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仁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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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本待是要拒绝,但见了郭靖一脸热诚,却是喉头哽咽,没得话出来。
到了中厅,黄蓉喝退了边上的仆婢,再拍拍手,立时就有人来上菜。几人围住了桌子,却是孟非清道:“可有水汤,我想洗个澡!”黄蓉一见立时明白,当下道:“那也好,绿萼小妹,你也来,你们四个也来吧,看看你们四个……”本想说沙通天等四人脏臭,这还是他们于路上在客店中粗粗洗过,不然更是不堪。但孟非清身上也是不净,非是如此,她也不会饭都不吃,却要来沐汤。黄蓉可是个细心体己的人儿,当下便就做了分配。自己带着绿萼与孟非清去了她平素用的大汤池,这本非是她得用起的,只是现在可是与从前不同了,她在位时以权谋私让丐帮弟子修出来的一汤水可同沐数人,本是她和女儿取乐的地方,现下只剩下了她一人,可也不好再用了,现在有两个女子陪着她,可不又是动了心么,当下叫来下人取柴火烧汤,再取新的替换衣裳!至于沙通天四人却是去了下人们用的桶房,虽说比不得她们的乐,可一人一只汤桶那也是美事,想这四人多少年了,几曾还受用过这种福气。
这边走了众人,只余下郭靖与杨过,郭靖替杨过倒上些酒,道:“过儿……你能来……郭伯伯很开心……可郭伯伯也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杨过张口欲言,却又止住,郭靖笑道:“怎么,对郭伯伯也不想说么?”杨过实不想提,这于他来说实是人间最大不幸,要是他的父亲是个恶人,他能接受,要是他的父亲是个反到极点的人,他也不在意,便算是他的那个父亲是他曾经以为的这位郭伯伯与郭伯母所杀,他一样能接受。这时的杨过的心理能力远非是那个心灵受伤的男孩,在古墓的欢乐无疑让他的承受力变得强了,他本以为自己再不孤单,可现在看来,似乎又是回到了原点。所幸的是,他也不是一个人了,至少真心对他的还有他的娘子!杨过已经看来了,与其痴迷于陆无双,还不如珍惜眼前人。再说,他现在可又有了个娘了!与孟非清在一起,他有着同病相怜之感,一个是父亲不认的儿子,一个是父亲几欲杀之的爱慕者。
杨过再叹一气道:“郭伯伯,我的事情我会拿主意的……”郭靖却是一怔,忽然笑了起来,提起杯就是一口闷下,才道:“好哇,我的过儿长大了!”言语中,竟是真心的高兴!杨过笑道:“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再不长大,还要老婆来哄么?”郭靖立时听出杨过言语中的怨怼之意,想要说什么,却也是无从说起。
杨过吃了两口菜,忽然道:“郭伯伯,依你看,这襄阳能得守多久?”
郭靖微微一笑,道:“本来我也是有这个担心,但现下么……嘿嘿……只要义弟能坚守住大理,蒙古大军一定无法攻下我这襄阳!”他说得信心百倍,自是气势十足。杨过却是摇摇头道:“那可也不一定……”郭靖微微一怔,道:“过儿,你这话可怎么说?”杨过沉吟一下道:“郭伯伯,我平素也看过……一些地图……蒙古军要是进攻大理国,那自是一场死战!大理不克,他们不敢转身攻西川!”
郭靖微微一惊,万万想不到杨过这个习武粗文的少年竟然会是有这种眼力,虽然这非是常事,可不具备一定眼力界的人,也是看之不出,似杨过能说出这番话来,可不容易。郭靖心中一动道:“过儿,你想说什么?”杨过顿了一下才道:“蒙古打大理,为得是攻西川……不然,他们发兵攻西川,大理自后出兵,立时可断他们的归路,是以便是有百万大军也是攻不下西川,这也是他们进攻大理的原因之所在!”郭靖笑道:“过儿,你能有这番见解也是不易……这说法莫不是你听你师公说的?”杨过脸上一片苍白,道:“我师……公是我……我是我……”郭靖再度吃惊,道:“过儿,你到底怎么了?”杨过道:“我没事……我是说……蒙古大军攻大理只在于西川……可要是……可要是……万一……蒙古与大理媾和,两国交好,双方罢兵,这样一来,蒙古就能不顾忌大理之兵,可从容攻打西川了!”
郭靖本待要追问杨过的事情,可听到了这儿却是大吃一惊,连声叫道:“不可能!”
