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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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朗照的日子特别多,而且今天算是出奇的晴,万里无云丝。老叫花子和小叫花子漫无目的地一个村庄接一个村庄过着。时间已过晌午时分,他们挨家挨户要足吃饱了肚子后,小叫花子象鹅似地歪头看看天空,心情也跟着晴朗的天空无云丝起来。
“喂,小鬼头,今儿的天这么开明,咱们也来放松放松吧,怎么样?”
“好吧,就听你的,吴忧爷爷,反正我也跑累了,想歇歇脚呐。”
“那好,咱们就走到前面的小山上去玩吧,到那里晒晒太阳。快跟上!小家伙,走上坡路不容易吧!”走在前面的老叫花子今日确与往日大为不同。
他们慢慢地往上挪,爬得快要到小山丘的顶上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碗和棍,解下斜挎的布囊袋,吴忧老人从口袋中掏出那显得小巧的收音机,打开来选了台,从那钮扣大小的喇叭中立即传播出轻音乐来,他边放下收音机边往草坡上躺下,自打他留言离家出走以来,从未有过象今天这样的开心,竟然跟着轻轻地哼唱了起来。过一会儿,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面对斜天的太阳,头枕着软枯草,禁不住有想说话的**在牵引着他们。
“吴爷爷,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你是否愿意回答?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出来过这样的日子?你的后半生不是显得太苦了吗?”小叫花子看看刺眼的太阳,转而望着太阳周围飞舞着的大雁,显得寂寞,于是侧过身来,对着闭目的吴忧爷爷说。这个问题从他与吴忧见面以来就一直想问个明白了,多日来总是被动地适应着这种生存方式,根本没让他有空暇时间而满足他的小小年纪的知**。于是,还没等老人说是否愿意回答就继续追问了。他只知道在与吴爷爷见面时,吴爷爷说,“吴忧”这个名字是他后来自己起的,代表他当时的心情和寄托着对将来的希望。当初,一老一小第一次相遇时,就一见如故,如胶似膝,当时的情况说明:人是不能单独存在的,人不能没有朋友的,孤独时间久了,在寂寞中就需要有人相伴,反正吴忧是这么想的。
“怎么样,小鬼头,我的名字不错吧。”吴忧并没对旁边小鬼头的突然问话感到惊讶,依然神态自若,旁若无声,左右环顾而言他。
“可我就是对你后来告诉我的什么‘清心寡欲’不太明白,什么叫‘清心寡欲’,能告诉我吗?”小鬼头对吴爷爷所作出的反应感到吃惊,不知旁边这个人为什么要避开回答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他一直被这个问题控制着,但又不便再问,竟干脆反过身来趴在草坡上,歪侧着脸,盯着老人看。
“我现在对你问的问题所作出的反应,就是给你的最好回答,难道你这鬼精灵还看不出来?”
小鬼头越听越觉深奥,被这个谜团牵引着,解不开的心谜令他感到难受。
“吴爷爷,你再这样,那我们从此以后就分手吧。”小鬼头变得激动起来,嘟嚷着小嘴。
“呵,小鬼头,脾性还挺烈,瞧你这模样,跟我在一起有我照顾你就算你走运,你还要分开!好,你走吧,我敢保证不会拦你。”吴忧没顺着小叫花子,反而侧过身去背对着他,脸上略带笑容不在乎地说。
“哼,别神气,我当初离开父母都不怕,我还会怕离开你?!”小鬼头如青蛙般气襄鼓鼓地爬起身来,走到吴忧的对面,对他气愤地说。
“哟嗬,你这小鬼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人不大,心计不小。好好好,我这就满足你一回。”吴忧见这小家伙真地生气了,将面翻转朝上,眼睛望着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果不答应,就别想我给你说。”说完,又将脸侧了过去。
“好,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快点说。”小鬼头有点急不可待。
“我说完了,你今天也得将你的情况告诉我。”吴忧恢复初始的漫不经心。
“好吧,就全依你的话。”小鬼头知道马上就要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了,顿时兴奋了,来了劲,不加思索地答应了吴忧的要求。
“你真地同意了?看你那兴奋样,比吃你娘奶还带劲儿,这就是你活得苦我活得自在的是了,嗨,算了,说你也不懂。我看还是你先说吧。”吴忧关掉身旁的收音机,坐起身来,从袋囊中掏出一壶酒,慢悠悠地打开,送上长满乱髭的嘴。
“不,你先说!”小鬼头怕吴爷爷耍赖,迅速带着强硬的语气说。
“好好,我不跟你挣了,小鬼头还挺机灵,我先说就我先说。”
吴忧自打有家可归而不归后,从没也无机会向别人述说自己的心里话,这是第一次,还是跟这么小的孩子说的。他抿了口酒,在心里搜寻着想说得痛快的感觉。
“你听好,小鬼头,我这就说给你听,”好象说书人的开场白,有点难以自持,看了看小鬼头,转而面向山坡下模糊之物望过去。“哎,小鬼头,我先问你,你听说过天下曾有过‘圣灵’的存在吗?”
