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违背宿命的约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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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揭开幻想的封印,
树荫下斑驳的期许,
你凌空一脚的身影,
再想一遍不沾水的记忆,
然后丢弃在微咸的风里,
撇下那些不甘心,
反正还有天使替我爱你。
——前序
“大小姐,快点起床了!”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灰原睁开了酸痛的双眼。
“真是的,大清早美合子你就扰人清梦。”灰原仰头看向窗外,微刺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早上十点,这么晚了么?
“灰原,你的手表和你一样奇怪吗?现在都几点了,快点出来!我们都在你家门口了。”美合子又开始大吼大叫了起来,灰原的嘴角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什么叫我的手表和我一样奇怪,美合子……”零度以下的声音。
“没……没什么。总之你快点换衣服出来……”美合子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怎么了?”灰原感到一丝异样。
“……我们先到前面的百货大厦等你。”美合子心虚地挂掉电话,手里拿着一封快递,凝视了片刻,又随意将它扔进信箱,清雪和千惠狐疑地望着她,但都没有多问。
半个小时后,灰原来到了熙熙攘攘的百货大厦门口。
“什么事,这么着急?”灰原看见穿着颇为正式的三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是冰帝的校庆。你阿姨不是冰帝的英文老师吗?”千惠的脸上写满了“别装蒜了”这四个字,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就在千惠熟悉的表情里,烟消云散了。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灰原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准备转身走人。
“你先等等嘛,迹部请千惠去,还说可以带上朋友,而且午餐免费哦。”美合子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灰原的胳膊。
“美合子,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你不会找理由故意逃出家里,躲避温书吧。”灰原没好气地提醒道。
“哎哟哟,说起学习态度,灰原我们也是半斤八两,对吧?”美合子一脸媚笑,言外之意就是灰原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听说……网球部的正选们也被邀请了。”清雪淡淡的一句话,让灰原一下子就猜到了美合子会这么兴奋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情郎啊。”灰原狭促的眼神,让美合子好一阵脸红,这得在一边尴尬地拿手当扇子,大叫着好热好热。
“对了,千惠,迹部怎么突然会请我们?”灰原收回玩味的笑容,正色道。
“这个……”千惠有些为难又有些害羞的模样,灰原也猜到了**分原因。
“我想……我还是不要去了。”清雪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上一次看不二的比赛,让清雪明白,就算时间有时是腐蚀剂,可以让原来热恋的情感消失殆尽,但它同样也是催化剂,让那种伤心的感觉越来越深。
“不行。”灰原回答地很果决,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当巴士缓缓绕过那个路口,冰帝高高的塔楼就跃入眼帘,维多利亚时期的复古风,加上如教堂般窗户上镂刻的彩**案,硕大的冰帝校旗,毫不吝啬地在风中昭示着校园的华丽。
“好厉害!这么气派的学校,我还第一次见到。”美合子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冷哼了一声,清雪幽幽地说:“都是有钱人,才会那么铺张浪费。”
“但是,在学校里建个塔楼,好像很奇怪啊。”千惠是个十足的现实主义者,凡是不必要的,她都认为没有存在的价值。
“维多利亚时期的塔楼,多是一种象征权贵的标志,建得越高,越是寓意着主人的富有。”灰原望着窗外,这样的建筑,大概只符合迹部的美学吧。
下了车,进了校门,才发现冰帝果然是一所贵族学校,大理石地面光洁无比,一条长长的红地毯通向圆形的喷水池,穿着各色艳丽礼服的女生们,举着透明的玻璃高脚杯,与身着西装的男生们谈笑。
“你们来了。”迹部慵懒而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传来。
美合子回头,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你邀请我们参加贵校的校庆。”
灰原惊诧地望着美合子,之前扬言要好好教训那个自恋狂的人,现在温和有礼的像个淑女。
“该不是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吧。”待迹部挽着千惠走后,灰原有些讥讽地对美合子说道。
