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被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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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六执意要为嫣红赎身,而展昭却放任不过问。王大娘现在也无计可施了,只叹道:“罢了罢了。既然嫣红被金大人看上了,那就是她的造化。”王大娘向嫣红道:“嫣红,你就随金大人去了吧。我平日里待你就像亲生女儿一般,只盼你将来富贵不要忘了我才好。”
嫣红冷笑着问道:“你会让你的亲生女儿到‘绮香楼’去吗?”想起自己家道败落以来受到的种种委屈,吃了很多的苦,嫣红不由得悲从中来。可是她对自己说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当雷家变故之后,她的生命之花已和蜀中雷家一样早已凋谢了。
王大娘见嫣红出言讥讽,心中甚是恼怒却也发作不得。王大娘今日损失颇重,心中很是不快,更怕受到责罚。她向孙大彪道:“孙老板,我们院子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望着孙大彪,等着他的示下。
展昭忽道:“请王大娘稍等片刻,我的几位兄弟已到绮香楼去接你的姑娘们了。有些事情需要向你问个明白,所以请不要着急。”
展昭之言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石激起千层浪。金小六、孙大彪等人无不大吃一惊,都不知道展昭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而那王大娘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王大娘心道:怪不得今天一整天我的右眼老是跳个不停,看来真的有祸事发生了。
王大娘执掌绮香楼已有一段日子了,按照他们内部的规定,过了今天就会有人来接替她。到时候她就可以领着一大笔钱回到家乡,从此再不过问这里的事情了。在家乡人们只会羡慕她是一个富裕的老人,有孝顺的儿子和女儿,绝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是妓院的老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这最后一天却不能安然度过了。
王大娘心中大悔,本来早上就可以离开的。干她们这一行的早就赚得脑满肠肥了,她们财产最直接的来源就是压迫妓女。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事情只怕也是后人杜撰的,在现实中妓女怎么可能存得到这么多钱。可是她为了贪图交接后的一笔抚恤金,所以没有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正所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又有言云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王大娘正后悔处,外面却夹杂着车马声,女人的哭声笑声,声音越来越大,直向着高升客栈而来。
王朝马汉率先进的门来,走到展昭面前躬身道:“启禀大人,你吩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妥了。绮香楼也已被我们关闭了。”
展昭道:“好,辛苦你们了。先坐下休息一下,我让你们看场好戏。”王朝马汉二人领命,各自回到自己先前的座位。
孙大彪的脸色不由得变了下来。他强笑道:“不知道这绮香楼究竟如何惹怒了展大人,想不到展大人居然会派遣官兵将它封闭了。”虽然他在笑,可是我知道他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金小六也甚是疑惑,可是展昭刚才和他在一条战线,倒让他多少有些感激。更何况展昭如此劳师动众肯定事出有因。
倒是娘子似乎已猜到一些眉目,只微笑得望着他们,不发一言。而小青呢,见到展昭查封了绮香楼,正中了她的下怀。心里不由的高兴起来,只满含情意的望着他。
展昭道:“我只想知道谁是万利赌坊和绮香院的后台老板。我想这一个简单的问题王大娘不会拒绝吧。”
王大娘心里一惊,忙道:“展大人的问题很奇怪。我是开妓院的,赌坊的事情与我何干。绮香楼就是我王大娘的,不知道展大人要拿我怎么办?”
展昭见她言辞闪烁,神思不定,而且不敢和他目光相接,料定她没有说实话。
展昭道:“你先不要急着否认也不要忙着承认,先好好考虑清楚吧。我们开封府办案只求勿枉勿纵,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你还是好好的考虑清楚吧。如果你协助官府办案,我想我可以向朝廷求情,可以宽大处理。”
王大娘似乎心有所动,陷入了沉思之中。南侠展昭言出必践,开封府享有青天之誉,他的话想来不错。
展昭见王大娘似乎有所松动,心中大喜。
孙大彪突然咳咳的咳嗽了起来,他歉然地笑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昨天受了风寒,有些咳嗽。你们继续。”
王大娘本有所心动的神色突然消失了,又显出刚愎自用的神色,她向展昭道:“老妇谢谢展大人的好意。不过老妇真的不知道展大人究竟想要知道什么。请恕老妇不能帮到展大人了。”
展昭看了孙大彪一眼,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了。”展昭沉吟片刻,向王大娘问道:“不知道王大娘是那里人氏?”
王大娘强笑道:“展大人的话可是真奇怪。我在绮香楼做事,自然是福田人了。展大人认为我是哪里人?”王大娘心里却是惊疑不定,不知道又给展昭看出了什么来。
展昭道:“展某自八岁起跟随恩师学艺,到十七岁方有小成。十七岁后,跟着家师叔闯荡江湖,走过了很多地方。不管是辽东的苦寒之地,还是岭南的炎热之所,不管是大漠黄沙,还是江南泛舟,都还是有所经历。对各地的风俗人情,各地的方言也是有所了解。虽然你极力掩饰你的家乡口音,可是我还是听出你话语之中的山东口音。你是山东人,对吧?”
