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当头棒喝思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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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伦送走那法海,心里总觉难以安宁,便又到香君房内准备和她说说话。陈伦那正室夫人本是当朝定远侯田童之女,当初陈伦为了巴结田童而娶其女。只是那田大小姐虽出身官宦人家,却无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反而是嫉妒成性,整天辖制得陈伦毫无自由可言。在那东京,离自己的老丈人太近了,陈伦还不敢放肆只有逆来顺受。后来陈伦巴结上了庞太师,终于外放苏州,自此方过了一番舒心的日子。
香君本是陈伦花钱买的一个贫苦人家之女,可是却万万没料到这贫苦人家之女比那官宦人家之女却要知书识理得多。陈伦每天回家总觉得和她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还要香君帮他拿主意。自此陈伦待香君自比别个不同,而香君也只得认命安心做那陈伦的姨太太。
陈伦才到得香君所住的小园子,却见那陈夫人正满面春风的从香君的房内出来。陈伦那本已不好的心情现在变得更加不好了,脸色沉了下来。那陈夫人见得陈伦进来,脸上的笑容也呆滞了,忙道:“见过老爷。”陈伦哼了一声道:“你到香君房里来做什么?”那陈夫人尴尬道:“我到这里来看看香君妹妹。我看她生了孩子以后瘦了不少,所以今天过来看看她。看她有什么需要的,我吩咐下人为她准备。”陈伦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你只要不成天找她的麻烦我就要烧高香了。”陈夫人知道再也说不下去了,低声道:“妾身告退。”说完转身正要离去,却又听陈伦道:“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到这里来吧。”陈夫人也不答话,气愤的离开了,心道:那小贱人现在且由得你嚣张,等到了东京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伦一进门就见香君正暗自抹泪,忙走上前去问道:“香君,怎么了?你怎么又哭了呢?”香君见是陈伦回来,忙檫干眼泪道:“没什么。我哪有哭啊,只是刚才眼睛里进了一颗小沙子,我正把它揉出来呢。”陈伦道:“你也不用瞒我。我刚才就见她从你这里出去的,是不是她又在惹你了?又跑过来闹事了?”香君忙道:“没有。田姐姐是关心我,专程过来看我的。”陈伦恨恨地道:“你只管放心,我早晚会打翻这个醋坛子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陈伦又提及那法海要他将许仙发配的苏州的事,却不敢将我娘子是蛇妖之事告之于她,怕她听了会害怕。香君听了心下大惊,忙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啊。许大夫夫妇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和两个孩子今天能坐在这里全是许大夫所赐,你可千万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呀。”陈伦道:“此一关节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那法海,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呀。”香君甚是好奇,一个堂堂的知府怎么会怕了那一个出家的和尚,问道:“老爷,就算那法海再怎么他也只是一个和尚啊。你作为一个堂堂知府大人怎么会受那法海节制呢?”陈伦叹了口气,道:“若是普通的和尚,那这件事情倒还好办了。可是谁叫他不是一搬的和尚呢,他是金山寺的主持。和当朝的权贵大多都有交情,我们是得罪不起的。”那法海和庞太师和八王爷甚至包大人都算认识的,虽然他们时常政见不合可是到底也敬重他是方外之人,是一位得道高僧。能和这两派人士都能保持不错的交情的,现在也就法海一人而已。如今他已俨然是当朝的国师了,这陈伦又如何不知道呢,只是这一关节倒也不便向香君明言。
香君却也没料到这法海和尚居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自己倒小看他了。可是这许仙和白素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又如何能够让自己的相公去害他们呢。念及于此,香君道:“老爷,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行得周全。”陈伦正为此事发愁,想不到香君居然想到办法了,忙问道:“夫人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香君略一犹豫,还是说道:“老爷可以辞官不做。也就不怕那法海了。”陈伦只道是一个什么好办法,原来是要自己辞官,忙喝道:“糊涂,这怎么行呢?”陈伦一直对香君十分宠爱,如此疾言厉色地对她说话还是头一遭。香君道;“老爷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有道上伴君如伴虎,又有道无官一身轻。与其在官场上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倒不如辞官不做落得清净。老爷,你不要做官了吧,我们回老家去,那里有祖业,也有家产,我们一样可以生活下去呀。”那陈伦想尽办法才谋得现在的职位,又岂肯轻易放弃而且自己现在巴结上了庞太师前程一片光明又怎么会轻易罢手呢。这香君的话,现在他又如何听得进去呢。陈伦道:“夫人,辞官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至于许大夫的事我会尽量想办法周全的。”香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阻止了。陈伦心道:许仙啊许仙,你虽救过我妻子和孩子的性命,可是你不该惹恼法海啊。若是没办法,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你了。
