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手 飞刀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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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么?”桥本宇太郎把扇子放好,很不满的问赵向北,“难道我还不配成为你的对手么?”
赵向北把眼珠子捡起来吹吹土放回眼眶里,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我只是觉得您……”
“老了?”桥本宇太郎用扇子敲赵向北的脑袋,“你在想些什么?我还没死呢,只要我没死,就可以下棋。”
赵向北并不这样认为,就算是其他棋手也不这样认为。在场的所有棋手都是大吃一惊,看着坐在那悠然自得的桥本宇太郎发呆。
台下的大学生们更是一片喧哗。
不过既然他坐在这里,自然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想法而改变。桥本拿着白棋笑容可掬的向赵向北伸手:“请吧。”
那就这么样吧。赵向北不是那种会因为对手的年纪而产生其他想法的人,落子右上星。
“这样子可以么?”三村智保拉着宫泽八段问,“老爷子的身体,坚持的住么?”
宫泽八段同样无可奈何。他现在的想的是,这是不是桥本宇太郎故意想要请小赵吃烤鸭子的问题。
赵向北对已经快80岁的老桥本,没有要客气一下的意思。在落下中国流布局之后,在左上角白星的变化中,开始施展飞刀的威力。
赵向北和这个时代所有棋手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那满身的飞刀。
在那个时代,三国棋手可以说已经把布局研究到了一个麻木的地步。赵向北作为其中的一员,脑子里面装满了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东西。
桥本宇太郎面对这把飞刀,两只手袖在一起,开始长考。
这是赵向北痛恨这个时代的另一个原因:时间太长了。
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较喜欢1小时的比赛。至少这不会让他感到不耐烦。
桥本宇太郎的应对很正确,这样一直在关注这盘棋的棋手们松了口气,暗暗觉得所谓宝刀不老也不过如此。
赵向北不以为意,在右下角继续出刀。
一刀一刀连着往下砍,即便是火团本因坊昭宇也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更何况他已经将近80岁了,即便脑力还跟得上,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了。
“这样的满盘的小刀子飞舞,谁能坚持到最后?”如果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份,林海峰甚至想和这些年轻棋手们打个赌。研究一下赵向北的连胜到底会被谁终结。
松岛和前村两位编辑在讨论是不是要给赵向北的这些手段出一个专辑。
连连陷入长考的桥本宇太郎在尽力挽回局面。他的许多手段也让赵向北吃了好几个暗亏,局面几度迫近到盘面胜负的地步。
最后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桥本宇太郎的体力。
比赛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5点,桥本宇太郎的精力终于在声声读秒中垮了下来,在官子里连续出现了3个错误。一个是看错了先后手,一个是次序错误,还有一个漏看了赵向北强撑劫的手段。
所以到最后点目的时候,赵向北赢了恰好半目。
比赛结束之后,小赵同学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很险啊。”林海峰站在赵向北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
赵向北自己接上了他的话:“如果不是最后的体力不支,也许这盘棋输的就是我?”他看看林海峰,突然苦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觉得,这盘棋我应该输。”他用手点着棋盘,“我从来没想到过,一位将近80岁的棋手,竟然还能下出这样的棋。”
所有的飞刀都被对方避过,所有的过分手段都被对方很轻易的绕开,就算是放出胜负手,对于对方也似乎是完全没有影响,这样的棋,该怎么下?

赵向北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人面对不管多么过分的手段只是自顾自的下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他看到了。知道了,从来没有恐惧过的心里,也明白为什么常昊会在李昌镐的手里六连亚了。
面对这种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只是闷头下棋的对手,换成谁也会烦恼吧。
“哎呀,还是输了。”桥本宇太郎与桥本昌二的赛后致辞如出一辙,“真是没想到呢,我竟然会输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他很不符合身份的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最后要赢半目呢。”
桥本宇太郎抬起头看着正在用手帕擦汗的赵向北,笑了起来:“我输了。过几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然后咱们去北京吃烤鸭子,好吧。”
三天的关西之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这三天在赵向北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同老牌九段桥本宇太郎的这盘棋。将近80岁的桥本给还不到18岁的赵向北好好的上了一课,告诉他什么是手段,什么是平衡。
“我下棋,是不是真的有些太过分了?”赵向北在告别酒宴上滴酒不沾,只是在问林海峰,“为什么桥本那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棋,却能够……”
关于这个问题,林海峰完全没办法回答,只能很勉强的解释:“你还年轻,桥本那等老油条,毕竟经验丰富……”
这仅仅是经验的事情么?赵向北坐在回东京的高速铁路列车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还是说我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回到东京之后,直接去吴清源的家里,然后从第一手开始摆他和桥本宇太郎的对局。
吴清源看完对局,然后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赵向北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把对局的节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没能做到。”
吴清源在思考,但是他暂时也得不到一个答案,只能让赵向北先回去,让他好好的想一想。
小赵泱泱的回到宿舍,坐在那发呆半分钟之后,听到电话响,左右看看张楠还没回来,无精打采的过去接,然后听到赵向楠的吼声:“你他妈干嘛去了!”
“我去西宫了。”赵向北的声音听上去弱弱的,“有事么?”
“有!”赵向楠有一种要咬死他的**,“我千辛万苦帮你凑到200万,你小子竟然忘记了!”
“200万?”赵向北很迷茫,“什么200万?”
赵向楠差点哭出声来:“你忘了啊?!”
赵向北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你弄到那些钱了?”
赵向楠真的想哭了:“你以为呢?我就差卖身为奴了,四面乞讨要来这些钱,你竟然忘了!”
“没忘!”这时候赵向北是打死不能说自己其实真的忘了,连忙说,“我这边也在跑呢。”
“真的?”如果这话一开始就说,赵向楠也许会相信。现在说,她打死不信,“你这钱到底打算干什么用?”
“买东西。”赵向北连忙说,“买机器,压制方便面的机器。”
“方便面?”赵向楠一愣,“你要买做面条的东西?”
赵向北不和她掰饬这些,只是问:“这些钱,什么时候能汇到账?”
“那我不知道。”赵向楠只管借钱,其他的一概不管,“你问老大吧,钱在他的存折上。”
这年代,往国外汇款是需要层层审批手续的,赵向北放下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到外面去打长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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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行泡了一下午,少了点……尽量明天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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