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踏浪披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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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东巡的路上颠簸,我与二哥坐在车厢内看着沿途的光景。原以为夏日当浓荫覆蔽、气清景胜,岂知见到的却是‘城邑皆沦陷、千里无人烟’的荒凉!

郊外的小路上偶尔可以见到几个流亡的民卒,俱是衣衫褴褛、枯瘦如柴!来古代后我一直在爹爹与兄长的庇护下长大,过着优游的生活,哪里见到过这种凄惨的景象?虽然知道近几年兵连祸结,战乱纷起,但是这种场面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我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
二哥似乎觉察到我的不快,关切的问道:“诗儿,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累了?”

我继续望着窗外,喃喃的说道:“二哥,你见过这种荒凉的景象吗?”

“呵呵,我也是第一次出城,当然没有见过,”二哥笑道:“怎么,诗儿难道在为这种事情伤感?”

“是的!”我点了点头

“你这个傻丫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

“莫非你一点感触也没有?”我反问道

“诗儿,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岂能为这种小事而做女子态呢?”

“二哥难道没有救生灵于涂炭的愿望?”

“我的愿望……”二哥停顿了一下,温柔的看着我,说:“就是默默的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许她受任何委屈,哪怕她并不在乎我。”

“二哥,人家与你谈国事!”
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何谈天下人呢?”

“算你说对了!”我翘起了嘴巴

一路上,虽然有二哥的悉心照顾,但是由于道路的颠簸,还是累得我腰酸背痛,浑身象散了架似的。在古代出远门真不容易啊!

大约用了十天的时间,经过兖州、泰山郡、北海,终于到达了我所向往的东海之滨——东莱郡。

在驿馆安顿下来,我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想起马上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大海,不禁兴奋异常,旅途的疲惫倾刻间一扫而光!

我草草梳洗了一下,兴高采烈的来到二哥房中,缠着他陪我去海边。

二哥见我喜不自胜的样子,笑道:“看把你高兴的,我上午要见东莱郡守,你在驿馆等我,我回来后就带你去海边!”

“恩,二哥先去办正事吧!”

二哥眯起一双俊眼说:“陪你去看海也是正事。”

“还是办理公务重要,二哥快去吧!”

“人生地不熟的,不许乱跑!”二哥走时还不忘吩咐一句

“知道啦!”

哼,总当人家是小孩子,我不满的瞟了一眼二哥潇洒的背影。

我度日如年般的呆在驿馆里等待二哥的归来,直到正午,还是没有见到二哥的影子。正午过后,驿馆的侍从送来了昼食(相当于现代的午饭)。我吃了一碗粟米饭,喝了点蛤蜊汤,然后靠在塌上小睡片刻。

半睡半醒间,只觉得额头痒痒的。睁开睡眼一看,见二哥在抚弄我额前的头发。我马上一骨碌爬起来,象块糖似的粘在二哥身上。

二哥捏了捏我的腮帮,说道:“我知道你想让我陪你去看海,否则不会对我如此亲热!”

我皱了皱眉头,郁闷的说道:“二哥,我几时冷淡过你了?”

“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就去!”二哥拉着我的手走出驿馆

我们同乘一匹马向海滨奔去。腥咸的海风、熟悉的涛声、渐渐逼近的潮水的气息……我终于回到大海了!

我翻身跳下马背,踏着柔软的沙子向大海冲去。今天风平浪静,水面似缎。阳光下碧海耀金,绚丽多姿。我象见到了现代的亲人一样万分激动的投入大海的怀中,享受着这久违的拥抱!当海水淹没我的大腿时,二哥在沙滩上吓得大喊大叫。

我回头望了望,见二哥惊慌的表情很是可爱,忍不住笑道:“二哥,你也下水吧,大不了我驮着你。”

“你这个笨丫头,快上来!否则我马上回去!”

二哥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要挟我!不得已我只有乖乖的回到岸上。

一上岸,二哥用埋怨的口气说道:“诗儿,你胆子真大!就不怕大海把你淹没?”

“二哥,我的水性很好!你也一起去海里玩玩,如何?”

“可是……”二哥犹豫着

“二哥,好不容易见到大海,不下海又有什么意思呢?放心,我们不往深处走!”

二哥想了好半天,总算同意了。

见丹碧纱折裥裙已经湿透,我就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衬裤。然后又脱下藕色短襦,只穿了件玫红色的肚兜。这个时代的女子喜欢穿着有前后片的内衣‘两裆’,这种内衣春、秋、冬三季穿着尚可,夏天穿在里面颇感闷热。由于我经常运动,不耐热,便笨手笨脚的将绮罗依照肚兜的样式裁好,然后吩咐玉儿帮我缝制完整,上面绣上鲜艳的花朵图案,专门留在夏天穿着。

我看了二哥一眼,见二哥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不由奇怪的问道:“二哥,你不脱衣服?”

“诗儿,你……你穿这么少?”

“对呀,因为要游泳嘛。你是男人,只穿衬裤就可以了!”