“听说过,噢,没有!”
“唉,真是小孩,说没有那就算了,就简单告诉你点事吧。”说完就抿了口酒。“说真话,我的真名叫做吴才德,我可不是孤苦无依人,儿女共有八,子孙闹成群。可儿孙虽满堂,却无幸福享,”说话中,用另一只未拿酒壶的手从袋中掏出了吧嗒板打了起来。“我想享,我的后代偏不让我享。恋当初,他们的母亲因苦而早亡,我是既当爹来又当妈,一把屎来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他们个个拉扯大,折腾得我骨瘦如柴胡子碴;后来又七死八活把个个弄成家,可一成家就不认我这个爸,你推我搡不扶养,气得我把胡须往上扬,擂凳拍桌招进堂,一番说教更遭殃,好象老子儿子换了档,这世道人心咋就变成这模样。唉,算了,算了,他们是老子我是儿子不就成了嘛,走走走,我留张字条离家出走打个烊,我还是徜徉我的梦境吧。小鬼头,听清楚了吗?过瘾了吧?我的情况与你不一样。小客官,要听仔细,且由下回分说吧。”吴忧说得快也未能掩盖住眼圈的湿润。
“好,好好,就是好!谁让你生那么多的呀?谁让你的名字叫吴才德呢?你无财无德留给他们,他们当然对你这样!”小鬼头听完后,回过神来,坐起身来拍手称好。“你的父母真是蠢才,怎么把你起了这个名儿?!嘿嘿,真好玩。”小叫花子说着就站了起来。
“去,你这小鬼头,再说以防我打烂你的舌头。”说着拿起旁边既是雨伞可伸可缩又是拐杖的东西向小鬼头砸了过去,小鬼头身巧灵活,迅速躲闪,没能碰着他。“你好的,你有才你有德,你有才德怎么就跟我在一块了呢?”吴忧提高嗓门,对如兔子般跑开的小鬼头反唇相讥道。说完就“哼!”了一声,把脸重又别了过去,扶起酒壶喝了起来。
“嘿,嘿嘿!别喝了,那酒被酒厂错装进农药了。”小鬼头感觉吴忧爷爷没追来,跑了几步就停住了,转过脸来,见吴忧爷爷又在喝闷酒,于是反过来劝说他。“噢——!我明白了,原来你也这么激动,表面上的镇静都是装出来的呀!”
