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李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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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西天取经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唐。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我成为圣僧心有不服,那末,我敢于西天取经的壮举,无疑令他们打从心里佩服。当然,天下百姓得知我西天取经,更是感泣涟涟,他们跪在我的跟前,纷纷哭劝道:“圣僧大慈大悲,我们岂能不知?然西天之路,十万八千里,中间又有妖魔鬼怪挡道,圣僧以弱躯往西天取经,无疑投身虎口。我们虽愚钝,但亦知其中艰苦危险。望圣僧收回宏愿,我们必听从圣僧教诲。”
我神情庄严,一副大无畏的模样,道:“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普渡天下众生,为宏扬佛法,贫僧虽九死犹未悔。望各位施主让道,成全我佛大慈大悲,大无畏精神。”
百姓百般力劝,我心中有苦而无法说,只能耐心讲服他们。末了,百姓见劝说无果,不禁跌足大哭,哭声连成一片,直上云霄。看到百姓对我信任如此,我心终不是铁打的,也知道感动是何物,真诚的伟大。我含泪面东而跪,誓言道:“我玄奘此去西天,若有幸大难不死,重回大唐,必取得佛法,感化苍天。”言罢,连磕三个响头,然后跨上白马,望西而行。
行行重行行,走过繁华似锦的城市,穿过安恬宁静的村庄,夜宿于荒林,朝餐在路旁,不觉间已到了大唐边境。过了边境,不多时,便是一片蛮荒。我正埋怨这老天太不够意思,竟烈日暴晒时,忽然,远方传来一片马蹄声,接着天边出现了一队骑兵。
我突然有一种想仰天长笑的冲动,这叫什么来着,嗯,叫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才出了大唐边境,竟马上遇上突厥骑兵。逃跑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连骑马都有问题,哪里敢与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发族的健儿相比,况且,我身边还有两个徒弟(呃,好像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
突厥骑兵也发现了我们,兴奋地呼叫着向我们围过来。突厥骑兵把我们围定后,兴奋地叫道:“哈哈哈,原来是三个汉人,兄弟们,咱们把他们砍了,再分他们身上的财物。”
朱八界突然哈哈大笑:“想不到堂堂大唐第一高僧,竟死在几个野蛮人的刀下。真是可笑,可笑之极!”不得不承认,朱八界面对生死竟能这般从容,这令我大唐第一高僧汗颜。
“二师兄,师父还好好地坐在马上,你怎么说他老人家被杀死了?”沙悟净惘然而问。
朱八界的笑声嘎然而止,看着一副痴呆样的沙悟净,不禁露出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一时答不上话来。
我也觉得脸上发烫。唉,想我玄奘聪明绝顶,却收了一个白痴徒弟。看他身材魁梧,大约他的惟一用处就是挑行李了吧。不过,此刻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我稽首道:“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之人,身无甚财物。若施主真的想要,尽可拿去,只请施主放过贫僧三人性命。”
突厥骑兵队长哈哈笑道:“汉族人果然懦弱无比,我们才吓吓他们,他们屈服了。”哼,就你们这些剽悍之徒,哪里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我心里暗驳道。
骑兵队长身边的一名骑兵问道:“队长,我们真的放了了他们吗?”
“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大汗说了,只要进入我们境地的汉人,都是做奸细的。你们懂什么叫奸细吗?”骑兵队长道。
周围的骑兵很配合地摇头,连说不懂。骑兵队长看到他的手下的表情,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这时,一位骑兵问道:“队长,什么叫奸细?”
“奸细就是,奸细就是……,总之是很复杂的东西,你们是不理解的,我说了也没用。”骑兵队长不耐烦道。
朱八界不禁笑道:“他是不懂的,不如我告诉你。”
骑兵队长听了朱八界的话,不禁脸色一红,接着恼羞成怒吼道:“妈的,老子在说话,这个汉狗竟敢插嘴,看我怎么把你砍成肉浆!”
