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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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伊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月,终于情绪完全稳定了下来,妈妈问她需不需要转学,她想了想坚强地摇了摇头
妈妈说你好象长大了女儿。夏伊伊没有言语,把头低下,她的脑子里又快速地回放了一个月前自己亲眼看到的可怕一幕,她甩甩头,屏蔽掉!
她按照心理医生教导的那样,转身走到窗前钢琴旁,轻轻坐在精致的木质琴凳,弹起了练习曲。
钢琴旁边一株绿意极浓的龟背竹已经爬到了钢琴上方搭好的架子上,那是妈妈为了更多的分散她的注意力,特意从单位办公室搬回来的。
星期一早晨,她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教务处,教务处很肃静,老师们和学生们都在操场上开早会,显然,这更适合主任今天和她谈话,因此他放弃了早晨在操场上每周一次的演讲。
教务处主任已经在等她,他隔着高度近视的眼镜片温厚地注视着她,然后,笑笑,说夏伊伊,你来了,好,很坚强的女孩子,学校对你有两个要求,一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心动荡,要对此事守口如瓶,二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使你尽快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学校决定把你调到高一三班,也是文科班,只是班主任老师是教语文的。
夏伊伊知道学校已经和妈妈沟通好了,当初因为自己的数学比较薄弱,妈妈曾和学校沟通过才分到数学丛老师做班任的一班的,以便她有问题及时解答。
好吧,夏伊伊低声说道。只好这样了,她知道这件事已别无选择。
还有,你的宿舍也调整到…
听到宿舍二字,夏伊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考虑到你的精神因素,调整到对面2号楼331室,暂时和高二的女生住在一起,然后有条件再慢慢调整或在别的房间加个床也未尝不可,你的意见呢?
教务主任慢条斯理地说道。夏伊伊只是低着头听着,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她说,我听从学校的安排。
瘦得有些佝偻的教务主任满意的点点头,厚厚的眼镜片反射着晨阳,他身后,沉重而古老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教学工具书,新补的褐色油漆,也幽幽的放着光,让伊伊突然想起了殡仪馆那种怪怪的味道。
教务主任一反平日严厉的语态,极平和的询问了这一个月她的身体情况和各学科补习状况,他说:我和你们年级的教学组长谈过了,决定每科老师都抽出些时间给你补这一个月漏掉的课程,具体时间要你自己去和各科老师协调
伊伊连忙怯怯地摆着小手说道:不要,不要,不必麻烦科任老师了,这一个月我一直有在自学……一直在自学……
她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想起每每深夜恶梦不断睡不着觉时,她都只好起床点灯,拿起平时并不亲切的教课书,后来,妈妈见她慢慢的能自学下来,便不再陪她,到自己的房间睡了。
三班的语文班主任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眼睛圆而有神,精明强干,目光锐利,象能穿透人的心灵,夏伊伊早就熟悉她,因为她也教一班语文课,而夏伊伊原来就是一班的语文课代表。
她领着夏伊伊来到三班的教室,向同学们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说明后,便指着右侧靠墙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对夏伊伊说,你坐那里吧。
夏伊伊依旧低着头,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看也没看同桌一眼,便坐了下来,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夏伊伊在神情恍惚中听完了这节课。
下课的铃声响了,夏伊伊猛然清醒,心想自己这种状态可不行,老师讲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她开始整理课堂笔记。
给,你照我这个整理好了。
一个冷傲的声音,一只细嫩白晰有着长长的骨感手指的手,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那上面的字迹隽秀而飘逸。
夏伊伊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却还是没有看对方的脸,她只知道同桌是个男生,声音富有磁性手指异常好看。
应该是双会弹钢琴的手,只看那手便觉出是个很有灵性的人了。
夏伊伊一边抄着笔记一边怪怪的想。
课间十分钟,同桌也没有出去,竟自在坐位上看书,夏伊伊把笔记本还给他时仍然没有看他的脸,低声说道谢谢。
第二节课,是夏伊伊最头疼的数学,她依然无法集中精力听课,慢慢会好起来的,她自己安慰着自己。同桌伏在课桌上飞速地用笔写了一行字,然后轻轻碰了碰夏伊伊的胳膊,递了过来,夏伊伊低头扫了一眼,那上面写道:“不知名的同桌,你总不能每节课都后补笔记吧?数学课很重要的!”