“去,离我远点,不要你管,当心我捏死你!这可恨的孩子!”吴忧见说着了些自己的隐痛处,发了急。“哎!对了,别打岔,兑现承诺,我说完了,你还没说呢,你快说说你的问题。”吴忧语气生硬。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真地想听吗?”小鬼头见吴爷爷如此模样,就戛然止笑,冷静地问他。
“废话,这是有言在先的约定。”
“那好吧,我也讲给你听,”小鬼头无奈地走近了坐下来,沮丧着脸,将两手腕接起来,圈住一条弓起的膝盖下部,眼皮耷拉着向草坪面滞望。“我有个姐姐,可我的父母一直对我这样说:‘女儿是人家的人,儿子是自家的根。’还说‘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这些话,我都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我才这么点大,他们就给我灌输这些东西,每次我听得就嫌烦。他们还老打那麻将,说是玩什么国粹,非要拨弄个不停,你推我扒的,唏溜哗啦的,成天乌烟瘴气,实在让人受不了,你说,我哪还有心事学习?”
“呣,好,烦得好。”吴忧拭了拭湿润的泪眼,然后颔首弄须,微笑起来。
“你还说好!我不说了!”小鬼头看吴忧高兴的样子,反而变得有些生气。
“但你得听明白了,我说的这‘好’是真好,不是假好,是真地为你叫好,说明你嫌‘烦’是对的,跟你说你也一时不会明白,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的。就继续说下去吧?”
小鬼头从吴忧老爷爷又如此认真的样子中,看得出是真心话,虽然自己现在不太懂,但这点还是能够辨认得出来的。
“那还有更好的呢!他们总逼着我学习,不学就让我吃皮肉之苦,我简直受不了,我憎恨他们,我认为我现在正是玩耍的年纪,却让我圈地坐牢、走不出门去,把我弄成这样,我不会爽快答应的,反正我要反抗,我——”
“嗨!嗨嗨!打住!”吴忧立刻将一手掌心朝下,一手直立,指尖抵住掌心,做出让小鬼头止说的手势。“我说我的情况与你不一样吧,在有些问题上,你的父母是对的,而你的有些看法和做法是非常错误的。的确,他们是不该逼你学习,但要你学习的初衷是好的,而象你这样的性格是不能任由你的,只不过他们所用的方式不对就是了。但你小小年纪不学习又去做什么,况且已是上小学的人了。好,你继续说,你不想说就拉倒。”
小鬼头有点惊讶,没想到这怪老头还会做出如此奇怪的反应。但他就是不吃这一套,嘟噜着嘴,盘起腿坐正。“你不想听,我偏说。我告诉你吧,我对他们逼我学习的做法感到非常不满,我打心底对抗他们,”小鬼头越说越带劲,“记得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一天他们又逼我学习,逼我听他们说教,我等他们都说够了,说累了,趁他们去做事的机会,我跑了,躲了起来,那天,我让他们好找啊,当时我真让他们尝到了我的利害,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逼我了!”

“你这孩子,越说越不象话了。”吴忧越听越觉气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子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你猜他们找到傍晚,是在什么地方找到我的?是在水塘中,我站在齐腰深的水中,眼睛冷冷地看着塘水中间,不过,那时我是想狠狠地吓唬他们一回,为这事我还开心了好一阵子呢。”
“住嘴!这孩子,真是越说越不象话了,我要把你好好教训一顿,然后想法把你弄回家去才对!”吴忧此时已是怒不可遏。
“让我更开心的是,我回家后,他们有点收敛了,但还是暗暗地看管着我,过了两天,于是我对他们说:‘你们再这样,我就去跳塘,让你们断了香火,叫你们活不如死。你们知道我不喜欢学习的真正原因吗?你们老跟我说,儿子是自己的根,女儿是人家的人,既然我姐是泼出门的水,我又是你们的根,那你们要我学习干什么,我要是学习好了,将来考上大学去了别的地方而离开你们了,你们要是死了,家里就没人了,那将来谁继承你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特别是你们现在造的这么好的房子,它不就是为我造的吗?如果我走了,那你们把它给谁呢?你们当时造楼的想法不就破灭了、成了泡影了吗?所以我就是不要学习!我要永远呆在这个家里。”
