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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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传说(一)·剑舞江南

花想容的长剑剑尖刚触及龙腾云的衣服,突然她神情大变,“当啷--”一声长剑脱手掉在地上,花想容掩面哭泣。龙腾云睁开双目,走到花想容身后说道:“你不杀我了。”花想容说道:“我要苦练剑法,终有一天,要凭真本领杀你。”龙腾云说道:“也好,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帮助你。”楚汉走到龙腾云跟前轻扯龙腾云的衣角,走了几步,楚汉轻声说道:“南宫颂和剑仙子关系很好,她若能劝劝剑仙子,胜过我们千言万语,若你相信我,我能使南宫颂好好劝劝她。”龙腾云说道:“南宫颂?莫非是我当日夺过剑的那姑娘,她恼我还不及呢。”楚汉说道:“一切包在我身上。不过看你手上余毒未清,这个东西你不妨用用。”说着拿出辟毒珠交到龙腾云手上。龙腾云感觉手上一片冰凉,渐渐手掌上黑气尽退,龙腾云也不禁叹道:“世上竟有如此至宝。”楚汉笑道:“这是辟毒珠,乃皇宫御用之宝,能祛百毒。我此次南下,虽号钦差,但身边还有位来头更大的暗差,这件宝贝就是借他的。”龙腾云又拿着辟毒珠,走到插在地上的云浮枪跟前,在云浮枪杆来回摩挲片刻,叹道:“辟毒珠果然天下第一祛毒至宝。”
再回浔阳城所住客栈时,希运、慧寂、明月等人也到了。希运见到李怡安然无恙,大喜过望,连连说道:“没事就好,阿弥陀佛。”李怡说道:“连累大家担心,罪过。”楚汉把南宫颂叫到一旁,笑道:“我曾帮你找到你三爷爷,你是否该还个人情。”南宫颂说道:“那不算,我还一句话没说,人就不见了。”楚汉说道:“那好,如果这事你能办好了,我会再帮你把你的三爷爷找到,并且让你们说话。”南宫颂说道:“你真的有办法?”楚汉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自有办法。”南宫颂说道:“什么事要我帮忙?”楚汉说道:“你是不是和花想容比较要好。”南宫颂说道:“那是自然,她和我姐姐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见面,她就待我如亲妹妹般。不过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担心死了。”楚汉说道:“她就在客栈楼上客房里。”南宫颂说道:“真的!”转身就要跑。楚汉伸手拦住说道:“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南宫颂急道:“有什么事赶快说。”楚汉说道:“当日你和花想容是不是碰到一个武功奇高之人。”南宫颂说道:“是啊。”楚汉说道:“那个人就是龙腾云。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花想容好像对龙腾云有恨意。花想容和你关系密切,我想你能问出点情况。还有龙腾云对我们有莫大的帮助,一定要想办法留下他,别轻易招惹他。”南宫颂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向客房。
楚汉又走到希运面前问起下山后的情况,希运说道:“老僧下山后被一个神秘人引导,在城外转了很久,那人身法极快,行踪飘忽,明明有几次追上他,总被他甩掉。更奇特的是当我追到一片沙地时,他竟钻入土中,再没了身影。”楚汉说道:“这老鼠果然善于打洞,那人就是十二相中的子鼠,他的目的就是调开大师,然后对若愚下手。”希运说道:“原来是他,人说子鼠难以对付,果然不假。”楚汉说道:“十二相虽然厉害,但现在我们有个最好的帮手来对付他们。”就把龙腾云力挫巳蛇等人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希运听后说道:“虽然如此,十二相不会善罢甘休的,照你所说的情况,寅虎等人即将到达江州,届时他们的力量更强,我们得在寅虎等到达之前离开江州。