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峰子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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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火车站前,大批或拎或扛着行李的旅客如潮水般进进出出,这当中混杂着倒卖车票的黄牛,贩卖假发票的票贩子,当然也少不了从事交易的工作者们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戴着一顶棒球帽,拎着一只旅行包,显得一点也不起眼。
他走出车站,站在广场上,将旅行包放在了腿边,从兜里抽出了一颗白沙。点燃叼上后,他抬起头望着天空。
“兄弟,过来。哥们有点事情同你谈谈。”这时,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了看面前的黄毛,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线,吐出一个字:“滚!”
“哟嗬,小子挺横呐。”黄发脸上顿时露出了略带诧异的恼怒,他的身边立刻贴上了两个人来。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啊?”一头绿毛的家伙指着青年的脸,眼睛里带着凶光。
年说完将烟头踩灭在脚底,眼睛里闪出一道鬼魅阴冷的光芒。
“大哥,这就是一彪子,同他废什么话,先招呼一顿再说。”黄毛被这道寒光刺得心里有些发慎,口气中不免**些歇斯底里的味道对绿毛提议道。
“哼哼……”青年冷笑了两声,微微的摇了摇头。
“还他妈笑……”黄毛彻底被激怒了,刚要摆出拳头,便觉得耳鸣中‘轰’的一声,自己的半边脸旁受到了如锤头般的重击。黄毛‘啊哟’的叫了一声,吃力不住,身子向一侧栽了栽了,一坐在了地上。
黄毛眼前金星四现,右手从额头一直向下摸到了嘴角。他将右手缓缓的放到眼前,全身在这一刻因为恐慌而僵硬——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手掌。‘啊’的一声,黄毛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翻腾,一口血吐在了地上,那摊血迹里还有一颗牙。
黄毛这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同样已然到底,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摸着膝盖。
“你,你叫什么名字?”黄毛恐惧的眼神里带着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努力的将自己向后坐了坐。
“我叫易枫。”青年拾起地上的棒球帽,拍了拍其上的尘土,淡淡的说道。
…………
舜天齐在街上晃了半天,本打算再找份兼职,可却未能如愿——不是嫌他岁数不够,就是嫌他性别不当。有些工作确实不是光凭热情就能胜任的,即便兼职亦然如此。比如前台接待,再比如内衣推销员。
顺着电线杆子找下去,舜天齐对一份广告倒是颇感兴趣,对方是美院的,要找个人体雕塑模特。他顿时来了精神,心说就咱这身肌肉,往那一戳,还不是个活脱脱的掷铁饼者!想到这他自信满满的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你好,我看到广告,说是需要个人体模特?”
“恩,是啊。就你自己吗?”对方是个男人,从声音的成熟度上判断应该是个老师。
“是啊。”舜天齐爽快的回答道,“我经常参加体育锻炼,身体上的肌肉线条鲜明,摆什么pose都可以的。”
对方没有立即说话,舜天齐心想看来有戏,可怎料过了片刻,电话那端如是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打算练习米洛斯的《断臂维纳斯》,您这样的男性恐怕不合适,除非你胸部够大……”
晕……
舜天齐心里感叹说不定刘爽那头猪现在还能派上用场的。他恢恢的挂掉电话,看来如今之计还得去发传单了。可这回他又失望了,找了好几家店,对方的答复居然惊人的一致:金融危机啊,我们现在都请不起人了。
舜天齐心里头纳闷: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就危机了呢?这他妈全球化经济变化的也忒风云莫测了吧。摸着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买了包白沙他坐在了路边。
来来往往的匆忙脚步模糊了他的视线,混乱了他的思绪。仿佛突然之间他感觉到生命有多么的荒诞:像我这样每天只为几十块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么多年来,受过的委屈,接受的嘲讽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唯独现在,生命让他感觉到支离破碎。
怎么活都是活,或许我真的得好好想想未来的路了。
舜天齐掐灭了烟头,拍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看天色,迈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
到了家门口,舜天齐轻轻叹了口气,收拾好郁闷的心情,勉强的笑了笑。低下头,正准备掏出钥匙来开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实。
‘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走了也不将门给关好。’舜天齐皱了皱眉头,心里责备了一句。
‘咦,不对啊,屋子里怎么有声响呢,莫非来了贼。’舜天齐的耳朵贴在门上,郁闷的心情顿时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精神头又足了,‘居然偷到我的头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想到这,一口真气提到丹田,舜天齐大喝一声,一脚踹开了门。这一声如平地一声雷,着实惊人,屋子里的声响一下子消失了,只留下木板门来回晃动的‘吱吱’声响。
“咦,你怎么还在着这呢?”舜天齐脸上略带吃惊的表情。
屋子里很暗,透过朦胧的光亮,舜天齐看到印宝儿正坐在地上,两条腿蜷缩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捂在右腿的脚踝上;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显然是受了刚才踹门声的惊吓,脸上还挂着吃力的表情。

“你怎么坐在地上?”舜天齐紧迈两步走到了印宝儿面前,顺势将逗里的两盘光碟放到了临近的椅子上,伸出两只手将印宝儿一瘸一拐的扶到了床边。
“哥哥,我的右腿崴了。”印宝儿眨着两只大眼睛,声音中还带着疼痛。
“怎么回事?”