在座者皆大惊失色,想不到展昭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娘子修炼得道之后也曾像那出家人一般云游四方,可是也没有展昭这样细致入微。娘子心道:无怪开封府能够有这样的声望,南侠展昭肯定是功不可没。
孙大彪也是吃惊不小,展昭昨天晚上才到福田镇的。他一人力战五人,不但夺回了被江湖人物抢去的国库税银,更看出了万利赌坊和绮香楼的破绽,心思之缜密简直匪疑可思。孙大彪暗道: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大宋有此能人相助,难道真的是气数未尽。难道我真的应该回到漠北去了。

孙大彪到江南经营多年,实在不愿意就此离去。可是展昭已发现了这里的破绽,想来他定然会追查下去,孙大彪陷入了两难之中。
王大娘兀自神色不变,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祖籍是山东,可是在我出生后才来到了这里。所以我是福田人也没是错吧。”
展昭笑道:“不错。你说得也很有道理。那么我想再问问王大娘,现居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王大娘道:“我的家人都死光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就住在绮香院里。不知道展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展昭道:“就算你巧言辩解,也难逃天理昭彰。我调查了你的底细,你和万利赌坊的老板、四海钱庄的掌柜一样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你们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底细。而你自己也并不是像你所说得那样自小出生在这里。你是前年才来到这里的,在这里也不过区区两年的时间而已。我们也调查过万利赌坊的老板,还有四海钱庄的掌柜,他们和你一样,也是前年才调过来的。”
想不到开封府的人办案效率如此高,不仅王洪亮看得目瞪口呆,金小六也颇为心服。他对开封府的办案手法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王大娘冷笑道:“展大人果然厉害。既然你已调查得清楚明白,那还问我干什么呢?
展昭道:“可是我还是有些事情不明白,需要你为我解开我的疑惑。”王大娘道:“老妇可能要让大人失望了。而且就算你说得是事实,那又怎么样,难不曾你这样就想订我的罪。你们开封府虽然势大,可是也不能一手遮天,上面还有刑部,还有大理寺。如果你们都是官官相卫,那我只有进京告御状了。”
王大娘的一番话慷慨激昂,合情合理,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受害者了。
展昭冷笑道:“王大娘果然牙尖嘴利,展某很是佩服。可是你这些话最好还是到开封府大堂向包大人陈述吧。现在我们要正式拘捕你。”
王大娘道:“拘捕我?请问你们要以什么罪名拘捕我呢?是我打家劫舍,还是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
展昭道:“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欺善为恶,我这些理由够充分吗?”
王大娘道:“展大人,证据呢?”
展昭怒道:“证据,绮香院的受害者就是证人,你们的左邻右舍就是最好的证人。你们为恶乡里,这里的百姓敢怒不敢言,你还向我要证据。”
展昭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又道:“我们已将那里所有的姑娘都救了出来。她们对你有千般指控,要证据就到大堂上去向大人问吧。”
王大娘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天意,真的是天意啊。”虽然她在笑,可是我们都能体会到她笑中的苦涩。
王大娘道:“看来我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展昭道:“那也未必。路其实都是自己选择的,有没有路,其实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王大娘笑道:“哦?那还要请展大人指点迷津。“
展昭道:“我只想知道你的顶头上司是谁?”赌坊、妓院、钱庄它们似乎是由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的。势力之庞大,让展昭也觉得害怕。不管这股势力究竟有什么目的,可是就凭着他们在赌坊中出老千,在妓院里强迫良家妇女*,在这里发放高利贷,这些罪就已不可饶恕了。
更何况,凭着展昭的直觉,这次的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只怕他们的目的还不在乎钱。甚至有可能是为了造反,威胁政权的基础。展昭身为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身受皇上恩德,受到包拯的器重,他也算这个体制里的既得利益者。他们肯定是想维护自己的利益,保证自己的权益不受到威胁。所以他们这些人对谋反的罪更加敏感一些。
金小六现在似乎也有所察觉,虽然他和展昭时常有矛盾,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居然有着惊人的一致。
统治阶级内部的才是内部矛盾,在对付被底层人民反抗的时候,他们永远都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王大娘道:“你说得的确是一条好路,可是我却不能选择。其实我还有另外一条路。”
展昭道:“哦?你还有什么路?”
王大娘苦涩地笑了,笑得很神秘。
忽然只见王大娘双手一翻,手里已多了一柄匕首,直刺自己的心脏。展昭虽有心就她,可是无奈自己远在五步以外,要想阻止她已是千难万难。而金小六更是不济,他的武功本就不及展昭,又隔得太远,只眼睁睁得看着她的匕首指向自己的心脏。
匕首离她的心近了,王大娘心道:终于可以解脱了。更加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心脏,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鲜血涌了出来,自己的呼吸似乎渐渐减弱了。
很多事情本就是不可预料的,自杀也是如此。中国人可以发明被自杀,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王大娘的手忽然动不了了,匕首的尖部离自己的心脏只有一条缝隙一样的距离,可是对她来说,却又是那么遥远。
王大娘定睛一看,自己的手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牢牢地抓住了,自己想动一分也不可得。
天下能有这么快捷身手的人,只有一个。她就是我的娘子白素贞,白娘子。
远在十步以外,可是她阻止了一个一心求死人的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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