况且十二相背后应该还有个更可怕的人,他可能就是二十多年前屠杀钟山派的人。以万寿松这等高手当年都被其轻易击成重伤,如今那人武功有多厉害,不可想象啊。”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就听外面大街上一阵嘈杂,紧接着地面微微颤动,一阵马蹄声传来。楚汉说道:“这是马队的声音,而且人数不少。不好!快出去看看。”当楚汉等人走出客栈,就发现客栈被一队军兵团团围住,那些军兵各持强弩,都对着客栈,当中一骑正是萧慎。楚汉对萧慎叹道:“我知道你不会死心,没想到你动作如此之快,确实不该放开你。”萧慎冷笑道:“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有上千强弩将你们围住,就是神仙也插翅难飞。就算你们中有人武功高强能走掉,但这客栈中绝大多数将万箭穿身。不想血流成河就乖乖就擒。”楚汉说道:“我又低估了你,没想到你马上就能调动这么多军队。”萧慎说道:“实话告诉你,出京时皇上就给了我秘旨,我不但有临机专断权,还有调兵之权。”楚汉说道:“你究竟什么来历?”萧慎说道:“皇上还是做颖王住在十六宅时,我就是贴身侍卫,因此我才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我做的都是为效忠皇上。”楚汉说道:“那你现在是要不惜杀光客栈中的所有人,包括许多无辜的住客,来达到你的目的。”萧慎说道:“不错,如果你不想许多人陪葬,请你们几个自缚受擒。”楚汉笑道:“我可是朝廷命官,也是效忠皇上的,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谈谈。”萧慎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楚汉说道:“这儿已经被你用重兵围住,你还怕什么?”萧慎冷笑道:“我怕什么!”跳下马和楚汉走进一个单间,关上房门。
此时许多房客被惊动,出来看到外面情况,都吓的傻了。一个军官大喝道:“各回房间,不许出来!”众人纷纷回房,关上房门。希运等人等在楚汉和萧慎的房外,时间过了许久,房内也没什么动静,不知二人说些什么。突然房门大开,萧慎被楚汉用一把匕首架着脖子慢慢走了出来。萧慎喝道:“楚汉!你会后悔的!”楚汉对着军兵喊道:“快闪开!”那些军兵看到萧慎被制,一时不知所措。这时龙腾云、明月、花想容和南宫颂也到了客栈门口。萧慎对领头军官喝道:“别管我,放箭!”军官坐在马上,看了看萧慎,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龙腾云突然跃起,一把抓住那军官又退回,比闪电还快,众军兵虽惊愕,但队形依然不乱。楚汉喝道:“我也是上命钦差,你们这些军兵弄不清朝廷的大事,再不让开,误了大事,免不了要人头落地。”那些军兵你看我我看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龙腾云手上使力,被擒军官疼的呲牙咧嘴,实在受不了了,嘶声叫道:“让开!”军兵缓缓的闪开一条道路,楚汉押着萧慎说道:“劳烦萧兄送我们一程。”楚汉等人走出包围,加快脚步向城外走去,众弩兵远远跟着。
看着楚汉等人走脱,一条小街拐弯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瘦小干枯的汉子轻声说道:“这么多军兵,真是麻烦。”另一人却正是卯兔吐突扑朔,吐突扑朔说道:“老大,我们怎么办?”瘦小干枯的汉子说道:“想从我叔孙夜手上走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原来这人正是子鼠叔孙夜。吐突扑朔说道:“佘逶迤被重伤生死未卜,牛千钧几个也被龙腾云吓破了胆,现在又有这么多军兵搅和,不好办啊。”叔孙夜摇头说道:“巳蛇这几个真是饭桶,不过龙腾云确实难对付,只恨马如龙一意孤行,不肯和我合作。”吐突扑朔说道:“呼延谷风也马上到了,他和龙腾云倒有一拼。”叔孙夜不悦道:“寅虎更是个狂傲的家伙,眼睛生在头顶上,比马如龙还可恶。我们一定要在他到来之前把事办成,不然又被他讥笑无能。”吐突扑朔说道:“那我们……”叔孙夜说道:“他们必定要去黄蘖山,那是禅宗的要地,一旦到了黄蘖山,将有大批禅宗高手,那里又是人家的地盘,到时才麻烦。我们要抢在前面的必经之路,在险要之处布下埋伏,定可成功。”
