的茫然。村子里的人都被害了,只留下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又处在荒漠之地,能到哪里去?
“想不到,大漠荒烟,气候如此低劣,还能生出这等美女。”原来自始自终,韩云枫都没有仔细看过那少女的脸庞,这时面对面,瞧了一眼,那少女虽然披头散发,面容憔悴,但肌肤白里透红,瑶鼻檀口,灵秀雅致,即使比不上菡儿这种级别,也是个少见的美人。

不过,她长得是美,韩云枫也只是看看,毕竟他已经心有所属,没有甚么特别感觉。只是少女那无助凄迷的眼神,却让韩云枫不自主涌起一片怜惜。
他想了会,又道:“如若姑娘与令弟暂没有地方可去,留在此处亦不可行,不如在下把两位送到附近的城镇里边,那里人源密集,也有保障,姑娘和令弟可暂住一段,姑娘觉得如何?”
那少女忽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恩公,我们村子很穷困,这里即使常有盗贼出没,但也无法,没有人能搬到城里去,因为到了城里,我们就没有了生计,活也活不下去......”说到这里,她想起就算是不搬到城里,整个村子里的人也还是被强盗害死了,又有甚么意义呢?为什么一个人要生存就这么困难?爹娘,你们死得好惨.....呜呜呜,她想起父母的横死,禁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
“嗯,姑娘,这你也不用担心,在下身上还有一些余财,也用不上,姑娘可以带着令弟在城里安居,不必为生计发愁。”韩云枫劝慰道。
那少女听罢,放下怀中的弟弟:“小羽下来,跟姐姐一起拜谢这位好心的大哥哥。”那小男孩点了点头,很乖巧的松开搂着姐姐的手。姐弟二人便并膝跪在韩云枫面前磕头。
云枫只能摇头轻叹,这些人也是至情至性,阻了他们只怕会让他们更难受。
“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小女愿侍奉在恩公身侧,为恩公做牛做马。”那少女边磕头,边感谢道。
韩云枫摆了摆手,急忙道:“姑娘言重了,令弟年齿尚幼,还需人照料,姑娘便安心地照顾他吧。”
那少女欲言又止,想报答韩云枫,又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弟弟要照顾,不能仍下他不管。她一时踌躇难决,只能拼命地叩头。
“好了,姑娘不要再磕下去了,不如留些体力,把村子里的人都安葬了吧。”韩云枫看到那小男孩的额头都磕额通红通红的,心下不忍,想了个借口阻止他们。
“嗯,多谢恩公提醒。”少女拜了三拜后,转头对弟弟道:“小羽,起来吧,我们先把爹娘还有其它大叔大婶的尸骨埋葬了,再感谢恩公。”
“嗯,姐姐。”小男孩听了姐姐的话,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弟弟,你叫小羽吗?”韩云枫看着那小男孩乖巧的模样,很是喜爱。
那小男孩依偎在姐姐身边,点了点头,眼睛睁得大大,好奇地看着韩云枫身旁的小凤。他究竟小孩心性,初遭惨剧,看到奇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观看。
唳!小凤孩童心起,凤眼猛盯,朝着小男孩啼叫了一声,两张巨大的翅膀扑簌一扇。
一股轻风刮卷过去,小男孩一惊,吓得急忙躲到姐姐身后。
韩云枫在旁瞪了小凤一眼,微微笑道:“小羽别怕,这是凤姐姐,她跟你开玩笑呢。”接着向那少女道:“姑娘,令弟伶俐听话,根骨也很奇特,若是习武,定能大成,我打算传他一套武功,也好做防身之用,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少女大喜,她亲眼看到韩云枫大展神威,手只是轻轻一动,那些状如凶神,杀了全村人的炼狱恶魔便毫无反抗之力,立时化成了粉末。若是自己的弟弟能学到一星半点,日后就再不怕被人欺辱伤害了。
想到这,她刚刚站直的身子又弯了下去,扑通朝着韩云枫又拜。
韩云枫哭笑不得,暗想凡人那些名满天下的大侠,一生助过无数的人,要是每人都是这么叩谢,他们是怎么感觉?
“姑娘,你不要动不动就跪着,嗯,在下先说明,若是姑娘还跪下来,在下掉头就走,可不再管令弟了。”韩云枫无奈之下,编个谎,转身欲走。
这招果然有用,那位少女爱弟心切,真怕韩云枫一气之下离开,快要触地的双膝猛然又站了起来,她一脸焦急惶恐:“恩公别走,小女子不拜就是......多谢恩公,恩公能垂怜小弟,传他本领,小女子万死不足报,恩公但有所命,小女子无敢不从。”
韩云枫再次转过身来,微笑道:“姑娘,也不用甚么死不死的,如若在下眼光不误,令弟日后的成就将不凡,你只要好好照顾他,算是报答我了。”
“是,恩公所命,小女子但无不从。”少女点头道。自己除了磕头,也不可能再报答他甚么,磕头又怕他不高兴,只能默默答应。更何况照顾弟弟是份内之事。
韩云枫接着道:“姑娘方才也该听到那恶徒所言,附近祁连山有妖兽出现,大漠可不安稳,在下有急事要办理,我们也别站在这里了,快些安葬好村子里的尸身,我就送你们到落马城去。”
少女躬下身,却不敢跪下。惶恐说道:“我姐弟二人耽搁恩公那么多的工夫,罪过至极。恩公若是急事缠身,便请先行离去,大恩大德,容得来日小女子再报。”
韩云枫摆手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只是个女子,令弟幼小,又怎么能做如此巨大的活计。人死为大,我帮他们入土为安更是份内之事。不说那么多了,我们进去收拾吧。”
说罢,率先走进村子。
少女望着他宽厚挺拔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韩云枫不仅救了她,不让她受到恶人玷污,还出手帮她杀了仇人,现在更是要传授弟弟武功,把姐弟二人安置到城里,所思所为,面面俱到,细心体贴,她内心感激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是,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甚么也做不了。如果是她一个人,只要跟在韩云枫身边服侍他就能慢慢报恩了,但还拖上个弟弟,她不得不为弟弟将来着想。弟弟若能出人头地,那可比甚么都好。
现下的情况,韩云枫说甚么,她也只能做甚么了。
招呼了弟弟,俩姐弟便跟着韩云枫走进村子,收拾那些无辜遇害的村民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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