骑兵队长说完,拔出他的弯刀,双腿用力一挟,高大的战马嘶叫一声,向朱八界冲去。朱八界看到骑兵队长冲过来,连忙躲在我背后,拿我当挡扳。我不禁为之气结,亏我当初以为他是个不怕死的种,原来比我还怕死。
看着向我冲过来的骑兵队长,我正想发起精神力攻击时,突然,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天而降。不用我多说,肯定是救星来了。只见那身影挡在我前面,然后向正冲过来的骑兵队长冲去。我正为他的性命担心时,只见他突然伸出双手,用力一推,那匹快速奔跑的大马被向后推飞出去,在马上的骑兵队长由于惯性力作用,继续向前飞。那身影高举大刀一砍,骑兵队长被砍成了两半,内脏和鲜血洒得满地都是。
我骑在马上,看到此景,不禁狂呕,脑袋眩晕,要不是沙悟净眼疾手快把我扶住,我早就从马上摔下了。骑兵们也被吓住了,恐慌一片,连忙后退,想要逃跑。
“哪里逃!”一个声音大声喝道。
我听到那身影想大开杀戒,不禁高声叫道:“壮士,请手下留情!”我并不是因为什么慈悲而叫他停手,而我受不了杀戮的场面。
那身影听到我的话,止住了身体,转身向我走来。我定眼一下,只见那来人相貌堂堂,浓眉虎目,国字型脸,浓黑的髯,身高八尺有余(古代尺寸要比现代的小),肩膀宽阔,手脚粗长,气势非常雄壮。那位壮士朗声说道:“草上飞神刀无敌李白云见过圣僧。”
我下了马,合掌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李白云大声笑道:“哈哈哈,圣僧客气了。李某曾在圣僧走遍大唐普渡天下时,见过圣僧一面,可惜当时人多,且李某乃粗人一个,不敢造次打扰圣僧以表达仰慕之情。不想,这次竟在塞外遇上圣僧,真是李某三生修来的福分。”
我连声说不敢,接着给他介绍了我的两个徒弟。李白云看了几眼朱八界和沙悟净,对着朱八界和沙悟净头上的紧箍圈发怔了一会,说:“圣僧的徒弟头上戴的圈有点怪,不知有什么用?”
“阿弥陀佛,这是贫僧对两爱徒的一些祝福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说。
“哦。”李白云轻声应了一声,接着说:“并非李某看轻圣僧的徒弟,西天之路,艰苦危险无比,以圣僧师徒三人,恐怕难以到达西天。”

我愁苦着脸笑了笑,说:“其实贫僧何尝不知,但为了天下众生,贫僧虽死犹未悔。只期望佛祖保佑,令贫僧顺利到达西天极乐之地,取得佛法回到大唐。”呃,佛祖是靠不住的,鬼才知道有没有佛祖。
李白云听了我的话,马上说道:“圣僧如不嫌李某粗鄙,就请让李某护送圣僧到西天取经吧。”
我听了,心中一阵狂喜,有李白云这个高手,虽比不上孙悟空,但性命有保障了许多。不过,我装着拒绝道:“这恐怕不行。到西天不仅是艰难危险,而且时间也很长,这恐怕不太好吧。”
“圣僧,李某孤茕一人,心中了无牵挂,圣僧请放心。”李白云道。
“唉,这还是不行,这本是我的劫难,我怎么能连累我的救命恩人呢。”嗯,既然装了,就装得专业点。别人篡位时,总是在禅让时,要再三推辞才接受的。
李白云突然跪在地上,恳求道:“圣僧,求求你带上我吧。如果圣僧不肯,我就长跪不起。”
“也罢,既然你这般诚心,我就成全你好了。”我装出一副免为其难的样子上前扶起李白云。
收了李白云,我的心镇定多了,重新骑上马,继续西行。
说实话,西域真的很荒凉。千里无人烟,草原望无边。就在这么空旷人烟稀少的地方,我、朱八界、沙悟净和李白云,再加上一匹白马,就这么行走在一片苍茫中,真的令人打从心里害怕。在大草原行走了几天后,干粮吃光了。
我所带的干粮本来可以吃十几天的,可朱八界的大胃口着实恐怖。别看他瘦瘦的,没几斤肉,可吃的东西差不多有我们三个人多。(出岫云:朱八界怕是得了甲亢吧。)
当朱八界把最后一块干粮吃完后,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我。我只觉得一阵压力,方圆几十里内,根本没有人烟,化缘根本不可以,唯有自己的解决了。“你们谁懂哪些野草可以吃的?”我道。
他们都摇头,我一阵无奈,只好说:“你们去猎一头野兽来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吃荤了,嗯,要是有一坛女儿红,那一定更妙。
朱八界听了我的话,不禁口水猛流,高兴地跳起来:“师父万岁!我马上去,嘿嘿。”
沙悟净则呆了一会,才问道:“师父,我们是出家人,不是要戒荤的吗?”
