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走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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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出了安徽境内,渐渐进入江苏,江苏之南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村与村之间,绿水相绕,石桥相连,稻子青青,连天万里。当时正是晚霞如血,农夫村妇卸锄而归,吴侬软语,犹如翩翩柳莺,端得一副好气象。
奚慧江一行倒也没受什么盘查,从乡间一路而上。文革以后,民风解禁,原本砸塌的,庙宇道观,又渐渐兴起。途中一诚子以他风水堪舆,岐黄相术倒也没让几个孩子吃多大苦头。
这日,他们一行几人来到一村庄,老远就听到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一诚子故意掐掐手指,装作神算一番,然后眉开眼笑地说:“孩子们,今天我们可以大吃一顿了。”
人家哭的悲切,你却在这高兴,现在不光是奚慧江,连月儿都有点看不起一诚子。
只有石头等不解才问道:“爷爷,人家哭的这么惨,家中明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怎么会请我们吃饭呢?”
一诚子呵呵一笑道:“这下你们不懂了,我一诚子可是在世神仙,专门替他们排忧解难的,我帮他们解决了困难,他们能不请我们吃一顿吗?”
当下说得石头他们连连点头,一诚子更是大步向前。
只见有许多村民围着一户人家议论纷纷,屋子里传来一阵悲切的声音。一诚子上前问话,村民告诉他,说是这户人家刚刚得了一个孩子。
“得了孩子应该是好事啊,为什么这女子哭得这么伤心?”一诚子问道。
那人看了看一诚子,眼中闪着一丝怜悯,叹息道:“你是外乡人吧,你有所不知,这是走胎啊,孩子养不活的。”
“走胎?”一诚子不由寿眉紧锁,喃喃自语。
那人见他们一副疑惑的神情,那人叹息地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农村之间,荒野遍地,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山坟掩没,所以常有耸人的事情发生。
王才根的老婆怀胎十月,马上就要临盆,不过当时也没有明显的征兆,所以还呆在家中。那夜王才根的老婆痛的撕心裂肺,王才根慌了,忙喊上隔壁的孙婆婆,推着一辆三轮车,往医院赶去。
孙婆婆过去做过稳婆,所以并不慌张,一路小心照看着王才根老婆。
一阵夜风刮过,伴随着冷冷的夜息,竟让人有几分寒冷的感觉,直钻人的心骨,接着一声清脆的哭喊声,孩子出生了。
送了医院,王才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孙婆婆脸色隐约间有些犹豫,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让王才根好好照顾老婆和孩子。
在一片欢喜之间,三个月很快过去了。
有一天,还没来得及起名的孩子,忽然就死了,死的莫名其妙的。
之后不久,王才根的老婆再次怀孕,不过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又夭折了。
于是一些流言开始了,孙婆婆甚至说,那天陪王才根老婆去医院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从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有一抹黑影飘出,然后又进了母亲的身体,旧社会时,这种情况称之为“走胎”,孩子是养不活的。
现在第三个孩子出世了,王才根怕又如前两胎那样,所以特意请了一个道士做法,可道士看完孩子后,说要对付“走胎”,只有……只有……
村民神色明显不忍,不过还是说了下去,道士说只有在孩子身上做了标记,为之“胎记”,然后将孩子的手脚弄折,“走胎”才会结束,那么下一胎必定健健康康。
“混账!”一诚子脸色剧变,怒道:“道士混账,难道父母也跟着糊涂吗?”
村民见一诚子一脸怒色,知他反对这样做,便说:“还没有,王才根想了半天想按着道士说的方法做,可她老婆哭着喊着拦住了。”
月儿在旁边听得不忍心,便有些哽咽地对一诚子说:“爷爷,你医术高超,还是救救这孩子吧。”
一诚子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让我遇到这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接着又对那村民说,“还请师傅领路,让我去看看那母子。”

村民见一诚子似乎有把握医治那孩子,他也不忍看见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被手足捏碎,当下就带着一诚子进了王才根家。
屋中一片愁云惨淡,王才根沉着脸蹲在门口,神情狰狞又痛苦,而她老婆不顾产后虚弱,堵在门口,哭的悲切,很多人在周围纷纷劝阻。
一诚子进了屋子,直接喊道:“哪位是王才根?”
见一个陌生的老人喊他,王才根从地上站起,不由疑惑,当下应声。
一诚子声音清冷,冷冷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竟然能听信一个道士,狠的下心肠对自己孩子下手。”
王才根心里本来就窝火痛苦,见一诚子大声斥责他,当下就欲发火,村民一看形势不对,忙上前对王才根说:“这位老先生说能治好‘走胎’。”
王才根和他的老婆眼中具是一亮,周围的人更是议论纷纷,王才根眼中湿润,有些哽咽道:“只要师傅能治好我孩子的病,不管什么,哪怕是我王才根的一条命,你也尽管拿去。”
一诚子见王才根和她老婆听到他能治“走胎”,也不疑有他,把他当作恩人般千谢万谢,看来他们已被逼至绝境了,当下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只能尽人事,知天命。”
当下进去仔细查看了孩子,只见孩子肤色枯黄无泽,面黄肌瘦,肚胀如鼓,表筋暴露。当下叫王才根准备了灯草和桐油,然后将灯草蘸上桐油点燃后,迅速点烧婴儿耳后隆起的筋团,点烧三至五下时,只听“啪”的一声,犹如白米爆裂,听到这声音后,一诚子凝重的神色才缓缓放松。盖好孩子的被子,又撰了一方子,“隔山消10g,青木香6g,白三七4g,米15g,甘草3g,狗尿柑8g。水煎内服,一日1剂,分2次内服。”
详细嘱咐了王才根一番,然后对王才根说:“我们即将离开这里,你以这方子小心喂养孩子,不得落下一次,孩子当可没事,万万不可再做出傻事情。”
王才根说实在没法子了,才这样做的,现在孩子有一线希望,他绝不会如此做,当下千恩万谢一番。
一诚子和几个孩子在王才根家美美地吃了一顿,出乎孩子们的意料,一诚子并未收取分文,只是对王才根说,这钱还是留着好好抚养孩子吧。
几个孩子对一诚子又崇拜又敬佩,只有奚慧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的问道:“难道真的有灵魂走胎一说?”
一诚子摇了摇头,道:“没有神怪,世间就是这样,一旦遇到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会形成鬼神之说,你看刚才在王才根家的那道士就是钻了这空子,不光骗取钱财,还枉断人性命,真是罪大恶极。”
“那到底什么是‘走胎’呢?”奚慧江问道,几个孩子也好奇地望着一诚子。
“其实婴儿由于父母关系,出生时先天不足,损伤了中元之气,致使气血生化之源匮乏,气血不能上冲于头耳故见背后筋脉阻滞,所以耳后筋起一小团黑色。先天不足,后天再不好好调理,孩儿自然夭折,哪有魂魄走散的说法。”
“我以灯草桐油,刺破耳后经络,如疏通血脉,又以中药补以中元之气,孩子自然有救了。”说罢,看着奚慧江一脸若有所得的样子,又道:“看你这么有兴趣,怎么样,要不我真的收你为徒?”
奚慧江撇了撇嘴,道:“等等,这事还是以后再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一诚子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上有多少人求我收他为徒,我都没答应。”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忽然奚慧江脸色一变,只见几支羽箭忽的从旁飞,没入前面的黄土之中,箭尾兀自颤巍巍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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