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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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化学老头使出浑身解数分析着羟基的分子结构,讲台下的舜天齐却是思绪万千得如坐针毡。
昨晚刘露口气很温和,说的话也很在理:学生也就是以学为生。虽然家庭的原因使得你无法同其它同学一样只需安心的坐在教室里学习,你需要去做兼职来维持生计,但这也不能成为你整天旷课的借口啊。若是因为这样荒废了学业,那么去做兼职又有何意义呢?
刘露说到这里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舜天齐,此刻他脸上的嘻哈油滑全然褪去。作为一个老师,这是她乐意看到的,同时这也证明了她对舜天齐的感觉——这是一股源自心灵深处的莫名,舜天齐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气质令她感到这个男孩将来绝不会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虽然舜天齐只是她的第一批学生,虽然她同舜天齐接触才不过一天,但是冥冥中她能感觉出这个学生的特别!这个学生或许会令她终生难忘。
‘这样吧,舜天齐。这三百块钱你先拿着,以后你们兄妹俩的生活费由老师来负责,你安心的上课,好吗?’说到这,刘露将三张‘毛爷爷’塞进了舜天齐手里。
印宝儿瘦弱的身躯,屋子里破旧的家具,光线的昏暗潮湿,看着这一切,刘露再无法抑制女人的天性——爱心泛滥综合症。这是一种纯洁而真挚的感情,它闪烁着人性的光辉与洁白,虽然同时它也带着涉世未深的稚嫩。
‘老师,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话我也会记在心里。以后我一定努力追求上进,不会令你失望的。但是我们兄妹俩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因为我是个男人。’舜天齐的心头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暖流,进而催化出了一股真挚而激动的感情。或许按年龄来说他还算不上个真正的男人,但男人的某些‘劣性’却已在他身上昭然若揭。
借着这股难能可贵的感情,舜天齐义无返顾的将三张‘毛爷爷’塞回给刘露,同时生怕刘露还会还给他,情不自禁的就握紧了刘露的双手。说真的,即便他表现得再怎样的客气与感激,但他双手的力度让她俩看上去像极了一对躲在皎洁的月光下海誓山盟的小情侣儿。
刘露又一次愣住了,当自己的双手被舜天齐紧紧握住时,她感到全身袭进来一道电流,女人的同情与怜悯,女孩的敏感与羞涩,瞬间即被击穿,内心骤然遁入进了一片虚无。她没有退让,更没有反抗,宁静与柔情定格在她的眼神中。
‘老师的手真柔软。’舜天齐内心一阵感叹。
‘老师,要不在全校倡议一下,给他们兄妹俩组织一场募捐吧。’刘爽腆着一脸的微笑从旁插了一句。
刘爽心底其实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需要讨好舜天齐,若是没了人家,数学以后想及格可就难了;然而另一方面,假若真组织了这场募捐,以后舜天齐安心学习了,那全班倒数第一的帽子必定就戴在了他的头上。
因而提出这个建议之前,他的内心斗争了许久。然后最后他的脑子里猛然间闪现出被唐玉一伙人敲竹杠的情形,于是便下定了决心,心说:邪不压正。老子上高中后尽被你们这帮垃圾压榨了,这回总算逮到个机会也让你们放点血了。
刘爽的建议一经提出,还未等众人开口,印宝儿却从旁坚定的说道:‘不用麻烦大家了,我同哥哥虽然生活上挺困难的,但这些也都只是暂时的。我和哥哥一直对明天抱有坚定的希望,我们一定可以克服这些困难的,哥哥,你说对吧?’说完,印宝儿两只大眼睛睁得滴溜溜的圆,一脸调皮的微笑看着舜天齐。

‘恩,是这样的。只要自己努力,任何困难都压不夸我同我妹妹的。’舜天齐说得大义凛然,心中却是暗自叫苦:嘿,这小妮,翅膀还真硬了是不是。人家刘露老师刚刚毕业,工资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要是再负责我的生活费,那买化妆品的钱从哪来啊。这么漂亮一老师,你忍心让她衣着朴素,素面朝天,色狼见到,各走一边吗?可募捐就不一样啦,你也不去了解了解情况,我们学校多的是纨绔子弟,比如面前这位刘爽同学,这头已经超重的猪,难道我没有义务让他放放血,减减肥吗?
想到这舜天齐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哎,这小妮还是嫩呐,做人不要这么莽撞好不好?你只要回到你爹妈那,你的困难立马就克服了,可我呢?跟你一块回去,当干哥哥?噢,不,干儿子?还是倒插门?
我靠,舜天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倒插门这词你都想得出来?
他的内心斗争如此剧烈,可他人却又怎能知晓。刘露在一旁心里感叹舜天齐这个妹妹真了不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成天只知道学习、崇拜得刘德华一塌糊涂。
‘那这事以后再说,’刘露也不再强求,‘不过这钱舜天齐你得收下,不能连老师的这点心意你都拒绝吧。’‘那……好吧。’舜天齐松开手,表情略微尴尬的饶了饶头,心说再不要这钱,可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舜天齐,你的妹妹真可爱,她叫什么名字?’刘露临走前问道。
‘我叫印宝儿……’‘呃?’刘露一愣。
‘哦老师,她跟我妈姓。’为了西洋镜不被拆穿,舜天齐哪还顾得了其它,将他那过世的妈的姓都给改了。舜天齐啊,你可真是个大大的不孝子啊!
‘好好照顾妹妹,有时间我再过来看看你们兄妹俩。’刘露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然而问题就出在了这句话上。将刘露送出门口,印宝儿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娇滴滴的自言自语:‘兄妹俩,兄妹俩……’猛然间她抬起头看着舜天齐,‘哥哥,刚才在刘老师面前说的话算数吗?’嘿,这小妮子,这一个多礼拜的苦看来还真就没白吃——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了啊。虽然我舜天齐只是棵刚刚破土而出的小树苗,但有也总比没有强啊。可是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赖上我,我这棵嗷嗷待哺的小树苗迟早得被蹂躏成一棵歪脖树啊。
可是扭头看着印宝儿时,刚一触碰到那对目光,他的心立刻软了——这目光实在太杀人了。舜天齐牙一咬,心一横,装作轻松自若的神情,说道:‘算数,当然算数了。你哥哥数得不要太好噢。’‘哥哥,你真好。’这回印宝儿笑开了花,全然不顾腿上的伤,高兴的蹦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舜天齐。
嘿,这小妮子身体软绵绵的,真同抱着一只洋娃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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