我听到这话,心里不禁骂这个白痴徒弟不懂事,你以为我开口不禁荤容易吗?真是不知变通的家伙。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平时自然戒荤,但在非常时候,也不必太过拘泥。有道是,心中有佛,何怕穿肠毒药。”
“可是……”沙悟净还想问,但马上被朱八界拍了一巴掌后脑勺,打断了他的话。
朱八界有些生气地说:“傻(沙)师弟,听师父的,不会有错。难道你敢质疑师父?”
沙悟净红着脸连忙道:“不,不,悟净不敢。师父,我这就和二师兄去猎食物。”
朱八界和沙悟净都离开后,我坐在草地上,说:“白云,你认为我让大家开荤对不对?”
李白云笑道:“哈哈,圣僧,我只觉得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确的。”
“呵呵,是吗?那你说说这件事对在哪里?”李白云的谬赞让我汗颜,说实话,我让朱八界和沙悟净猎杀动物,只是因为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了。
“刚才圣僧说了,出家人平时自然戒荤,但在非常时候,也不必太过拘泥。其实所谓的太过拘泥,就是佛家所云的执着,着相。如果仅仅因为出家人戒荤而活活饿死,这不仅是愚蠢的,也是有违佛法的大智慧。佛法是为了让天下众生生活得更好,而不是为了禁锢人们的生活和思想。戒荤,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为了减少天下杀念,增强仁慈之心,和尚做出的一种行动表率,并非说,破了荤戒,那个和尚心中便没有佛了。不知我说得好不好,还请圣僧指点。”
我听了这番话,先是一呆,觉得李白云的话其实与我的思想很接近,换成我讲其中道理,大约与这差不多,顶多比李白云辩得深奥些,专业些。接着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实在想不出这番话居然出自他一个性格豪朗的人之口。李白云看到我注视他,有些扭捏地转过脸,不敢与我对视。
“阿弥陀佛,想不到白云你也有这么般悟性。贫僧实在看走眼了。”我高兴地说道。
“哈哈哈,圣僧过奖了。跟在圣僧身边,若能学得万分之一,我心满意足矣。”李白云听到我的夸奖,不禁高兴地说。
“白云,跟你说件事。你看我的两个徒弟,在武艺着实在不怎么行,不若你代我教教他们。”我从包袱里一本书,放到李白云手上,说,“这是我总结出来的一些修练心得,我不方便教他们,由你来教他们吧。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学学。”那本书上,记载着我的佛修法门。不过,我结合了天姬娘娘的一些法门,创出一套新的佛修法门,除了对精神力修练外,还对**进行修练。
“原来圣僧也不是凡体,可笑我还要为圣僧护航。”李白云吃惊地道,不过我老觉得他的吃惊有点不自然。嗯,想必我身上的斤两,他早就看破了,只是不折穿我而已。
“阿弥陀佛,白云,你想错了。其实我这具臭皮囊比普通人还弱。只不过我在精神力方面有点天赋而已。”我唉了一口气接着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孔子膂力过人,然他从不与世人提及,而向世人提倡他的儒学。墨子守池攻城之术登峰造极,却不向世人眩耀,而只向人们宣扬他的墨家思想。相比之下,吴起、张仪才能远不及仲尼墨翟,然却好争名斗智,结果他们两人都被车裂而死,惨淡收场。所以向人显耀自己的勇力或智力,不若藏起来自己的智勇,向世人宣扬自己的思想,造福百姓。我之所以藏起自己的勇力,因为西天之路实在太过危险,我们只有本着平凡之心,才能避过妖魔鬼怪,或打败妖魔鬼怪到达西天取得佛法。”
李白云听了我的话,不禁肃然起敬道:“圣僧教训得是,我一定会谨记圣僧今天的话。”
我不禁笑了,有点意味深长道:“你真的做到吗?”
李白云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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