“那……你先背过身去!”二哥面赤耳红的说道

哎,见到大海后竟然忘记这是古代,难怪二哥不好意思脱衣服。


随着一声‘好了’,我转过身去。二哥已经脱掉大袖翩翩的长衫,露出雪白的身体。二哥胸膛宽阔、腰腹健美、双臂修长,伟岸的身躯在阳光的映射下愈发显得英姿飒爽,高俊轩昂。

我倾慕地望着眼前这位俊朗的少年,不禁有些神迷。二哥见我望着他,腼腆的笑了笑,说道:“我们去海里吧!”

“好啊!”我拉着二哥的手欢快的向海里走去

当水淹没我的胸部时,我们停了下来。二哥毕竟长年习武,胆子比较大。虽然是第一次下海,并不觉得紧张。我兴致勃勃的掬起一捧海水扬到二哥脸上,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游到不远处的礁石上坐了下来。

碧波万顷的大海古往今来都是同样的湛蓝,海鸥在天空自由翱翔,洁白的羽毛发出耀眼的光芒。海面上不时漂来几团水母,在碧绿的海草中徜徉。

二哥爬上礁石,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们把脚放在水里荡来荡去,激起阵阵浪花。

二哥指着礁石说道:“诗儿,发现海中有很多这种石头。”

“是啊,这是礁石。记得有一句话‘海中没有礁石,怎会有美丽的浪花;人生没有曲折,怎会有幸福的未来’,二哥,你说对吗?”

“嗯,确实是真知灼见,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

“二哥,你听说过美人鱼吗?”

“美人鱼?”二哥疑惑的看着我

“就是人身鱼尾的美女!”

“那是鲛人吧,听说鲛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
“二哥,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美人鱼的故事好吗?叫《海的女儿》!”

二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好,最喜欢听诗儿讲故事了!”

于是我便把安徒生老先生的童话细细的讲了一遍。二哥在听到美人鱼公主变成泡沫时竟然挥起拳头要去找王子算帐!逗得我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我用手指戳了一下二哥丰润的额头说道:“你千万别认真啊,故事都是编造出来的!再说这个爱情悲剧也不是王子故意造成的。”

接着我又给二哥讲述了关于海神娘娘妈祖的传说。

二哥静静的听着,不时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碧海蓝天映衬着二哥的一张俊脸,如白玉塑成一般。几只海鸥盘旋而过,洁白的羽毛与二哥的粉脸交相辉映,让人怀疑是仙人携神鸟降临海面。

我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爬到礁石上歇息,好久没体会这种惬意的感觉了。二哥坐在礁石上会心的看着我,笑道:“诗儿,我看你也快变成美人鱼了。”

“哈哈,我可不要变成美人鱼,这样多好,既可以在陆地上行走又可以在海里游泳。人鱼公主还渴望变**类呢!”

正说笑间,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波涛,海浪从远处一排接一排的袭来。凭我的经验,这是涨潮的征兆。

我赶忙对二哥说:“我们快回到岸上,要涨潮了!”

二哥把我从水中抱了起来,大步走回岸上。
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斜映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来回起伏。晚霞染红了西方的天空,几叶扁舟在霞光中徐徐漂动。我们从沙子里挖到了许多蛤蜊、海螺等海鲜,然后燃起篝火,在沙滩上野餐。我把海螺肉、蛤蜊肉用树枝串成串,放在火里烘烤。牡蛎则直接放进火里,烤熟后外壳自然裂开,香气诱人、味道鲜美。

二哥边吃边赞道:“真是不虚此行啊,这么美味的东西在洛阳是吃不到的!”

“嘿嘿,这是大海的恩赐!”我笑道

“呵呵,诗儿对大海如此热爱,也是海的女儿!”

听到二哥说‘海的女儿’,我的心微微痛了起来。我本来就是海的女儿,是浩瀚的大海养育了我!可是我现在又是王家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许——这就是海神的决定吧。既然命运这样安排,我就应该好好珍惜,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是他们给予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的勇气,让我在乱世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
夏夜茫茫,月色溶溶,一汀白沙在月下泛着银光。流星划过天空,消失在大海的尽头。

二哥仰望长空,说道:“诗儿,你说流星会落入海底吗?”

“呵呵,流星进入大气层后一般会被燃成一束光,没有燃尽的成为陨石,有可能落入海底哦!”

“嗯,很有道理。诗儿,听说在流星没消失前许愿会实现的,刚才我默许了一个愿望。”

“什么愿望啊?”我好奇的问道

二哥弯起嘴角笑道:“这是秘密,暂时不告诉你!不过,如果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爱恋,即使只有一瞬,即使如流星般短暂,那也是非常幸福的!”

二哥脉脉的凝视着我,目光温柔似水。

我的心底涌起丝丝痛楚,感觉自己欠二哥的太多太多……如果我与二哥不是亲兄妹我会不会爱上他?不!二哥永远是哥哥,我爱的是叔宝,我不能迷失自己!

夜,静悄悄的,银河如一条白练高悬于玉宇。两岸的牵牛星与织女星眨着多情的眼睛,互相倾诉这亘古不变的爱情。

沙子被烈日烘烤了一天,到了夜晚依旧是暖融融的。我与二哥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渐渐进入梦乡。

海浪拍打着礁石,浪花在月光下跳跃。天籁般的涛声从远处传来,仿佛大海奏出的夜曲,伴随我们枕浪而眠……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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