“我今天本来是要走的,可后来发现哥哥的屋子里有些乱,于是就把屋子收拾了一下……”
舜天齐扭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可不是嘛,被子叠得很整齐,地面也扫得很干净,就连四周的墙壁似乎也光滑了许多。
“后来屋子打扫完了,我一想到哥哥也只是一个人住,于是觉得还是不能要你的钱。我本来是想将钱放在这里就离开的,后来觉得哥哥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所以我就去买了点菜,准备给哥哥做一顿晚饭。”说到这,印宝儿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骄傲的表情。
舜天齐顺势一眼瞥到了饭桌上放着的两盘菜和一份饭,他的内心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阵感动,鼻孔里感到有些酸酸的。
“可是饭做好了,天色也有点黑了,所以我就想到了屋子里的灯泡坏了。哥哥平时晚上可能也要学习,因此我就去买了个新灯泡。本来我打算将灯泡换上去的,可我太没用了,站在椅子上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结果右腿就崴了。”印宝儿一脸自责的看着舜天齐,说到最后声音简直细不可闻。
舜天齐这才看清印宝儿刚才坐的地方散落着一些玻璃碎屑,皎洁的月光撒在其上宛若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钻石。
舜天齐走过去,用扫地把将玻璃碎屑扫干净,回过头微笑着说道:“傻丫头,你还小哪能换电灯泡,这个明天我来换。”
舜天齐重新坐在了印宝儿的身旁,俯下身看着印宝儿的右脚踝,“疼不疼?”
宝儿点了点头,小声的回答。
“你等着,我给你拿黄花油擦一擦就不疼了。”舜天齐说完,翻箱倒柜的找起了黄花油。
…………
舜天齐将黄花油倒在手心里,轻轻的印宝儿的脚踝上擦了一会,小妮子的脚踝很柔软,擦起来滑腻且有手感。
“还疼不疼?”舜天齐轻声的问道。
“恩,不疼了。”印宝儿使劲的点了点头,呆呆的看着舜天齐良久,“哥哥你人真好。”说完,她的眼眶里滴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傻丫头,哭什么……”舜天齐伸出手擦去了印宝儿脸颊上的泪痕,小妮子嘴巴嫩嫩的,如同一个瓷娃娃似的。
果然印宝儿不哭了,冲舜天齐开心的一笑。
“那你就先住这吧,等腿上养好了再说。”舜天齐心一软,这句话脱口而出。这下印宝儿倒不说话了,脸颊上的笑意仿佛被照相机定格住,眼睛里含着千丝万缕的感触,透着晶莹的光亮。
‘小妮子不会又要哭吧,姑奶奶哎,求求你啊,我可最受不了女人在我面前掉眼泪了。’舜天齐见她这样,心里着实又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但凡是个男人都是拿女人雨打芭蕉的样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要不怎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抗洪那可不是一个男人能完成得了的啊。
好在印宝儿这丫头还算挺争气,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转最后硬是没掉下来,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哥哥,你真好。”
‘我好吗?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呢?’舜天齐不愧是新世纪的青年,面对别人屡次三番的表扬,一点没忘的那句教导:时刻保持批评与自我批评!
“哥哥,你尝尝我做的菜吧。”
“你吃吧,我吃过了。”生活的压力令舜天齐也没什么胃口。
印宝儿倒也听话,坐在椅子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哥哥,你尝一口嘛?”
天齐勉勉强强点点头,可这口菜刚送进他的嘴里,心里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丫头菜做得还不赖。’于是,接下来舜天齐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搞得印宝儿连饭都没吃几口,尽是露着幸福的微笑看着。
“哥哥,我的菜做得怎么样?”印宝儿笑嘻嘻的问道。
“还成,还是我家的电饭煲好,煮出来的大米饭就是香。你也吃啊,别光顾着看我吃啊。”舜天齐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经过一番风卷残云,面前已是杯盘狼藉。
“我吃饱了,哥哥,你再多吃点。”印宝儿的两只大眼睛里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又夹了一口菜放到了舜天齐的碗里。
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舜天齐的心理涌上了莫名的感动,似乎这一刻家的温暖紧紧的包围着他。他用力的在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那一刻印宝儿也笑的,笑得是那样的幸福。
晚上睡觉前,刘爽发来了一条短信:今天老师见你逃课,脸色很不好看,让我通知你明天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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