杨过摇摇头道:“可也没什么不可能……打仗是要好处的,可大理国打不下来,蒙古大军损兵折将之后,必然要找个说法,那么双方休好罢兵就成了顺现成章之事了!”
郭靖叫道:“荒谬,荒谬!你道他刘志恨是个傻子么?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与蒙古休好?两国罢兵?嘿嘿……他就不怕蒙古大军平灭了大宋,再去灭他大理?他刘志恨一向自诩精明过人,这假途灭虢的道理他不懂?这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明白?”只是他骂虽骂,叫虽叫,嘴里喊着一万个不相信,可对于刘志恨的性情,这怕也是真能做得出来的!
杨过说出了惊天之语之后也不再多言,他整个人就那么坐着,一杯杯酒便似是水一般倒入他的腹中,随口吃了上两口菜,再要倒酒,却是小锡壶空了。他自顾自取地拿了地上的酒坛,便就倒上。郭靖缓缓坐下,道:“我选择相信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杨过摇摇头,话他已经说了,信与不信可也不管。只听郭靖重重的一叹,杨过知道,这事已经压在了郭靖的心上,当下道:“郭伯伯,你这是何苦!”郭靖道:“你说什么?”杨过摇头道:“我便就说,郭伯伯,你这是何苦?刘……师公他……早就看出来襄阳不可守……是以他不来帮你,反去海外开国,现下得了大理国,也是拼命打仗练兵,何也?自知不敌也!他能看出来,以郭伯伯你在北方做过……那个的事……怎么会不明白?大宋之人……嘴比手行,说是一套一套,又兴什么仁义……好笑的紧……我看这人一个比一个愚……这已经是亡国之相了……郭伯伯……您在这里付出的心血可也够了,还是收拾下一走为妙,以您的武功,天下哪里不能去的?”
郭靖摇摇头道:“你这话非是一人与我说过的,刘志恨当年也说,大宋不可持,襄阳不可守,只是我生是大宋的人,能守一日便就要守一日,旁人看我如何……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做人……便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我相信我这样做是对的,我便就要坚持……哪怕百死也不回!”
杨过默然,心道:“论起心性情操,我那个无良的父亲可真是远远不如郭伯伯,可那人却是比郭伯伯过得快意多了,郭伯伯无官无职义守襄阳,而那人却是一国之主一国之王,郭伯伯为了国家自损家财,可那人却是算计了郭伯伯的一家,娶了他的女儿不算,倒买大宋的军械以自肥,还从郭伯母的手上拿走了丐帮……”想到这儿不觉得更加愧疚,当下定了留下来帮忙的念头。现在刘志恨远在大理国督师战局,自己的师父也是在大理国,可也没人管得住他了。

是夜,杨过与郭靖两人睡在一起,说着过往趣事。
到了第二天,郭靖对杨过道:“你既有心帮忙,就随我到城外走走,瞧一下四城的防务。”杨过应道:“是!”二人各乘一匹战马,并骑出城。郭靖道:“过儿,你身兼多家的武功,只是你要记得,全真派内功是天下内功正宗,进境虽慢,却绝不出岔子。你师公武功之高,便是得了全真教的内功筑下根基,是以你的内功还是以专修玄门功夫为宜。待敌兵退后,我再与你共同好好研习。”他眼见杨过昨夜睡觉之时呼吸练气,知道这少年有些急功,是以出言提点,非是刘志恨那种大毅力的人,是断然不可这样修练内功的,一个不好,过于疲劳下,便就是走火入魔,那可就坏了!
杨过自然是点头称是,二人纵马城西,见有一条小溪横出山下。郭靖道:“这条溪水虽小,却是大大有名,名叫檀溪。”杨过“啊”了一声,道:“我听人说过三国故事,刘皇叔跃马过檀溪,原来这溪水便在此处。”郭靖道:“刘备当年所乘之马,名叫的卢,相马者说能妨主,那知这的卢竟跃过溪水,逃脱追兵,救了刘皇叔的性命,其实世人也均与这的卢马一般,为善即善,为恶即恶,好人恶人又那□有一定的?分别只在心中一念之差而已。”
杨过道:“那郭伯伯觉得……我……那个师公……是什么人……好人恶人?”郭靖心下一凛,斜目望杨过时,见他神色间殊有伤感之意,也不知他是为何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心想:“你这话虽然不错,但甚么是善?甚么是恶?我可也弄不清了,我只道杀人不好,但刘志恨杀那么多的人,可却是人人称他,大理国虽枕尸无以计数,可余人活者莫不感念他的君恩,这可又算得是怎么一档子回事!”