这里暂且按下衙门不表,再看这张府有何动静。那日法海和苏州知府陈伦离去之后数日,他们又再度来到了张府。和那日的大张旗鼓,大讲排场不同,这日他们二人来得倒十分低调。
这张宝奉了那张老爷之命去买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来却只见那偏房停着两顶小轿子,心道:又不知是哪家的亲戚又来这讨赏东西了。张宝心下也不以为意,径直回去向那张老爷交付了差事。那张老爷又吩咐道:“张宝啊,这几日你可知道公子在做些什么事啊?”自从那张宝被张老爷调到自己身边来就没在张玉堂身边伺候了,可是张宝毕竟跟着张玉堂身边许久,自然也了解一些情况,对于张玉堂和吴玉莲之事也颇有知闻但也却不敢告诉那张老爷。张宝只含糊道:“小的最近不曾和公子在一块,对公子的行踪也不怎么清楚。要不要小的叫公子身边的两个小厮过来问问?”张老爷道:“恩,这样也好。你悄悄的叫两个玉堂身边的下人过来我问问,可不许让玉堂知道。”张宝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告退。”张老爷挥手道:“下去吧,快去快回。”
张老爷居住在正房,而张玉堂居住在东边的一个小花园内。从张玉堂处到张老爷的正房中间要经过一个小偏厅,平日里这里少有人经过的。可是今日张宝经过这里的时候却见那偏厅外居然有人站在那里守侯,不让外人靠近。张宝心内诧异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却被那里看守的人赶了过来:“走开点,不许从这里过去。要过去就另外找其他的道路。”张宝见这些人有些面善,却也不是张府中人。猛然见醒悟,这不是陈伦衙门里的衙役吗?怎么今日倒着了便装在张府做个普通的门房了。那刚才偏房的两顶小轿那也是此人乘坐而来的了,就不知令一个人是谁了。这倒勾引起他的兴趣来了,非要弄个明白才会罢手。
张宝对张府的地形是何等的熟悉,三转两转的便已到了那偏厅的后面。张宝四下望了望,便躲在了花圃的后面。自己蹲下去仔细的听了起来。听了几句,大吃一惊,这里除了陈伦之外,更有那法海老禅师,张府的大太太和张府的二老爷。几人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所商量之事定是非同小可。这倒更激起了张宝的好奇心,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一点唾沫,悄悄的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用一只眼睛看着屋内的情景。

只听得那法海道:“陈大人已经答应老衲要将那许仙发配充军去,至于要如何找借口将之发配还要望张夫人多多帮忙了。”只听得那张夫人道:“既然陈大人已经答应将那许仙发配至镇江,那又何不直接给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之发配便是了。”那陈伦似有难言之隐,嘴巴张了张又不再说话了。只听得那法海道:“那许仙对陈大人颇有恩德,陈大人也不便做得太过分了。”
张二老爷冷笑道:“既然陈大人不便做得太过分,那今日又为何来到这里呢。陈大人无故要将那许仙发配这不是也很过分吗?”那陈伦听得此言,心下甚是惭愧。法海忙解围道:“张二爷不必太过在意于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陈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更何况我们要对付的只是那白素贞,只要那许仙不再沉迷于女色,老纳又怎么会对付一个普通的大夫呢。”张宝暗道:原来他们要对付许夫人,不知道要如何对付,我且继续听下去。
既然法海已经这样讲了,那张二爷自然也不敢再多讲。只听得张夫人道:“不知道老禅师要我们如何帮你呢?”法海道:“老纳心里倒也有个计较,不知道可否一试。”张夫人忙问道:“老禅师有何计较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参谋参谋。”法海道:“明日,你们诈称府上有人生病,去请那许仙到府上来治病。而陈大人呢,再派遣一位身手矫健的衙役取府上的一件信物在明晚夜里偷偷地放在许仙的药铺里。到第二天你们再到衙门壮告许仙偷窃了你家的东西,陈大人再派衙役到许仙药铺里去搜索,自然就人脏并获,不怕他不低头招供。到时候陈大人再借故将他发配的镇江一年,以观后效。”
陈伦心道:那许仙本是发配到这苏州来的,如果他再发配期间犯事,按找律例非得发配到边疆充军才是。我将之发配的镇江,自是卖给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他自会感激我岂会有其他的怀疑。想到这里,陈伦道:“大师好计谋。”张夫人和张二爷也觉得不错,点头称是。法海又沉吟道:“只是不知道究竟要放什么信物到许仙的药铺里。这要栽赃陷害,这脏就不能太平常了。太平常,都能买得到那岂不是让人怀疑。”
