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千里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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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清晨,我们同去送别文彦和殊殊。
那天清晨,月亮还没有落。昏月照着我们前行。大家都走得很慢,走得依依不舍,送的恋恋不忘。所以,短短的一段路,竟然走了好久。大家都很沉默,也许因为这些日子都太压抑了吧。文彦和殊殊走在前,丽君与他们并肩,我们都跟在后面。天籁一直看着前面的文彦,她敛着眉,一语不发,却是万般不舍。
走了好久,终于到了海边。海上风很大,吹得船摇摇晃晃。文彦和殊殊上了船,向我们挥挥手。他们俩站在风中,衣服单薄,都显得很瘦弱。殊殊一直皱着眉,心事重重,只有我知道,她既不留恋这里,也并不是十分想家。回天界,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吧。文彦却显得平静而忧伤,他一直微笑着,看我们每一个人,只是不向天籁望去。
直到船要开了,文彦才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总会再见的。你们这就回吧。”殊殊也说:“是啊,我们这是回家呢!你们也回家去吧。等天界的劫难过去了,我们就到人界来找你们。”我答应道:“你们一路顺风啊!”逸兴也说:“回去问候其他人。”丽君拉着天籁走到船前,挥手道:“外面风大,你们也回船舱吧。记得,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天籁站在丽君的身边,她的眼睛红红的,一直看着文彦,不说话。直到船已经开动,文彦和殊殊准备进船舱,才哽咽地说出了一句话:“一路顺风。”我们也都挥手道别:“后会有期。”船就离开了,慢慢地消失在水天之间。只听天籁轻声道:“我等你回来。”风中,她的泪落下。
西风里,朝阳下,海边,却全是残缺的人。各自有痛,又都不说。因为一种共同拥有的缘分而相遇,却又因为各自不同的使命而分开。我们各怀心事,慢慢往回走,任身后满地的风卷起落叶。
“逸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块儿去天界的情景?”我笑着问逸兴。“当然记得。”逸兴冲我狡黠地一笑说,“我还记得刚把你从水中救出来的时候你那副狼狈的模样。”我推了他一把,假装生气说:“哼,就记得我狼狈的样子。”逸兴又故意问:“你还要我记得什么?难道是要我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说话就撒谎,或者是在途中被海盗抢走的事?”我使劲拧逸兴的胳膊,一边说:“你都记得嘛,还跟我装!”可是,逸兴却没有任我拧他,反而抓住了我的手,反过来制住了我。“唉哟,你干什么呢。放手啊!”我有些生气地挣脱逸兴,“开个玩笑嘛,你就来真的。”
丽君在一旁笑出了声:“呵呵,你们俩就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啊呀?”我听了她的话低下头,不知如何回应。逸兴却说:“看看紫篁,她得理不饶人。”丽君说:“逸兴,你应该让着紫篁的。毕竟她……”我向丽君使了个眼色,就怕她说出我中毒的事。丽君反应过来,便说:“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可不能让她生气了。”我感激地一笑。逸兴便说:“还没有完全复原呢,就这个样子了。等她好了,可就得她让着我了。”
“丽君,紫篁身体已经差不多复原了。我们也要走了。”逸兴郑重地提了出来。“你们是要去玉峰找绿烟吗?准备什么时候走?”丽君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便没有多说什么。天籁这才从离愁别绪中缓过来,便问道:“紫篁,你真的要走吗?这可不行,你还没有完全康复,上玉峰,太危险了。”我走到天籁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可是我要早日完成自己的任务啊。早点集齐三果就可以早日解救族人不是吗?”天籁又说:“那我陪你一块儿去吧?”丽君便责备道:“你不要担心了,不是还有逸兴吗?他会保护紫篁的。如果你去啊,真怕你会帮倒忙。”天籁却不以为意,摇着我的手说:“不行,我一定要去!”我点点头:“好了好了别摇了,我都快晕了。反正这几天我们可能还不会走,再说吧。”

晚上,我独自走到了庭院中。我的心中又开始忐忑不安了。这些日子,虽然危机重重,可我却十分没有觉得害怕。但是,就要离开了,虽然以后不太可能遭遇魔将了,可是,我却更害怕。也许不是近乡情怯,也许,只是害怕不能够完成这个使命,不能拯救家乡的人。我拿起了玉箫,准备吹一支曲子。
“紫篁。”是逸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向他走过去,问道:“怎么还没睡?”逸兴也同时问我:“怎么没进屋休息?”我笑了笑,说:“没事啊,想到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呢?大晚上出来乱跑。”逸兴轻声问:“是不是害怕了?害怕离开这里之后要遇到了困难?”我点点头,却说:“怎么能害怕呢?毕竟我还是要完成我的任使命啊!”逸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说:“其实我也很害怕。离家之时也没有这么害怕过。也许不是因为那时候初生牛犊不畏虎。过去可以不惜命,可是现在,我真害怕会死掉,怕出事,怕完成不了使命,也怕你担心。”我点点头,强作镇定,安慰他道:“不会的,只要我们一块儿,一定能挽救我们的族人。”“那么,我们明天走好吗?”逸兴问。“好啊,我们早些去向丽君告别,不要让天籁知道。真怕她跟来!毕竟她是人界信使责任重大,不能让她跟着我们去冒险。”我叮嘱道。
逸兴送我回房,他才离开。刚解衣准备休息,有人敲门。我大声问道:“谁啊?”“是我,丽君。”门外的人回答道。我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有事吗?”丽君进来了,直接问:“你们明天就要走吗?”我点点头:“我和逸兴商量了,我们已经耽误了好些时日,还是早点去取玉烟。”“你们是准备不告而别吗?”丽君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我有些尴尬,“其实是准备明天一大早向你告别就走了。我是想瞒着天籁的,毕竟你们是人界信使,而取三果又是我们自己的使命。”丽君叹了口气:“唉,你这就见外了。”她突然紧紧地抓住我问:“这些天你没有毒发吗?”我点点头:“没有啊。”“那就好了。”丽君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瞒着逸兴吧。毕竟他那么关心你,而且你的毒一定可以解的,只是不可以一直拖下去。”我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了,也许这样就好了也说不定呢。既然我一开始就瞒着他,就要一直瞒下去。”丽君又说:“你早些休息吧。”她便离开了。屋内只留我一个人,坐在灯下,想着如何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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