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思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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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言人事天注定,但祸福之间,除了事后品评,又有谁真能预知一二。年仅九岁的思涵自然不懂这些,她只不过如寻常一样,在傍晚时分去市场给母亲买些吃食,却遇到了小脑袋瓜子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场噩梦。
一个貌似纯良的阿姨只是和蔼的俯下身子赞了她两句“这个小姑娘好可爱”,然后轻轻的抚摸了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思涵便浑浑噩噩的拉着阿姨的手,如梦游般穿过了市场,走过人烟稀少的小道,直接出了城门入了小庙。
“这该死的老天,这会子怎么就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了”,史青很郁闷,转头看到瑟缩在小庙一角的让人想疼爱到骨子里的小女孩,脸上马上就多云转晴了,“多俏的一个小姑娘家,在将养个几年,绝对是个可人的姑娘,到时候啊,不知道又有多少拴不住裤裆的汉子可劲的往她床上砸钱。”史青仿佛看到了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一串串铜钱争先恐后的往地上砸,叮叮当当的直往她心里钻。史青很是得意的笑了。
史青得意的笑,看在思涵眼里,就全是恶魔的味道了。她虽然依旧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这座破烂的小庙,但小小就早熟的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上贼船了,眼前这个仍旧风韵尤存的和蔼阿姨,对自己一定是动了坏心思了。
看到陌生的地方,想到未知的明天,想起家中的母亲,刚刚清醒过来的思涵没能思虑多久,便害怕得留下了眼泪,继而好像是要跟老天爷比赛似的,眼泪也随着倾盆大雨哗哗的下来了。
“哭什么,乖,姐姐以后会好好疼你的,教你读书,弹琴,画画,好不好”,史青是打心眼里疼惜眼前这个小小聚宝盆,温柔的理顺思涵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你呀,就安心跟着姐姐,别想跑,这虽然天大地大的,你却哪里也去不了了。”
思涵终是小孩天性,又走了许久的路,哭着哭着便疲倦的睡着了。只是眉脚依旧皱着,看来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是害怕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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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从傍晚一直下到天黑,仍旧噼里啪啦的没个消停。史青有些着急了,这里毕竟离薛城只有三五里路,要是那小姑娘的嫁人寻来,也是件麻烦事。但这天黑雨大的,也实在不太好行路。站在门檐望着庙外的雨,史青有些犯愁。
恍惚间,山脚下似乎有人影渐近,史青心头一紧,便想拽着思涵往菩萨像后头躲去。再瞪圆了眼睛一看,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只见雨夜中的石板台阶下,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把破烂的竹伞,无它。
待身影走近了,史青才确定了只是一个流浪的小孩,年纪约莫十一二岁,个子不高,身着有些破烂的麻布衫,背上一个大竹篓。看打扮,倒不像个小乞丐,而像个跟自家公子走丢了的小书童。
史青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小书童与她擦肩而过,自顾自的走到菩萨像下,卸下背上的竹篓,一坐到了地上,其间就连眼角,也没给史青送来一个。
“倒是个有趣的孩子”,确认了毫无威胁,史青便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走到思涵身边坐下,兴趣盎然的看着小男孩。
耳边又时断时续的响起了哭泣声,原来是思涵幽幽醒来,又开始跟老天爷比拼下雨了。

思涵好希望只是做了一个大恶梦,然后醒来时就看到亲爱的妈妈就坐在床边,亲切的看着她。可惜当她睁开眼睛时,还是那座破庙,还是那个看似慈祥实则恶毒的女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斜对面菩萨像下多了一个瘦小的小男孩。
思涵刚想条件反射似的喊救命,就感觉两道如剑般凌厉的眼神直刺自己的心房。思涵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抬眼看到史青正狠狠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叫,我就马上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思涵犹豫了一下,再看看小男孩那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身子,最后只能认命似的低下了头,继续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起来。
这是个无所事事的雨夜,这是座百无聊赖的破庙,除了屋外一刻不停的雨声,再无其他。不久,小男孩倒头睡去,思涵也渐渐垂下了眼睑,史青再牢牢的拉住了思涵的小手后,也渐渐跟梦里的银子偷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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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
半睡半醒间,思涵感到有个讨厌的家伙在拍自己的小脑袋,不耐烦的挥手想赶走那只讨厌的苍蝇。
“喂,醒醒!”
思涵终于睁开了那双朦胧却灵动的大眼睛,使劲揉了揉,才看到那个菩萨像下的小男孩此时正蹲在自己身前。
“她是你母亲?”小男孩指了指身边仍然一睡不醒的女人。
思涵摇了摇头,她还半睡半醒着呢。
“那她是你什么人?”小男孩看到思涵那副仿佛马上就要沉入梦乡的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思涵这会总算清醒了,她下意识的双手抓住了小男孩,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哥哥救我!”
小男孩这下终于露出“我早就知道”的神情,拍了拍思涵的小脑袋,说道:“相信哥哥吗?”
虽然今天刚刚被一个貌似和蔼的阿姨欺骗过,但思涵还是好不犹豫的狠狠点了点头。
“来,起来跟哥哥走吧。”小男孩率先站了起来。
当思涵跟着站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眼前这个临时冒认的哥哥,居然还比自己矮半个头。思涵觉得有点亏,“还没我高呢,我怎么就喊哥哥了呢”。
小男孩可没想到思涵还没出狼窝,就动自己的小心思起来。他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行头,撑开了破伞,很是自然的牵起了思涵的小手,昂首走出了破庙。
思涵这会才想起来害怕,扭头看向小庙一角,才发现那个和蔼的阿姨还在睡得昏天暗地人事不知呢。思涵扯了扯小男孩衣角,指了指。
“放心吧,她一时半会醒不来的。”小男孩平静的说道。
终于逃出升天,虽然仅仅是被虏走一天不到,但思涵仍旧觉得这一天悲喜两冲天。呼吸着雨夜山林新鲜的空气,看着不知何时已成毛毛雨的雾蒙蒙的天,思涵觉得这一天似乎就像做了一个刺激异常的冒险游戏。扭头看着身边那个比自己还矮了半个脑袋的所谓“哥哥”,思涵再也感觉不到害怕,“哥哥的眼睛真好看!”思涵暗暗想着。
小男孩的眼睛很大,里面透出明显与小小年龄不符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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