走出城外,眼看甩开了追兵,楚汉松开萧慎说道:“得罪了,萧兄能否听我一劝。”萧慎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还有何话可说。这次上了你的当,我不会罢休的,你等着,我会上奏皇上,治你重罪。”楚汉说道:“我也想向皇上上奏,你虽是皇上亲信,但皇上圣明,理在谁一方还不定呢。”萧慎冷哼了一声,满脸怒气。龙腾云也放开了那军官,楚汉等众人护着李怡快步离开。等了一阵,军官问萧慎:“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萧慎咬牙说道:“召集人马,继续追赶,再不能有差错了。”
楚汉等人不走大道,迂回小道向黄蘖山进发,一路上就发现不少要冲上已设重重关卡,楚汉叹道:“这萧慎动作倒快,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应付十二相已是不易,如今还得应付众多官兵。我正在想写一份奏章,要阻止萧慎添乱,让谁去好呢?”希运说道:“不错,我们不能与官府为敌啊。”楚汉对吕岩说道:“恐怕要劳烦吕兄了,我写一封书信,要火速交到淮南节度使李德裕李大人手中,由他上奏此事就好解决了。”吕岩说道:“好,我必不辱使命。”陆正南说道:“现在崔无涯已死,我还不知先父的遗体如何了,我正好也想去扬州,我就陪吕兄走一趟。”楚汉说道:“如此甚好,高山和李大人见过几面,这次就劳吕兄带着李辩高山二人一同去吧。过了前面的山梁,我们就兵分两路。”
走近山梁,楚汉看了看地形,面色严肃说道:“此地正是两山夹一谷,地势非常险要,大家提高警惕。”当众人走到谷中,突然一声大笑,一人站立在谷边山腰上,正是牛千钧。牛千钧推动一块巨石,那巨石呼啸着滚下山坡,正好卡死前面去路。牛千钧又抱起巨石向众人当头砸来,巨石由高处落下,带着万钧之力,众人跳跃躲闪。牛千钧加快速度,一块接着一块巨石向下扔,一时间谷中巨石横飞。
楚汉叫道:“丑牛力大无穷,此刻占据地利,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快退。”众人忙返回谷口,待到达谷口,发现谷口已堆满大捆干柴,叔孙夜手持火把阴笑道:“既然来了,还想走么。”吐突扑朔、侯灵、朱肥和蛇王、蟾蜍王也提着火把冷笑。龙腾云怒道:“你们只会施展阴谋诡计,有本事堂堂正正的大战一场。”叔孙夜说道:“龙腾云,你既然离开我们,就该走的远远的,何苦和我们兄弟作对?”龙腾云说道:“我们自幼被人像傀儡一样养着,没有自由,没有思想,只会听候命令杀人,你难道甘愿一生如此。”叔孙夜怒道:“不说还罢,说到此我更恨你,你一走了之,可苦了我们众兄弟。你也知道没有解药的滋味有多痛苦,你走后,主人迁怒与我等,很长时间未给我等足量解药,当我痛苦的从噩梦中醒来,撞的头破血流之时,就发誓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说着点燃柴堆,吐突扑朔等也把火把扔向柴堆,烈火顺势而起,一股浓烈的碧烟借火冒起,顺风向楚汉等人卷来。楚汉说道:“不好,火中有剧毒,速退!”
众人又被逼回谷中,牛千钧狂叫一声,又搬巨石猛砸。龙腾云一抖云浮枪,身形舞动拨动巨石,吕岩、希运也跳在圈外拨动巨石。牛千钧连吼几声,双手加快,巨石如雨而下,石借高山之势,轰隆飞下,其势惊人。一块巨石飞向花想容,吕岩伸掌击落,另一块巨石却砸在吕岩的肩头,吕岩喷了一口鲜血。龙腾云挥枪登山,欲冲击牛千钧,牛千钧连抛几石,龙腾云抖枪挑开,但人被巨石强大的冲力迫下山谷。不多时,又有几人被砸伤,情况万分危急,旁边山峰上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影,这三人都是僧人,其中之一正是楚南。楚南大喝一声:“快救人!”另一僧人飞驰而下,伸掌击向山腰的牛千钧,牛千钧正举起一块巨石欲砸向山谷,闪电般那僧人已然攻到,牛千钧横抡巨石砸向来人,“砰--”一声巨响,巨石被打的粉碎,牛千钧倒飞出去,栽在山间,翻了几个筋斗,大喊道:“什么人,好生厉害!”爬起来转身就跑。