夏伊伊孤独忧郁的心情忽然因这张纸条而开郞,她暗暗吐了吐舌头,心想总要面对这一切的,不能让那场恐怖记忆毁掉自己的一生啊,然后她回过头来好看的用眼睛对着同桌笑了笑,示意自己可以的。

同桌却仍然冷峻异常地对着她点点头,她这才看清,同桌长着一双陈坤式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着褐色瞿石一样的迷人光泽。
一上午很快过去,夏伊伊一个人向食堂走去。
哎,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伊伊却被这突然听到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惊慌地回过头去,却是自己坐了一上午的同桌。
夏伊伊,老师介绍过的。
夏伊伊有些好笑,她轻声说道。
同桌一拍脑门,哦,我差点忘记了,老师说过的啊,我叫陆冰。
哦,陆冰,全学年第一名就是你了?夏伊伊想起了刚入学时的大榜。
陆冰嘴角微微上提,说,是吧,哎,你怎么说话总是怕吓着谁似的呢?
夏伊伊心想不是怕吓着谁,而是被吓着过呢。她勉强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陆冰有意放慢了脚步,缓和了口气说,走快点啊,去晚了爱吃的饭菜就没有了呢。
夏伊伊看着陆冰那双象运动员一样修长粗健的腿,加快了脚步。
总算排到了自己,她胡乱的打了些米饭,银耳汤,和肉沫小白菜,然后端着托盘,眼睛在各桌之间搜寻着。
这边!陆冰挺着胸膛在一张空着一半的快餐桌上向她招手。
下午,因为有了陆冰的关注,夏伊伊听课的时候便不再那么精神涣散了,也不再感觉那么孤独,但是她仍然懒得说话,木然的直视着几个女生发射出的友好信号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短发圆脸的女生象看到了神经病人一样做了个鬼脸伸伸舌头跑掉了。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夏伊伊望着外面黑暗中婆娑的树影,初秋十月的树叶已微微有些泛黄,却依然与树枝坚持着最后的亲密,迎着夜风故做欢乐地摇摆,透过点点树影的空隙,依稀可见夏伊伊原来住的宿舍楼,正和现在的宿舍遥遥相对,所有的学生都在晚自习,那里漆黑一片,反射着教学楼内的灯火通明。
最后的一节自习数学老师却很讨嫌地来给学生们讲了一道上午测试时的一道难题,他说,全班只有一个人答对了,这个人是,陆冰。
同学们都羡慕地回头侧目,陆冰坐在那里却动也未动,毫无反应,似乎数学老师夸赞的是另外一个人。
回头张望的大多数是女生,眼睛里都写满了柔情和暧昧,夏伊伊连忙把头低下,她不想和陆冰一起成为让人瞩目的猩猩,尽管她曾经是那样的人见人爱,可那个明朗的她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她只想埋头学习,尽量让自己被所有人遗忘,而她,也很想很想,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忘却。
只是,怎么样才能够做到?
最后一遍下课铃声已响过十五分钟了,数学老师喋喋不休地对那道难题反复讲了五遍,又出了两道类似的题让大家巩固一下才象如释重负般地放了大家,真是责任心强到完全彻底,夏伊伊手拄着一侧的腮帮在前面学生的脑袋缝隙中注视着他,他曾经是自己的班主任,对自己班的学生有些父亲一样的絮絮叨叨,却怎么也没想到百密一疏,却偏是他班的学生出了事。看他两边太阳**上冒出的白发,就知道这些天他过得也很不轻松。
看到他,自然而然的,夏伊伊又想起了一个月前,她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嘘嘘推开门的瞬间,这个画面在她的脑子里永远的定格了。
她慢慢地收拾着桌上的笔记,慢慢地把双肩书包挎在背上,等着前面的同学走出了一些距离,她才怏怏地蹭着向教学楼外面走去。
她和班级所有的女生都不在一个方向,校园内的路灯昏黄朦胧,更显得通往三号宿舍楼的小径幽深漫长,她背着书包手里夹着厚厚的参考书低着头匆匆地向宿舍楼走去,自己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让她的心脏也跟着一惊一怍地起伏,突然,她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她放慢了脚步,竟不敢回头,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却发现除了自己近乎飘离在水泥地面上的脚步声,什么也没有。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夏伊伊,你是被那件事吓怕了,别给自己制造紧张了,对了,我叫不紧张。
远处,还有未进宿舍楼的同学在大声地争论。伊伊向那边看了看,不怕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更威武一些。
只是,她刚刚踏实地走了几步,后面的声音随之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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