“才不是呢,你也看到了,迹部是真心对千惠好,我才这样的。”美合子抿了一口鸡尾酒,望着杯中鲜红色的液体出神。
“哦?他们现在是有名有实咯?”灰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看来,你们几个都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你都在忙着跟手冢部长谈恋爱,哪在意我们这些朋友啊。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美合子一脸沮丧的样子,让灰原的眉毛因为拼命压抑的怒火而不停颤动。
“刺猬头!……我先走一步了。”美合子一见情势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小哀,你们也来了。”不二和菊丸朝这里走来,不二穿着白色的西装,菊丸则穿着暗红色的,两人在远处,都很枪眼。
“怎么?要做白马王子吗?”灰原调侃道。
“小哀真是过奖了。”不二一脸笑意,只是在看见清雪时,微愣了一两秒。
“菊丸,我们到那里玩,好不好?”灰原不管英二的不乐意,拖着他走到喷水池的另一边。
“小哀真坏!哪里有好玩的喵?”菊丸不停地东张西望,除了因为不小心踩到女生的裙摆,而被瞪了好几眼外,周边都是穿得花花绿绿的学生,根本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嘛。
突然感觉到灰原身体的僵硬,定睛一看,前面站着的,就是文化节上出现的男生。
“好久不见了。”工藤尴尬地将双手插在裤袋里,耸了耸肩问候道。
“……大侦探,不要每次都用一样的开场白,好不好?”灰原很无奈地瞥了工藤一眼,这个人,还是一点没变啊,像那个人一样,完全不会对付女孩子。
多少年的夜晚,她的脑海里也曾重复着这句话,他就像他一样,只是这次,主语和谓语彼此调换了,是不是,那才是本该属于各自的位置?
“小哀,你也真是的,都不理我了喵!”菊丸在一旁很无辜地充当了空气一样的角色。
两人沉默了好久,终于灰原抬头,眼里隐约泛着笑意,“要不要回去我们认识的地方?”
“哎……”菊丸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插足的余地,只得怏怏不快地离开。
而在校园的另一角,千惠看见小学的同学,便跟着一起去那圈人中闲聊了一番。
忍足举着高脚杯,从迹部的左边,优雅地踱了过来:“没想到你真把她带来了。”
迹部摆弄着手里的杯子,不屑道:“还不是为了应付那些母猫!”
忍足轻笑:“这么说,迹部你是真的对那女孩子没感觉?”
“切,只是家庭安排的婚事而已,能有什么感情?”迹部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他真的是被逼无奈,才接受了这桩连亲。
“哦?顺从父母之命,好像不在你的美学范围之内。”忍足是了解迹部的,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服他,包括父母。
“这样不好吗,啊恩?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比如现在……反正她也不是没当真吗?”忍足听出迹部口中的醋意,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是吗?”转头,千惠站在他们身后,看不出她低着的头,掩盖了什么表情。
“我只是你用来挡住那些追求者的盾牌,而以?”千惠咬着嘴唇,狠狠地抬起头盯着迹部。
“没错,本大爷就是这么想的。”迹部不甘示弱,心里还在计较着前几天看见的一幕,当时他并没有通知千惠,就擅自闯进了他们练习的音乐教室,结果看见一个男生,正手把手地教她练琴,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迹部来不及多问,就直接开车走人。
“很好。”千惠只瞪了迹部一眼,就转身准备回去。
“本大爷没有冤枉人,你不要一副受气的样子,要气也是本大爷气!”迹部没想到千惠那么冷淡的反应,不觉怒火中烧。
“你气什么?”愤然转身,迹部看见千惠眼里的泪光,是背对着他才肯流下的吧。
迹部有些慌乱,他可以忽略任何女人的眼泪,因为她们都不是为他流的,而是为了那些名誉地位才痛心疾首。
可是千惠的眼泪,是山上的清泉,澄澈,纯洁。
“你练琴的时候,跟一个男生眉来眼去的,本大爷亲眼所见!”迹部明明心疼的要命,嘴巴上还是一样尖酸刻薄。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千惠摇头,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
“本大爷……”迹部还想张口说什么。
“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千惠说得斩钉截铁,连一旁的忍足也有些吃惊地推了推眼镜。
转身,就决定了不会再回头。
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忍足低声道:“迹部,你这次做过头了。”
“给本大爷通通闭嘴!”迹部吼道,将杯里的蓝色液体一饮而尽。
忍足悻悻的走开,对于女孩子,迹部你果然了解的太少了。
“灰原去哪儿了?”美合子逛了一圈,这才发现怎么都找不到灰原的人影。
“刚才小哀碰到了一个男孩子,好像叫工藤什么的喵……”菊丸咬着指头努力地回忆。
“工藤新一。”美合子颇有些不耐烦,心想,这下糟了!