楚汉、龙腾云等忙互相搀扶,攀上山谷。希运看到楚南说道:“幸亏你来的及时,我们差点就葬身于此。”楚南说道:“应师傅之约,少林已经派人到了。”义玄说道:“少林的高手终于到了,其他人呢?”楚南说道:“什么其他人?”义玄说道:“少林不是派了二十名高僧吗?”楚南说道:“这两位就是。”跟随楚南到来的一个僧人说道:“贫僧证道,这是我师叔廿菩提。”义玄说道:“证道廿菩提!原来我还以为是二十位得道高僧,弄了半天是两个人!”仔细打量两个僧人,廿菩提就是刚才击退牛千钧的僧人,是个二十多岁年轻僧人,而证道却是个近四十的中年僧人。义玄对证道说道:“看来你师叔比你还年轻。”证道说道:“我这位小师叔自幼在少林出家,受戒比我要早的多。”廿菩提向希运施礼道:“贫僧廿菩提携师侄证道受少林寺主法旨南来,谨尊希运师兄差遣。”一些僧人听到此言,议论道:“这小沙弥竟然叫祖师师兄,太无礼了。”证道哼了一声说道:“叫师兄不对么!希运大师是达摩祖师第十代传人,我师叔是达摩祖师第十代嫡传弟子,同辈不叫师兄叫什么?”一个僧人说道:“我们南宗才是达摩祖师衣钵真传,禅宗嫡传正宗!”希运说道:“什么南宗北宗,大家都是佛门弟子,现在危机重重,我们要想法脱困才是。”证道说道:“希运大师说的极是。”陆正南说道:“现在叔孙夜他们还在谷口,我们是不是杀回去。”希运说道:“我们有不少人受了伤,最好找个地方调理一下,不宜和他们硬碰。”
楚汉等人和希运众僧绕路翻过山梁,急行了一程,找了一处幽静树林停下休息。吕岩盘膝坐下,运功疗伤,正行气走遍周身经络间,就觉背后一股强大柔和的真力传送而来。龙腾云轻声说道:“吕兄似乎得到了云牙丹经上的武功,我这套金液还丹功由金丹药力运行所感,虽属野路,但对逼毒疗伤还颇有功效,或可与吕兄有助。”吕岩全身放松,任由龙腾云真力引导,行气运行一个大周天,长出一口气,神色奕奕的站将起来,对龙腾云施礼道:“多谢龙兄指点,吕某将终生受用无穷也。”
过了一阵,受伤的也基本疗伤完毕。楚汉走到吕岩面前,拿出一封信交到吕岩手中说道:“吕兄,我们就在此分开吧。你要一路小心,务必将信交到李大人手上。”吕岩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办到。”楚汉说道:“那就辛苦你了,此事是越快越好,迟则生变。”吕岩带着李辩高山和陆正南与众人作别,转道东行,向扬州进发,其余人等仍旧南下向黄蘖山而去。

吕岩几人走不远便弃岸登舟,顺长江而行,一路倒也平静,不几日就到达了扬州。一进扬州,莫庸就迎了上来,看到陆正南拱手道:“盟主,你回来了,我们已经找到老盟主的遗体了。”陆正南双目含泪,仰天说道:“那就好,如今崔无涯这狗贼已经授首,父亲也可安息了。”吕岩说道:“陆兄终于可以安心了,那么我们先行别过,我还得马上去见节度使李德裕大人。”莫庸说道:“你们要找李德裕大人,可是他已经进京了。”吕岩说道:“李德裕大人进京了!”莫庸说道:“李大人接到圣旨,不久前调任进京,现在淮南节度使是李绅大人。”吕岩说道:“我们得马上出发进京。”李辩说道:“先别急,长安千里之途,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可以请求李绅大人帮忙,用官府驿马,不日就可到达长安。”吕岩说道:“李绅大人会帮忙吗?”李辩说道:“朝廷中朝臣分作牛李两党,李绅和李德裕大人同属李党,关系莫逆,况且我们楚相公亦是李绅大人的学生,我们讲清楚受楚相公所托,有急事要找到李德裕大人,李绅大人肯定会帮忙的。”吕岩说道:“好,我们就去找李绅大人帮忙。”
