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出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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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棋强邀沂水校尉夫人入府,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围观的人迫于他的威势,也是敢怒不敢言。家丁们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摩拳擦掌就走了上去。
郑怀吾在一旁看的是怒不可遏,大喝了一声,“住手。”迈步就要向田棋走去。
一旁的周达、许至虽也不忿田棋这样的做法,可顾虑他毕竟是王族之人,怕郑怀吾和他起了冲突,会惹得太子面子上不好做,急忙一拉郑怀吾,连连向他使着眼色,示意他少安毋躁。
然而这边郑怀吾还没有安抚下来,那边田棋听到这一声大喝,脸上那淫亵的笑容立时消失不见,猛地转身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他冷冷地看着郑怀吾,那张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显得惨白的脸上布满了阴骘之色,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郑怀吾上前一步,毫不示弱地注视着他,回道:“某乃郑怀吾。”
田棋被他的话气乐了,“好,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贱民,也敢对本少爷大声呵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用那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了一句,转而大喝了一声:“来人,还不将这目无主上的贱民与我拿下,当街杖毙,以儆效尤。”
七名家丁闻言,立刻放弃了围着的校尉夫人,其势汹汹地向郑怀吾围了过来。
郑怀吾气坏了:嚣张的人见过,可这样既嚣张又阴狠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倒打一耙,想要将自己当街杖毙。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心狠了,今日就借你的小命来出城。
他抖手拔出佩剑,迎了上去。
眼见着郑怀吾还是和田棋起了冲突,周达、许至相顾苦笑了一下,连忙赶上前拦住郑怀吾,抱拳向田棋解围道:“误会,误会而已,田棋少爷,这郑怀吾乃是太子新进请到府上的客人,久在乡间,不懂礼数,请少爷多多海涵。”
田棋没有答腔,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周达、许至他认识,俱是太子田鸿所倚重的人,别看他平日嚣张跋扈,可心里边对太子田鸿还是有着深深的忌惮,这郑怀吾既然是太子看重的人,那还真是不好与他翻脸。
他恶狠狠地看了郑怀吾一眼,咬牙说道:“小子,算你走运,居然被太子看中,既是如此,今日本少爷就放过你,快快滚吧。”
说完,命令家丁又向那校尉夫人围了过去。
郑怀吾乘着田棋指挥家丁围向校尉夫人的功夫,大步向前跨了两步,赶到田棋身后,手中长剑一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再次大喝了一声,“住手。”
围观的人俱都被他这个举动惊呆了,这人就算是太子的人,可也不能这样做啊,要知道以下犯上那可是死罪,他不要命了。
田棋冷不丁觉得脖子一凉,接着就瞥见一截剑尖就从脖子后面伸了出来,养尊处优的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险境,顿时身子一僵,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那。
就听郑怀吾在他身后喝骂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强抢朝廷命官的夫人入府,由此可推知,你平日间究竟做下了多少孽事。
身为王族中人,将军之子,不思报效朝廷,反而以此为依仗,横行不法,你置律法于何处,置王族脸面于何地?”
一番话说的义正严词,围观的人大觉解气,高声喝彩。
田棋被他这么一骂,一张脸瞬时就变成了青紫色,心中的惧怕飞得无影无踪,气得站在那发抖。家丁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周达、许至也是暗自喝彩,往日间只知这郑怀吾有着惊人的才学,今日倒看到了他不畏权贵,忠正耿直的一面。
赞赏归赞赏,可郑怀吾拿剑威逼田棋却是做得过分了,这事要是捅了上去,齐王一顶以下犯上的帽子压下来,只怕太子也不好为他遮掩。
二人快步赶到郑怀吾身旁,周达一把抱住郑怀吾拿剑的胳膊,许至连声劝道:“怀吾,你这是做什么,沂水校尉是将军大人的得力手下,田棋邀请校尉夫人去府上做客也没什么,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快,快把剑收起来,别一不小心伤到了田棋少爷,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郑怀吾不为所动,手中长剑稳稳架在田棋脖子上。
周达急了,厉声喝道:“怀吾,还不快把剑收起来,要知道田棋可是太子的堂兄,要是伤到了他,看你怎么向太子交代。”
郑怀吾见火候差不多了,默默将长剑移开,放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田棋并不愿就此罢休,自己居然被一个贱民给骂了,而且是当众辱骂,这脸该往哪搁啊。此时的他已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跳转身手指着郑怀吾的鼻尖就骂开了:“郑怀吾,你一个小小的贱民,居然敢当众辱骂于我,你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凭借着太子看中了你嘛。
我告诉你,就算是太子看中你又能怎样,你还不是我田家豢养的一条狗,一条狗也居然敢反噬主人,我这就回宫,请齐王下旨,叫你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田棋这一骂,骂得众人心中义愤填膺,对郑怀吾的命运又开始担忧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接着就看到田棋那斗大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从他颈腔内喷出,直有三尺多高。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田棋的尸身向地上倒去。
郑怀吾挥剑杀了田棋,毫不迟疑,乘着众人愣神的时机,撒腿就向城外跑去。
围观的人见他跑过来,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周达、许至直到他跑进城门洞,方才回过神来,见郑怀吾跑了,他们的第一反映就是:郑怀吾杀了田棋,害怕受到追究,故而跑了。
二人连忙追了上去,边追边叫道:“怀吾,别跑了,快站住,这事也不能全都怪你,快随我等回太子府,有太子保你,定不会叫你丢了性命。”
郑怀吾哪还会站住,反而越跑越快。
守城的军士看到田棋威逼校尉夫人,都是军人,本就气愤,只不过碍于田棋的身份,不敢出面制止而已,见郑怀吾杀了田棋,也觉得解气,郑怀吾要跑他们也不阻拦,反正也没有人下命令阻拦他。
郑怀吾边跑边暗道侥幸,还好杀的是田棋,要不然周达、许至也不会误认为自己是害怕受到追究才跑的,而这些军士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跑出城去,只要周达、许至一声令下,军士们还不把自己给围住了。
郑怀吾快步穿过门洞,眼看着就来到了吊桥边,这时,周达、许至才急了,连忙命令军士:“快,拦住他。”
然而为时已晚,军士们听到命令时,郑怀吾已一个箭步蹿上吊桥,三部两步就到了桥的另一边,只能鼓噪追上。
郑怀吾边跑边发出了一声长啸。一声马嘶远远地回应着,接着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一道黑影似离弦之箭飞奔而来。
郑怀吾跑到黑子身边,飞身上马,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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