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海上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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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全身湿漉漉的,在一条船上。船行海上,十分颠簸。眼前有一个少年,浓眉大眼。他轻声问:“你醒了?”我点点头:“这在哪儿?”少年说:“从人界去天界的船上。”姑娘怎么落水的?”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说真话,只好回答说:“我被仇家追杀了。”他给我披上一件斗篷:“我叫逸兴。姑娘怎么称呼?”“紫篁。”我这才更近地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眼中有一股坚毅,虽然并不十分有神。我低下了头。
“我要去天界。去找一种叫紫玉的果实。”他站在离我几步的地方问。
“嗯。”我应了一声,我感觉惭愧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我如此坦诚,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说真话呢。
“我们结伴同行吧。其实,我也是要找紫玉。我的家乡正发生疫病。”我抬头悄悄看了看他,低声说。
“你也是要找三宝吗?我的家乡出了一条恶龙,我必须找到魔界蓝珠,人界绿烟,还有天界紫玉,才能拯救家乡的人们于水火。”逸兴说着,表情并没有异样,似乎一切只在他的意料中。
海上漂泊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遇到过风浪,又没有了粮食,没有了淡水。生命悬于一线。船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时时都有意外,不论是晴天还是雨天,总要提心吊胆地保护好自己,怕一不小心就消失在这海上了。
一天,我们遇上了海盗。船上的人不多了,而且都是又饿又累,根本无力对抗强劲的敌人。在船上的哭喊声中,一个海盗跳上了船。他一刀杀死了没有丝毫防范能力的船工。船立刻失去了控制。逸兴主动地接替了船工,掌起船来。小船颠簸,逸兴突然想到了什么,向我使了个眼色,便使劲摇起了船。于是,我和他更掌一舵,我向前划,他向后划,船就在水中打起转来了。上来的海盗一个不稳便跌进了水中。海水里,只剩下一个旋涡。
那一切是那样触目惊心,生命,此刻我不敢奢求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想求上天垂怜,给我一个生的机会。我们寡不敌众,最终除了一些在打斗中落水的人之外,其他的都被抓上了海盗船。
海盗船上,我们被关起来了,关在底舱,做苦工。我可以看到逸兴,他似乎一直在想办法逃走,可是他一直隐忍着。
终于有一天,我被叫到了甲板上,我握着玉箫,时刻防范,我知道要发生什么,而我无能为力。我见到了船老大,那是一个肥肉横生的人,络缌胡子,眼里一阵凶光,半露狡黠。“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做苦工呢?”他调笑着,凑近了。我只是缓缓地后退,躲避着。出乎意料地,他又离开了,只对身边那个人说:“送到我舱里来!”于是便快步离去了。
我这才留意到他身边的那个人,像是老二的样子。可是,他眼里没有凶狠,却也没有威严。另一个人走过来,劈头就骂:“老二,老大说的话你没听见啊!不会是想自己……”他却打断了那人说的话。那人一脸惊谔,随后又有些惊恐。船老二抽出剑解决了他,抛出一句狠话:“平时不发威是因为敬你们是老兄弟。做事不要欺人太甚!”他只是瞟了我一眼就把我推进了船舱中。我拿起玉箫欲吹,他却似乎看透,一把夺过来。
船舱里只剩下我了,我没见到刚进来的船老大。失去了玉箫,可以说,我是赤手空拳面对那样一个人。我没有把握。突然,一个黑影从上面扑了下来,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是船老大,他一脸**,抱起了我,将我倒扛在肩上。的挣扎着,突然一脚踢下,踢中了他的后背。我趁机往外逃,在门口,却看见了那船老二,他看着玉箫出神。
他一把拦住了我。我施展轻功,一跃而过,可他却同时跃起,将我拉下来。我看到了他的眼,他的眼神即不冷酷也不凶狠,却如同死人一般,看不出任何感情。船老大也出来了,又把我倒夹在胳膊之下就进去了,只留一句话:“隼老二,做得好!我鹰老大没白重用你!”我无助极了,望着隼老二,痛恨他,也痛恨自己。我想到了逸兴:逸兴,你怎么不来。我在心里默念着。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鹰老大倒下了,而我被一双大手托着,稳稳地着地。我心中一惊:能道是逸兴?回头一看,却是隼老二,不是逸兴。是啊,此刻逸兴也不可能来救我啊。正想着,逸兴就从舱里冒了出来,他的玉龙剑直指隼老二:“放开她!”隼老二放开了我,我笑了笑,走到逸兴身边。逸兴更逼进了一步:“玉箫!”隼老二将玉箫抛过来,我一把接过。逸兴押着隼老二,后退着往外走。我拿着玉箫警戒前方来人。可就在此时,逸兴叫了一声:“啊!”那是从旁边来的人,一剑刺中了逸兴的胳膊。逸兴收了剑。就在这时,隼老二反用剑指住了逸兴。我们又被抓了。