吕岩三人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得以求见淮南节度使李绅,进到内堂,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坐当中。吕岩带着李辩高山忙上前施礼,李绅挥手示意三人落座。吕岩说道:“久闻老大人之名,老大人关心黎民疾苦,其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更是传诵天下,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李绅说道:“过奖了,我听说你们有要事见我,而你们又和楚汉关系非一般,淮南一案不是已经告破了么?还有什么事情,我刚到扬州,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吕岩说道:“楚汉有份奏章要请李德裕大人转奏朝廷,此事颇急,现在李德裕大人调任入京,我们只好求见老大人。”李绅说道:“到底何事?老夫与德裕公同僚多年,志同道合,有些事也能出一份力。”吕岩说道:“老大人也非外人,我就据实相告。皇叔光王到了江南,而京中宦官亦派出大批高手,意在光王,这淮南一案也是他们转移视听的手段。”李绅眉头一皱说道:“自宪宗朝以来,宦官把持朝政,弄得乌烟瘴气,甘露之祸后仇士良、鱼弘志两军中尉骄横跋扈,无法无天,如今他们图谋光王,情况不好啊。”吕岩说道:“正是如此,楚汉他们正在周旋,所以这份奏章要尽快上奏皇上。”李绅说道:“德裕公此次上京乃是入阁为相,此时已经到了长安,由他转奏,让皇上早做绸缪。”吕岩说道:“此事急切,所以我们来见老大人,想请老大人帮忙,动用朝廷驿马,如马不停蹄,不日就可到达长安。”李绅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准备文书,你们要尽快进京。不过今日恐怕来不及了,你们只能等到明日出发。”吕岩说道:“多谢老大人。”李绅说道:“你们为朝廷效力,我要多谢你们呢。”
安排好一切,李绅留吕岩三人在府中歇息,吕岩和陆正南一同回到扬州,想趁未行之时和陆正南告个别,便告辞李绅,走出节度使府去寻陆正南。此时天色将晚,正行走间,李辩突然说道:“快看,那不是傅青云么,奇怪了,他也到了扬州。”吕岩高山闻声观看,就见傅青云低头急行。吕岩说道:“这傅青云是一个人,其余的飞蝉弟子到哪里去了,他似乎正在想事情,街头人多,他好像未发现我们,我们跟上去,看看他有什么勾当。”三人远远的跟着傅青云,傅青云好像心事重重,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转来转去,直到天色昏暗,傅青云转到一座大宅院外,一纵身跃入院子。李辩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崔无涯的宅院啊。”高山说道:“自崔无涯案发逃亡后,这里应该被官府封起了,他来此处干什么呢?”吕岩说道:“事有蹊跷,我们跟进去,傅青云也非等闲,要万分小心谨慎。”三人小心的翻墙而入,院内一片死寂,吕岩示意二人不要出声,三人潜踪匿行四处搜寻。在院中寻了半天,不知道傅青云到哪里去了,没有丝毫动静。当他们来到花园,吕岩突然扯住李辩和高山伏在一片花丛中,在昏暗的月光下就见花园当中的假山上坐着个人,李辩和高山认出这个人就是吐蕃上师吉祥金刚。李辩知道吉祥金刚武功非凡,扯了扯吕岩,向吕岩轻轻比画,示意此僧极厉害,不可妄动,吕岩虽不认得吉祥金刚,见李辩如此,当下提高戒备,全神关注园中动静。
过了很久,假山突然开了个洞门,傅青云从中走出,一手拿着个轴卷样的东西,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吉祥金刚笑道:“很好,很好。”傅青云猛听有人出声,大吃一惊,连跳几步,回头观望。吉祥金刚说道:“不要惊慌,我等你很久了。”傅青云见是吉祥金刚,厉声说道:“原来是你,你意欲何为?”吉祥金刚说道:“你已经拿到……轴卷了,不是你,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这假山之中有如此精妙的机关。”傅青云说道:“你原来也觊觎此物,我费尽心机,冒了莫大的风险,解除机关,好不容易得到此物,怎么能轻易给你,你别妄想了。”吉祥金刚说道:“你手中的轴卷……有什么用,你未必清楚,它可关系到我们……吐蕃的国运,我必须……拿到。”傅青云把轴卷**腰间,抽出两片薄薄的蝉翼刀,轻轻抖动,双刀嗡嗡作响,傅青云说道:“别做梦了!你虽厉害,我可不怕你。”