“看我不揍扁你!”吴忧越听就越感觉两腮的肌肉抽搐,禁不住抓起旁边的拐杖又砸将过来,小鬼头这次更是早已做好准备,立即闪开了去。“你这狗娘养的东西,看来你长大了与我的那些个孽种差不了多少,与其将来长大作怪,还不如现在就掐死你这兔崽子。”说着爬起来就作要追状。“唉——!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他估计追不上,就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你别生气呀,吴爷爷。其实,你不是与我差不多了嘛,你看你这么大年纪现在还跟我在一起,要说不懂事,应该你比我更不懂事一点呢。”小鬼头见激怒了这老头,心里由衷地兴奋,边说边笑着,等待他的反应。
“唉!想要保护这‘圣灵’难啦。唉!现在的这些孩子哟!”吴忧无奈地叹着气。
“再说了,我把道理都跟他们讲得那样清,他们反而越觉得是自己上辈子造的薛,反而更加狠毒地逼我就范,我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是不得已啊,吴爷爷。”小鬼头显得语气缓和,挨近吴忧坐了下来。
“唉!现在的孩子!现在的父母!现在的人哟!唉——!”吴忧眼中噙着泪花,只有唉声叹气的份。
“我认为,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好,现在人心太俗气了,似乎大家都变了样,很难再找到心里所想象的那样好的人哩。”小鬼头反过来安慰起老人来。“老爷爷,我说我们俩是同命相怜,可你偏不信,偏要跟我拧,你看,你是被孩子们逼出来的,我是被老子们逼出来的,而现在又走到了一起相依为命了,这有什么不同呢?依我看,反正我们都是叫花子,都是依靠要别人的饭来混日子,都是饭盆上的苍蝇,都是社会的寄生虫,是一样的!”
一老一小似乎有点累了,又躺了下来,都闭目不语,各自寻思着自己的心思。
“我刚才怎么想来着,噢,对,是——。”吴忧在心底酌定了一个主意,欲说出来,似在醉梦中一般。
“我这是不是越来越憎恨所有的人了?不过,从今往后,我要让——,对,就这么干!”小鬼头也捉定了主意,要与吴忧爷爷说。
“我有话要说。”两人近乎同时坐起来说。
“我终于受不了了。”小叫花子抢先说。
“哦,我跟你的不相同。不过,你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
“我叫贾幸,西贝贾,幸福的幸。我的姓真好,西贝西贝,我要是西洋人多好啊!它的意思是说,我若生在西方社会,我就是个大富翁,一辈子都会感到幸福,只可惜名不符实呢。”小鬼头没有追问,听老人问就一口气地说。
“哟嗬,臭小子,还真没看出来,不爱学习就算了,才这么丁点小,就崇洋迷外,还满脑子的铜臭味!可惜哟,要是生在那儿就不叫‘西贝’啰;而且你把你的名字合起来念,不就能知道你的结果了吗?”
“那不叫‘西贝’叫什么呢?”
“叫‘没长肋骨’。”
“听起来好象有点日本名的味道呐。”
两个人为此时说话的痛快由气愤转而高兴起来,说完话,竟同时哼起了小曲,虽然曲调不同,但所表达的意思是相通的。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朝山坡下太阳的方向走去。走到山丘脚下老远的地方,小鬼头想喝水,蹲下身去掬一捧就要喝起来,被吴忧老人棒喝而止,抬起头来看着他。
“嘿,给我住嘴,不能喝!你这小子不要命啦!”
“为什么呀?!”小贾幸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老人。
“你这小鬼头不睁眼瞧瞧你的周围,这儿有几条死鱼,不就说明问题了吗?你喝了,我不是要少个伴吗?”
贾幸转眼看去,见果真如此,吓了一跳,连进塘都没怕,反倒被几条死鱼给吓傻了。
“这些可恨的狗杂种,竟然——!”贾幸回过醒来,放掉手中的水,抓点地上的泥土使劲地搓着,露出憎恨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闷声不吭地沿着溪流向上游走着,朝着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走去……
“百克,他们走了,却给我留下了一连串的问号,我为他们感到悲哀啊。”
“言过其实了吧?那你说都有哪些问号呢?”