隐隐地能听见外面人的谈话。有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那人说:“,杀了他们,他们是杀害老大的凶手。”“对,为老大报仇!”其他人应喝起来。我望了望逸兴,苦笑一下:“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事,竟会有杀自己人的人,还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不许说话!”是隼老二的声音:“老大是我杀的!”于是外面哗然。我也吃了一惊,顿时对那隼老二产生了敬意。逸兴小声说:“真是个奇人,可惜走上了邪路。”“大家要走的可以走!我隼老二看不惯老大欺人,就下了手。我已经忍了很久了,相信大家也都忍了很久了。你们之中,有谁想要替老大报仇的,可以来刺我一剑,我决不还手。”我们听到更吃惊了。
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我们被带了出去。我看到隼老二人身上有血迹,而他面前有五六具尸体。“带走!”隼老二指了指我。立刻有人来押我离开了。我看了看逸兴,一动不动,拨出玉箫就朝那个人找去,竟将那个打倒。隼老二走到了我面前,毫不费力就夺过了玉箫。逸兴挡在了我面前,坚毅地说:“要带她走,先问过我!”逸兴立刻与他打斗起来,二人在甲板上打斗,没人敢阻挡。逸兴负了伤,虽然起初占了上风,可是一会儿便节节败退了。隼老二一剑刺过去。
我冲到逸兴身前,俯身抱住他挡住了剑。可是逸兴反转过身来将我扑倒在地,他呻吟了一声,他的背上又中了一剑。我扶起逸兴,却看到隼老二惊谔的表情,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的情感表露出来。他哈哈一笑:“好样的!果然情深意重。我隼老二乐意交你们两个朋友!”我和逸兴都吃惊了。随后,我不好意思了,便只好四处望。旁人更加疑惑,都上下打量着我们,像要把我们看透,看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魔法。逸兴倒是十分坦然:“我也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如果你不是一心要杀我们的话。”
于是简简单单地化敌为友了。原来同船的人也因为我们的缘故被放了出来。我用《千金录》上的方法为逸兴疗伤。逸兴虽然身负两道剑伤,可是伤不在要害,我才放心了。刚为他上完药,我准备离开,逸兴突然拉住我的手说:“谢谢你舍身救我。”我转过身看着他,轻推了他一下:“谢什么谢,还是让你挨了一剑。”这下可好,恰好触痛了他的伤口,他便弯下腰呻吟起来。“你没事儿吧!”我过去扶起他,却又被他抓过了手。“哈哈,骗你的!我的伤一处在肩一处在背,你这样推一下也不至于能够推到我的伤吧。看你紧张得!”逸兴居然和我开玩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不正经的他。我又推了他一下,便在他身边坐下来。
正说话,隼老二亲自进来了:“逸兴兄,今天请你喝酒!”逸兴面有难色。我忙接话道:“他受伤了,不可以喝酒的。”“别什么事都让她管着。”隼老二拉过逸兴便往外走,“男人酒就是治伤的药!”我跟在他们后面,和他们一块儿去了。
隼老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见逸兴只是时而喝一口,他也不管。我拉拉逸兴:“要不要劝劝他?”逸兴摇摇头:“他是自己求醉的,谁也劝不了。”隼老二喝醉了,烂醉如泥,他开始胡言乱语:“逸兴兄,我今天是真高兴啊!还有紫篁,别怪兄弟我,她们长得真像!”听了这话,我开始有些不自在了。“为什么你要跟鹰老大?你明知道老大根本不懂得爱,你只是他的玩物你明白吗?”我看看逸兴,逸兴也看看我,我们都沉默不语。这可真是个好故事。隼老二又接着说:“你说你要改变他,可是你死了。哼呵……你倒真的改变他了,他四处收集和你长得相似的女人。你倒是真能耐啊,死了还能缠着人不放!”说完他就倒下了。
我和逸兴走了出去,我们站在甲板上,看夜色苍茫。我轻轻地吹起了玉箫,是那曲《秦楼月》。逸兴望着我,听我吹箫,微微笑着。不多久,隼老二走了出来。他走到逸兴面前说:“逸兴兄,真是抱歉,我请人喝酒,自己居然醉了。见笑了。”他突然彬彬有礼,让我十分不习惯。逸兴拉过他说:“没事儿。是兄弟才提醒你,干这一行不能长久的,还是要老老实实做人过安分的日子。”隼老二摇了摇头:“难了。你们要去天界吧,再过几天就可以到了。我们只能晚上靠岸,委屈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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