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别有幽愁暗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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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六无言以对,现在自己居然将圣旨弄丢,如果追查起来必定是死罪无疑。可是他又怎么能将圣旨夺回来呢。娘子精妙的武功早已吓破了他的胆,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到娘子手里来抢圣旨。
金小六尴尬的立在那里,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跋扈了,假如没有招惹这个许仙又怎么会惹恼他的老婆,也就不会被人夺了圣旨去。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许多人本就是这般贪欲无穷,世间才有了许多的悲剧发生。
张珍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金宠的家人,忙问道:“请问那位是金大人的子侄?”
金小六眼见张珍衣衫褴褛,本不想搭理他,可是又见他居然称呼我为大哥,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金小六忙道:“刑部尚书金宠乃是在下的叔父,这位公子是?”
张珍忙行礼道:“原来兄台是金大人的侄子,真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了。”
金小六一头雾水,忙问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珍喜道:“在下张珍,乃是金大人的女婿,金小姐的夫婿啊。”此言一出,不但是金小六,展昭也大吃一惊。
金小六脸色一变,沉声道:“张公子说话可要注意,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辱我堂妹的清白。否则在下可绝对放你不过。”
张珍忙道:“在下绝非胡说,有信物为证的。”
金小六道:“哦?拿出来让我看看。”
展昭心下甚是疑惑,这里刚来了一个金宠的侄子,怎么又冒出一个金宠的乘龙快婿来。展昭疑惑地望着我,我只微笑地向他点点头。
张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配道:“这就是信物。”
金小六忙接了过去细细看了看,金小六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确是金家之物。金小六满心疑惑,心想叔父位高权重,怎么可能招眼前这位破落的书生为女婿。要知道金家数代以来可是从不招白衣女婿的。
金小六喝道:“张公子,只怕这玉配是你偷来的吧?不然这玉配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张珍忙道:“绝对不是。先父和金大人乃是至交。十八年前,家母和金夫人同时怀有身孕,他们二位同往武当山求神保佑。在真武大帝面前指腹为婚。这玉配就是当时所交换的信物。在下绝无半句虚言。”
金小六心下甚是疑惑,可是这张珍说得似乎确有其事。自己的堂妹金牡丹的年龄和这书生所说的也是吻合的。莫非他真是自己叔父的女婿。
金小六故做开心的样子拍了拍张珍的肩膀,大声道:“原来我们真是一家人。”说罢又低声在张珍耳边道:“张兄可一定帮我拿回圣旨啊,不然不但是小弟性命不保,只怕是家叔父和牡丹堂妹也难逃法网。”
张珍奇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金小六低声道:“皇上的圣旨被你大嫂夺去了,遗失圣旨乃是欺君大罪,会诛九族的。所以请张兄一定帮小弟拿回来。”
张珍吃惊不小,只点头道:“好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张珍走到我身边,为难地道:“大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笑道:“二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不决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大哥能帮得上你的就一定帮你。”
张珍喜道:“那好,小弟先谢谢大哥了。”
娘子忽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我也不是非得要至他于死地。想要拿回东西也可以,过来向我家官人磕头认错我就还他。”娘子声音并不大,可是也不小。这里的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那些和金小六要好的同事不由得邹了邹眉头,这条件似乎也太强人所难了。而那些平日里看他不怎么顺眼地就暗暗好笑,等着看热闹了。
金小六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磕头还是不磕头,这是一个问题。
张珍见娘子已答应交还东西,自己如果再提进一步的要求只怕会适得其反。而展昭呢眼见金小六今日倒了大霉,心里甚是畅快。金小六平日里无恶不作,也难怪会有今日。
金小六的额头早已现汗,内心转过了千般念头。金小六虽然作恶,可是也算自视甚高,平日里从来还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要他磕头求饶,实是很难。可是不磕头,只怕性命也保不了。
不要说自己得罪的同僚会对付自己,就是南侠展昭只怕也马上会将自己拿下。就算侥幸逃得一命,以后浪迹天涯就如同游魂野鬼一般见不得光了。
金小六慢慢地走了过来,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眼睛里的恨意让我全身一阵冰凉,这样平白无故得罪他这样的人似乎太不划算了。
我忙道:“娘子,算了吧。还给他就是了,不必磕头了。”
可是我说得太慢了,金小六已经跪了下来。
娘子温柔地说道:“官人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着又向金小六道:“我不为难你了,圣旨就还给你吧。记住了,如果再欺负善良百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将圣旨仍在了金小六的面前。
娘子很是在乎我做一个男人的面子,在别人前面我说的话她一定会依从的,就算我说得没有道理,她也只委婉地提出来。
金小六怒道:“我不要你可怜!”说罢重重地磕了下去,额头已隐隐有血珠渗出。
娘子暗道:今日可是让他丢尽了颜面,像他这种人以后要小心应付了。
当晚孙大彪在“高升客栈”摆了几桌酒席,招待这里所有的官差衙役。我们也沾了他们的光,也应邀出席了。
这里的主人只有孙大彪一人,那孙老夫人却不在场。大概娘子拒绝了她让她十分恼怒吧。
展昭巡视完毕回来,我们都已找好了位置。展昭扫视了一番,见小青旁边有一个空位。略一犹豫便走了过去,坐在了小青旁边。
娘子见展昭坐在了小青身旁甚是喜悦,忙推了推我。我笑道:“娘子,你放心把小青交个展昭吗?”