“第一,一老一小因为什么出来的?第二,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存方式?或者说,他们选择这样生存方式的思想基础是什么?第三,他们原来的生活状态或背景是什么样子的?第四,老的和小的情况一样吗?第五,现在人都讲究生活卫生,就他们那样,哪来卫生可谈?他们不卫生难道不觉得难受吗?真是糟贱自己。第六,那老者刚才也提到了‘圣灵’,难道象他那样的人也关心这个?等等,我看就这几个就能代表了我的疑问。”
“对,我也是有一些疑惑的。依我看来,那老者绝非一般之辈,过去定有一个令每个人惊讶的背景存在。”
“极有可能是这样哩。”
“那你说他们让你感到悲哀,这是为什么呢?”
“怎能不悲哀呢?你想呀,当代是文明社会,在文明的社会里他们还要这样!还要过那样的生活!这不是明显与时代格格不入而相背嘛!不为美好、不为追求美好活着,却为痛苦甚至为追求痛苦活着,这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逻辑?是什么样的思想、什么样的精神在作祟?”
“也许那老者过去真的是个不同一般的人呢!他的思想意识、他的精神状态肯定非常人能想象的。”
“那会是什么样呢?”
“你从他提到的‘圣灵’,还有那说话的激动神色看起来也非一般人的。”
“如果有机会,倒是真想问个明白呢!”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哎,百克,那你说,你真地相信有什么‘圣灵’存在吗?”
“大人们都认为有,那我想的确应该有的,最起码我们没有充足理由否定她的存在,就只相信有吧。”
“就是有又能怎样呢?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听有人说过,挺神奇的,说有了她,人就活得有意义了,人与人之间就平和多了,未来的人类就有希望更加文明了,等等,总之好处有的是,难以尽述。听起来,她太令人心驰神往了,然而她为什么消失了呢?据说好多好多的大人们也不能说清楚的。”
“怪不得说有许多人在找在追寻,原来她有这么好呀,百克,我们为什么没有去找的想法呢?”
“因为在我的脑子里,就如一只鸡蛋,现在还没有给予温度,当然不会孵出小鸡,就更不要说在蛋心里成形了,也就是说,连她是什么我都不晓得,当然就根本谈不上追寻了,我想我们都不应该是盲目一族的。但依我估计,她应该是一种精神上的东西,是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思想深处的,是每时每刻人的行动准则和动力所在。青灺,你会这样想吗?”
“唉,人活得真累,就如低等动物那样活着就行了,怎还会有精神呀、思想呀等等的东西依附其身?正如有人所说:累的是高等动物,闲的是低等动物。”
“你哪来这样的感慨呢?多数时候想想,做人不是蛮幸运的吗?不是挺好的吗?你就不要借题抒意了,既然天帝要我们做了人,那我们就不要再追问为什么要我们做人了,而应该是,既然是人了,既然没办法改变我们作为人的属性了,那就应该思考怎样才能做好人,怎样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和如何提高人类的生存质量,我想这才是天帝要我们‘下凡’的主要原因吧。总之,天帝的动机是好的,我们不应该有什么怀疑,要对得起他才是,所以我们不应总是疑惑我们为什么是人?做人有什么意义?如果每时每刻都被这样的问题所困扰的话,那当然活得就打不起精神来了,这才是人活得没有意义的所在呢。”
“可按理说,那老者应是过着美好而幸福的晚年生活,那小孩子应正是启蒙教育最佳时机,而事实却不是这样。说起来,会有什么样的家庭矛盾不可调和呢?要说那小孩的情况倒可以理解得了,因为毕境他还小,他的理解能力还很有限;单就是那老者,难道说他的心态不平和吗?老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不能理解、宽容和接受的呢?”
“要不就是如‘圣灵’这样的原则立场使得他这样的,因为他也切实是提到了‘圣灵’话题的,否则,他的情感怎还会如此激烈呢?”
青灺和百克,在草坡上兴意难消,谈了许久还不想离去,但最后还是起身朝县城的同学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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