吉祥金刚跳下假山,伸手抓向傅青云,傅青云挥双刀舞起重影,若薄雾轻纱,如梦似幻,轻卷轻舒。吉祥金刚见刀势莫测,不敢大意,施展密传般若瑜伽功,身形扭动避开刀影,双掌如惊雷印向傅青云。傅青云刀势加快,身影更快,突然闪到吉祥金刚身后,挥刀疾斩。吉祥金刚双臂如同折断一般倒打出去,人虽未转身,双臂如同生在身后一般,掌法精妙,其势更快。傅青云未料吉祥金刚手法如此怪异,忙侧身闪避。吉祥金刚招式更怪,他的腰如同折断一般,顺势倒向傅青云,同时变掌为爪,一把抽出傅青云腰上的轴卷,傅青云再挥刀横斩,吉祥金刚早直起腰,身形跃起,几个起落,飞纵出花园。傅青云丢失轴卷,恨叫一声,紧跟而去。李辩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追上去吧。”吕岩拉住李辩说道:“我们追不上的,况且这两人武功高强,纵使追上又能如何。”李辫说道:“可是宝物被吉祥金刚抢走,他又说这宝物和吐蕃国运有关,此事非同小可。”吕岩说道:“原来那僧人是吐蕃上师吉祥金刚,难怪如此厉害。不过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此事以后再说吧。”
到了次日,吕岩等三人告别了李绅,快马向长安急驰。一路上风餐露宿,遇驿换骑,不敢懈怠。这一日便到达了帝都长安,三人早已是人困马乏,满身风尘。进了城门,高山长出了口气说道:“终于到了长安,我快累死了。”吕岩说道:“一路之上确实辛苦,不过总算熬过来了,现在我们马上找到李德裕大人,把信交到他手中,然后痛饮一番,睡他几日。”李辩也道:“是啊,终于到了。”
走了一段,前面人山人海异常热闹。由于人潮太多,三人只好下马步行。李辩说道:“怎么这么热闹,发生了什么事?”高山说道:“是啊,我们问问。”再走几步,前面人更多,整个街道被堵住了,一些官兵推搡着人群维持秩序。李辩问一个看热闹的老者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老者说道:“你们是刚到京城吧。”李辩说道:“对啊。”老者说道:“你们不知道,皇上今天要出来,谁不想一睹圣颜。”李辩说道:“皇上要出来,为何事啊?”老者说道:“是为了迎接大真人,神仙啊,你看那不是吗。”三人朝大街中望去,一群官兵开道,一群道士缓缓而行,当中一个紫袍真人仙风道骨,正是太清赵归真和他的八十一门徒。李辩说道:“那不是赵归真吗!”老者看了看李辩道:“那可是赵神仙,太清大真人,皇上御封帝师,可不得了,连皇上都要亲自迎接,可是有**力的,怎么可以直呼其名不敬呢。”吕岩忙说道:“老人家,我这小兄弟年少,没见过世面。这赵真人什么时候到了京城,皇上还亲自相迎啊。”老者说道:“听说皇上多次下旨请赵真人进京,赵真人才到长安,皇上要率百官相迎,皇上还要在宫中建九天道场,请赵真人传道呢。”吕岩说道:“我向老人家打听个人,李德裕李大人你可知道?”老者说道:“李大人谁不知道,现在是再度拜相,没准一会和皇上一道出来呢。”吕岩说道:“多谢老人家。”李辩说道:“我们怎么办?”吕岩说道:“李大人身为宰相,此刻必定和皇上在一起,我们先看看再说,这赵归真也到了长安,我们要小心啊。”
等了一会,正北方一队金甲武士开路,一骑居中,上罩黄罗伞,马上端坐一人,身材英武,面色刚毅,身穿衮龙袍,头戴冲天冠,这就是皇帝李瀍。皇帝身后跟着文武大臣,当先一紫服大人,气度非凡,正是新任宰相李德裕。高山说道:“李大人也来了,就是皇帝后面的那位。”李辩看了一阵,说道:“那个仇士良也在人群中,就是那个白面无须的。”吕岩说道:“沉住气,好好看着,不要出声。”