娘子喜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小青有一个好的归宿一直是我的心愿,今天眼看心愿就要了结了,我心里好高兴啊。”
娘子喜欢,我也不得不做出高兴的样子。可我知道展昭虽然喜欢小青,可是未必一定会娶她。展昭志在公门为民除害,到底有没有成家之念还在未定之间。在我的印象中,展昭似乎连对他垂青的公主也毫不待见,他和小青能不能有结果现在倒还说不准。
酒过三巡,孙大彪道:“各位都有公务在身,不敢放手痛饮,小弟十分明白,也能理解。所以特别为大家准备了一场歌舞,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说罢高声叫道:“你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娉婷婀娜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只感觉有一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的。
猛然间才发现,那不是雷嫣红是谁。我不由得脸色一变,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娘子见我脸色一变,神思不纯,忙问道:“官人,怎么了?”
我忙道;“没什么。”我进妓院的事不敢对娘子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该从何说起。
孙大彪笑道:“许大夫,怎么精神不佳啊?是不是因为见到故人的缘故啊?”
娘子奇道:“故人?官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又忍住了。还是待会儿回房再告诉娘子吧。
孙大彪却道:“许大夫,今天下午你才见过了嫣红姑娘,不会这么没记性吧。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进妓院的事怎么可能让你娘子知道呢?”
这个孙大彪摆明了要我好看,可是现在我还没工夫去管他的闲言碎语。我不知道娘子会有什么反映。
嫣红大概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她初见我心里很是激动。可是她却发现我似乎并没有特别的表情,而只是关心着我身旁的女子。她瞄了瞄娘子,叹道:她就是许夫人吧。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许相公吧。嫣红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负,娘子的美貌却让她自惭不如。
娘子笑道:“孙老板错了。”
孙大彪忙道:“哦?许夫人,我哪里错了。”
娘子道:“我家官人到什么地方去,见了什么人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绝对相信我家官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心里感动不已,不管在什么时候有一个女人在相信你,支持你,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我悄悄地握住娘子的手,可是娘子却不理我又挣脱了。我忙又伸过手去,只觉得手上一痛,却被娘子狠狠的拧了一把。我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放手,又紧紧的抓住了她。
仿佛是在大海在漂流很久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仿佛是抓住了我的生命一般。
孙大彪不由得脸色一变,讪笑道:“原来许夫人早就知道了。”孙大彪对娘子并未死心,可是娘子却让她失望了。
娘子笑道:“孙老爷真是耳聪目明啊。我家官人去办点事情也不过是前不久的事,孙老爷居然就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轮到孙大彪难堪了,只笑道:“大家喝酒,听歌。”
嫣红已将琴弦调好,只听她轻轻地唱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嫣红此时唱来和李煜的心思倒有几分相似,家国不在,流落天涯。
嫣红那本可和黄莺相比的歌喉现在却显得各外的低沉。声音婉转悠扬,仿佛要诉尽心中无限的往事。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我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却因为不知道什么缘故回到了宋朝。虽然有佳人相伴,可是心中凄苦又有何人能懂。前途艰险,未卜难测,空有一身抱负却不得其门。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也许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虽然是许仙,可是西洋镜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到那时又如何自处。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情难自已。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嫣红的歌声和琴声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座的人都各自征征出神。各自思量着自己的愁绪,将身外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院外的月亮孤独地挥洒着自己的余光,更显得诡秘难测。
孙大彪首先回过神来,忙道:“大家不要发呆了,来喝酒喝酒。”而座中诸人似乎神思不熟,虽然举起了酒杯却无一人发言。显然这气氛让主人有些尴尬。
孙大彪恼怒的看了嫣红一眼,嫣红不敢和他目光相接,忙低头避开了。
金小六今日见娘子生得美貌,竟然猪油蒙了心起了色胆。虽然被娘子好一顿教训,暂时将那色胆收了起来。可是看到嫣红,收拾的色心又像春草一样的滋长起来。
金小六问道:“孙老板,这位姑娘是?”
孙大彪忙引荐道:“这位姑娘乃是‘绮香楼’的头牌,嫣红姑娘。”
嫣红却是心头一震,心中霎时间转过千般念头,自己隐藏许久的往事又再浮现了出来。而那些可怕的事情萦绕在嫣红心里挥之不去,让她再无法忘记,只得生活在可怕可恨的回忆之中。
金小六站了起来,走到了嫣红身边,将嫣红细细打量一番。心中暗道:枉我自称阅人无数,可是像这位姑娘这样的国色天姿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小六问道:“姑娘出生青楼?”
嫣红咬咬牙,道:“是。”
金小六可惜地说道;“像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人居然出生青楼,实在是太可惜了。”
嫣红道:“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既无伯叔,又无兄弟。只得卖身青楼,以求苟全性命。”
金小六道:“我欲为姑娘赎身,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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