“说是去什么开始认识的地方喵……”菊丸话还没说完,美合子就环顾了一下四周,不会吧,难不成……真是的,灰原你在想什么啊?
迅速按下了熟悉的号码,“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了,桃城,部长人呢?”美合子焦急地问道。
“他好像没有来。”桃城挠了挠头,弄不懂美合子为何如此紧张,“灰原她会自己回去的啦……”
“喂?”美合子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手冢的电话:“手冢部长,麻烦你现在去帝丹小学一趟,行吗?”
“为什么?”手冢放下手中的书,沉声问道。
“总之灰原在那里,你去就是了!”美合子快急哭了。
“美合子,既然工藤和灰原在一起,她应该不会有危险……而且让手冢君去,好像不合适。”清雪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美合子看见那封掉在地上的快递后,惊恐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我们现在在郊区,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我怕是天意……”美合子恍惚地看着市中心的方向,那封快递,她应该也看见了……
“等等,千惠人呢?”清雪望了望身边的众人,千惠怎么还没回来?
“千惠应该是回家了,你们不用担心。”忍足突然潇洒地走过来,大家都陷入惶惶不安的沉默。
“Hello,whathappened?怎么都这么没精神呢?”朱蒂的出现,让美合子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
“朱蒂老师,能借一步说话吗?”美合子的镇定,让在场的人都很惊讶。
“Noproblem!”朱蒂仍是一脸轻松。
“你不是灰原的亲戚吧?”隐蔽的角落里,美合子试探着问道。
“Why?”朱蒂不直接回答。
“我没有恶意,只是……灰原她现在有危险!”美合子牢牢地用眼神锁住朱蒂。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妹妹!”果然没错,赤井的推测,他们真的开始行动了。
“你可以救她的,对不对?”美合子没有把握,甚至对于眼前这个来路不明,却只能相信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扑通地跳着。
友情,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得比太阳还耀眼,朱蒂觉得欣慰,至少,灰原有他们一群真朋友。
而此时已经抵达帝丹小学的两个人,正默默无言地对望着。
星期天,空荡荡的校园,只有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偌大的操场,只有安静的教学楼,在绿色的草坪上,投下浓浓的黑影。
“这个。”灰原从怀里抽出快递,很普通的信封,工藤却能从中感觉到一股杀气。
轻轻从里面抽出鲜红的信纸,看见的是一连串乱码,聪明如他,一眼就揭穿了里面的伎俩,也不过是从镜子里呈现出来的反面影像。
Sherry,中午十二点,就让我们在帝丹小学,叙叙旧吧!(别忘了带你的侦探朋友)
——Gin
“本来不想带你来的。”灰原叹声道。
“不,你是对的。”工藤想到琴酒狰狞的面孔,所有的毛孔都仿佛舒张开来,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Gin。
“现在还有时间。”灰原抬了抬手,瞥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半。
“你还真是镇定。”工藤有些吃惊,现在的灰原,已经不会蒙上双眼,颤抖着想要逃避。
“有你在身边,当然会觉得很安全……”灰原转头,挑了挑眉毛,“开玩笑的……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你的冷笑话还是一流。”工藤经典的半月眼登场。
“最近……过得好吗?”灰原坐在秋千上,晃悠着问道。
“嗯,还不错,就是兰她一直……”声音戛然而止,工藤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她应该,不想听到小兰的名字吧。