街头百姓见皇帝来了,纷纷跪倒,山呼万岁。赵归真紧走几步,赶到皇帝马前,跪倒说道:“小道赵归真见驾,承蒙陛下厚爱,诏小道进京,今日小道才到京城,陛下亲率百官出迎,小道真是万分惶恐,罪该万死。”皇帝跳下马,双手搀起赵归真说道:“朕久盼赵真人到来,真是望眼欲穿,今真人到来,一路劳累,请!”说着拉着赵归真而行。吕岩轻声说道:“我素闻当今天子崇道,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过这赵归真……先不说这事了,李相爷现在陪侍圣驾,恐怕我们要等到晚上才能求见于他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吧。”
到了天色将晚,吕岩带着李辩高山来到李德裕的府邸,可巧正碰上李德裕在扬州的那老仆,老叟认得高山,见面问道:“小哥不是随楚相公的吗,怎么到了京城?”高山说道:“我正是奉楚大人之命,有要事求见李大人。”老叟对守门的家人说了几句,然后说道:“也不必通传了,你们随我来吧。”进了后堂,李德裕正翻阅公文,老叟进来说道:“老爷,楚相公差先前的那个小哥前来,说是有要事,我直接带他们进来了。”李德裕说道:“快让他们进来!”吕岩三人进来向李德裕见礼,李德裕认得高山,没见过吕岩和李辩,问道:“这二位是……”高山忙为李德裕介绍了二人。吕岩掏出楚汉的信函交与李德裕,李德裕打开信函仔细观看,看着信眉头时皱时展。看完了信,李德裕沉思了片刻,对老叟说道:“马上备轿,我要立刻进宫面圣。”然后指着高山说道:“你随我一同去。”又对吕岩道:“你们二位先在府中休息,事情紧急,来不及招待列位,等我回来再款待几位。”吕岩说道:“相爷客气了,大事要紧。”
李德裕带着高山到达宫门已到掌灯时分,又等片刻,宫人回复道:“皇上在御书房召见李相。”李德裕到了御书房,皇帝李瀍正听赵归真在讲道经,高山见赵归真在侧,头皮一紧,转念一想在皇帝面前,赵归真也不敢造次,宽了下心,和李德裕一同见驾。皇帝说道:“李卿平身,赐坐。”赵归真见到高山和李德裕一同进来,脸色微变。皇帝李瀍眼睛凌厉,看到赵归真脸色有异,说道:“真人认得这少年?”赵归真当然认得高山,并且因为高山吃了龙腾云的大亏,但他哪敢说出自己谋取丹经之事,搪塞道:“小道觉得这少年长的虎头虎脑,日后可成大器,惊其相尔。”皇帝打量了高山一番说道:“这少年倒也可爱,朕也喜欢。李卿,他是何人。”李德裕示意高山,高山跪倒说道:“小民高山,参见皇帝陛下。”皇帝笑道:“起来吧。”高山站起垂立一旁。皇帝问李德裕道:“李卿,究竟何事要连夜见朕?”李德裕环顾四周,皇帝命宫人退下,李德裕又看看赵归真,皇帝说道:“卿为朕师,赵真人亦帝师,有话请言,无妨。”赵归真跪倒说道:“谢陛下恩宠,小道愿为陛下万死不辞。”皇帝示意赵归真平身。李德裕把楚汉的信函递与皇帝说道:“先请陛下看过此信。”皇帝接过信函,仔细看过,说道:“朕果然没看错人,楚汉却有才能,此计甚好,李卿有何意见。”李德裕说道:“高山从江南而来,具体事情他最清楚,让他为陛下详述江南之事。”
高山开始把百毒门和十二相受命宦官图谋若愚即光王李怡之事道来,皇帝听后若有所思。顿了片刻皇帝说道:“近年来这些宦官掌握神策两军,把持朝政,先皇兄有心除之,无奈错信小人,功败垂成,令人扼腕。当今吐蕃自达磨赞普即位,宠苯教而废佛教,弄的人心离散,朕观不久吐蕃必将大乱,回鹘亦日益衰败,这正是我大唐千载难逢之机,我辈若图强,收复河西,重振大唐雄风,皇命达于四海,再宣天可汗之威严指日可待。当前首要之事便是除却宫闱祸患,整顿朝纲,而后削除强藩,霸业可成。”李德裕起身拜道:“陛下圣明,此亦老臣所想,臣愿鞠躬尽瘁,助陛下成此宏愿。”皇帝搀起李德裕道:“这些日子,朕得到消息,神策两军有不少高手南下,似乎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江南,如楚汉信中所言,这倒是一个好时机。楚汉倒也聪明,竟然说服萧慎在江南演一出好戏,不过萧慎虽服侍朕多年,朕也信任他,不过他还是改不了莽撞的毛病,幸亏他还算聪明,被楚汉说通。他们在江南周旋,关键还得看这边啊,李卿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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