二人策马行了一阵,到得一座小山之上,升崖远眺,但见汉水浩浩南流,四郊遍野都是难民,拖男带女的涌向襄阳。郭靖伸鞭指着难民人流,说道:“蒙古兵定是在四乡加紧屠戮,令我百姓流离失所,实堪痛恨。”从山上望下去,见道旁有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大字:“唐工部郎杜甫故里。”杨过道:“襄阳城真了不起,原来这位大诗人的故乡便在此处。”
郭靖扬鞭吟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杨过听他吟得慷慨激昂,跟着念道:“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郭伯伯,这几句诗真好,是杜甫做的么?”郭靖道:“是啊,前几日你郭伯母和我谈论襄阳城守,想到了杜甫这首诗。她写了出来给我看。我很爱这诗,只是记心不好,读了几十遍,也只记下这几句。你想中国文士人人都会做诗,但千古只推杜甫第一,自是因为忧国爱民之故。”
杨过道:“文武虽然不同,道理却是一般的。”郭靖听他体会到了这一节,得是欢喜,说道:“经书文章,我是一点也不懂,但想人生在世,便是做个贩夫走卒,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那就是真好汉,真豪杰了。”杨过道:“是以无论如何郭伯伯也都是要死守这襄阳的!”郭靖沉吟良久,手指西方郁郁苍苍的丘陵树木,说道:“襄阳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诸葛亮。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我们粗人也懂不了。他曾说只知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最后成功失败,他也看不透了。我与你郭伯母谈论襄阳守得住、守不住,谈到后来,也总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杨过道:“天下也就是郭伯伯这样的人才会做……”
郭靖笑道:“那又有什么法子,有一个故事,说一家人里有十个孩儿,从老大到老九都是什么活也不干的,那老十该如何?”杨过道:“郭伯伯便就是那老十了!别人什么也不干,郭伯伯只有多干,不然可就全都死了……”郭靖道:“若是我死了,能让那九个人干起活来,那也就达到了我心中的目的!”杨过心道:“其实你还可以走人,由得那九个懒鬼饿死的!”只是这话便是再说,郭靖也是不得入耳,便不再说!
说话之间,忽见城门口的难民回头奔跑,但后面的人流还是继续前涌,一时之间,襄阳城外大哭小叫,乱成一团。
郭靖吃了一惊,道:“干么守兵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城?”忙纵马急奔面前,一口气驰到城外,只见一排守兵弯弓搭箭,指着难民。郭靖大叫:“你们干甚么?快开城门。”守将见是郭靖,忙打开城门,放他与杨过进城。郭靖道:“众百姓惨受蒙古兵屠戮,怎不让他们进来?”守将道:“吕大帅说难民中混有蒙古奸细,千万不能放进城来,否则为祸不小。”郭靖大声喝道:“便有一两个奸细,岂能因此误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快快开城。”
郭靖守城已久,屡立奇功,威望早着,虽无官职,但他的号令守将不敢不从,只得开城,同时命人飞报安抚使吕文德。
(前天又看了一遍斯巴达300光猪,感到很奇怪,这样一支普通,仅仅不过是残忍的军队给后世吹成了那样。人说西方古代希腊军也就是雅典和斯巴达军力最强,但事实上,这两支队长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以斯巴达来说,这支同性恋大军也不过是一支讲组织的野蛮人军队,由于尼奥列达遇到了废柴的波斯军,一战成名,就有很多人高看了斯巴达的实力,不过在我看来,他甚至比不上隋唐的农民军!这是真的,在隋朝,国家几经战乱,虽有文帝大治,可国中百姓喜战好杀,民家多有寻功立业者,最典型的就是罗艺,从流浪武士到了幽州大总管!古中国的军队强大是现在人难以想像的,汉时霍去病带八百骑就敢马踏匈奴,几万几万的匈奴人给他这一点点兵杀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到了三国之末,那种穷困之时,大汉的边军以区区几千之众死死压得十数万计的胡奴不敢难下,便是五胡乱华之时,那石勒的大赵还不是带有很大程度上的侥幸才打下的长安!在唐朝更别提了,一个唐朝边军的战力为二十个胡骑,到百个也是不足为奇!但最最可惜的是,中国的军队最最爱的,却是内战,这些军队要是全开到世界战场,只要一百万,除了中国人,还有外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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