陈夫人想了想,对法海道:“我们张家有一把祖传的星月剑,不知道这剑口否用来嫁祸许仙。”那张二爷想不到张夫人居然要把星月剑用来冒险,心下觉得甚是不妥,想阻止却又来不及。其实这张府无论大小事情都是这张夫人在做主,她说的话无人敢反驳。也只有她那宝贝儿子张玉堂的话倒还可以让那张夫人思虑再三。法海道:“既是张府的传家之物,可不能用来冒这个险。”那张夫人道:“除了这宝剑府上确也没有其他什么宝贝了。再说等到衙役到许仙府里找出这把宝剑,它自然又会回到张府的。”法海道:“也好。就用这把星月剑做诱饵,让那许仙中计。”陈伦道:“如此甚好,我明日就派一个得力之人到府上来取那宝剑。你们后日就可到苏州衙门来告状。”
张宝听到这里已大概知道了事情,心里暗骂道;一群混蛋在这里合谋害人,老子偏不让你得逞。想那日虽然许夫人对我疾言厉色,但却让我幡然悔悟,由此才得重新做人。而那许大夫到了苏州行医济世,救了不少贫苦百姓,苏州人对他们夫妇莫不交口称赞。我可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了。想到这里,又慢慢的溜了回去,去找那张玉堂的小厮,这里暂且不提。
傍晚时分,我们药铺正要关门打烊,不料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娘子在和我谈论今天的生意和病人,而小青却在后面作饭,那陶掌柜早已回家去了。“许大夫,许夫人。”我们听得有人在叫我们,这声音倒是挺熟的。抬头却望见药铺门口已来了一位女客人,只是头和脸都被遮住,不知道是谁。我和娘子对眼一望,忙道:“你是?”只见那女客人将头上的帽摘了下来,不是香君是谁。我忙道:“原来是陈夫人。”娘子道:“陈夫人快请坐,我去给你上茶。”香君急道:“许大夫,许夫人不必客气。今日前来只有一事相告,说完我立刻就走。”娘子听她说得郑重,忙移过椅子道;“陈夫人有事请坐下慢慢讲。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香君道;“请许大夫许夫人小心那法海禅师。”我和娘子心里一惊,想不到又是与那法海有关。只听香君继续道:“那法海和我们家老爷可能已经定下诡计,要陷害许大夫和许夫人。那法海那日来府上要我家老爷将许大夫发配的镇江去。我家老爷本心里也不是很愿意,只是慑于那法海的威势,不敢不从啊。”想不到陈伦居然是这样的人,我冷笑道:“那不知道陈夫人为何又来告诉我们,不怕我们知道后事情败露计谋就不能得逞了吗?”娘子忙道:“官人,陈夫人是一片好心啊。”娘子怕香君难堪有忙道:“我家官人就是这个脾气,陈夫人不要多心。”娘子啊,你怎么老是这么好心呢,人家可是冲着你来的啊。香君道:“我家老爷对不起许大夫,许大夫骂我也是应该的。我今天只是把事情告诉你们,希望你们有个准备。”说完看着外面的天色,有忙道:“天色暗下来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家老爷会起疑心的。”娘子忙道;“那我送你。”香君又向我道:“许大夫,那我告辞了。”见我不说话,她自己惭愧地离去了。
娘子将香君送到门口又折返回来,道:“官人,陈夫人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给她难堪。”我刚才也没想给她难堪,只是想搞清楚他们究竟想怎么对付我们。我道:“娘子,我没想给她难堪。我只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计谋。”
正说话间,突然啪的一声,从外面飞进来一个小石头。我和娘子忙追出去看究竟是何人,可是到得外面,却不见任何人有嫌疑。外面路人虽多,可是都似乎匆匆忙忙的,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我对娘子笑道:“也许是哪家的小孩子吧,整天没事干就专门向人家里扔石头。”我不禁想起了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做坏事,那时最想做的就是用小石头打碎人家的玻璃,听到那玻璃碎的声音就很爽,也为此挨了不少打。
娘子道;“现在的小孩真调皮,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我搂着娘子道:“娘子,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呢?”娘子听我提到孩子倒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忙道:“官人,你在说什么啊?”我道:“我在说我们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呀。”我又自言子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娘子奇道:“官人,你知道什么了?”我低声道:“我知道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了。肯定是因为我努力不够,娘子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晚上会更加努力的。”娘子白了我一眼道:“没个正经。”亦嗔亦喜,表情太丰富,也太动人了。说完娘子不再理我,自己倒先进去了。我正想究竟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要是能生个双胞胎就好了,最好像香君那样生个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官人,你快进来看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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