“我没有关系了,真的,也许以前还会不甘心。”灰原用脚拨弄着地上的沙子,一脸开玩笑的表情。
“但是……以前你给过我的温暖,鼓励我活下去的眼神,说会永远保护我的话,我都会好好记得,也许就是因为那样,才会依赖你的吧。”灰原的笑容,像玻璃一样透明,在正午的阳光下,晃动地那么不真实。
“灰原……”工藤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决定在一旁默默听着。
“反正,这些都过去了……新一,我已经放下了,也放心了,总之还有天使在你身边,替我爱你。”
你在的世界,已经像烟花一样,灿烂地落幕了。
所以我无所顾忌,可以最后一次,喊你一声新一,告诉你,我曾经喜欢过你,很卑微地喜欢过你。
所以我无所畏惧,就算下一刻,我的心脏将被子弹分离,我的血液将凝固成一块冰,至少,在另一个世界,我不需要用幻想弥补遗憾,不需要用悲伤埋葬那些不甘心。
我在秋千上,画下最后一段回忆,当时的我,很惬意地在屋檐下,欣赏球场上凌空一脚的身影;当时的你,只是不经意,递给我一个自信的微笑,缩短了长长的十米的距离。
所有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灰原,如果我先遇见你的话,也许……”工藤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哀伤,要怎么告诉她,他已经悄然,将这些记忆变成刺绣,永恒地刻在心灵的绢布之上。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灰原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也许”后面的字眼。
“没有如果,所以没有也许。”灰原说的很平淡,她已经不想听了,也不敢听了。
可是这个世界,是存在如果的。
如果没有看到今天早上的快递,我也许还不能这么果断地选择结束,我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果不曾与手冢菜彩喝那杯咖啡,我也许还不能这么深刻地了解,怎样才可以幸福,怎样让身边的人幸福。
工藤轻轻坐上了旁边的秋千:“我们在这里开始,所以要在这里结束……么?”
他也知道,他给不了她幸福,他只能让她挣扎在愧疚与为难的边缘,可是为什么简单的陈述句,却最终变成了疑问句,是自己不肯放手吗?还在眷恋着的,到底是那些日子,还是身边的人?
“对。”单音节,没有尾音的坚决。
工藤沉默,二十分钟,仅仅是二十分钟,一切都向他没有办法掌控的方向发展,直至顺理成章的拒绝,那么,我和小兰还没有订婚的事实,你也不想知道了吧。
其实,我一直都没办法掌控你,在你面前,我总是无计可施。你的讽刺也好,挖苦也好,嘲笑也好;你的关心也好,善解人意也好,偶尔的失落也好,我都要全盘接受。
“曾经有人跟我说,不要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才来后悔,我想,也可以送给你吧。”灰原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起身道。
“兰是个好女孩,不要错过呀。”灰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像身处险境的样子。
“你也真是的……”工藤无奈地站起来,很释然地笑了。
本来下个星期就应该是订婚的日子,却在很久之前就被改了日期。
之所以将婚期一推再推,直到毛利小五郎大骂他毫无诚意的时候,才将订婚的喜筵定在下个月,是因为他在等,那个不确定的答案,她也在等,究竟什么时候,他的心才能停靠在她的港湾。
“好了,该回到正题了。”灰原一改刚才的不正经,正色道。
“我把侦探团的勋章留在冰帝了,朱蒂他们应该能找到。”工藤扬起的嘴角,依然是她眷恋的弧度,那乌黑瞳孔里流淌着的神采,依然是她眷恋的颜色。
其实,对你的感觉,如一阙兰亭序,行云流水,都不曾更迭。
只是,我们的故事,如一曲孔雀东南飞,今生今世,无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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