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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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曲又是和前面的铿锵之音不同,竟是一首春江花月夜,最是典雅舒缓的调子。
夕阳西下,静谧的江面上,唱晚的渔舟随波荡漾,岸上花影摇曳,送出了和熏的春风,轻柔的抚过平静的江面,扬起了一抹春皱。
春潮涨起,一轮皎洁的明月冉冉而生,月光随波流动,轻洒银辉,岸上,江流环绕芳野,花林闪着银光,天上月光似天降流霜,不见飞动。江畔,白沙与月光融成白茫茫一片,江天共一色纯洁无瑕,明月皎皎在清空中孤单清静……
这时就见苏婉儿朱唇轻启,澹然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歌声低沉婉转,词义悠远绵长,配着苏婉儿略显得性感沙哑的嗓音,将一幅轻彩淡痕,澄明恬静,神韵飞动的水墨彩图呈现在了欧阳野眼前。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悠悠去,青枫浦上不胜愁……」
歌声悠悠,琴音渺渺,浓浓的诗情画意跃然于琴指之间,就像是丝丝清流,超然物外,荡涤尽了这世俗的尘污……
良久,欧阳野才从这意境悠远的琴音中回醒过来,却发觉周围早已是寂静一片,不只是楼下的丝竹,便是附近的船只也都纷纷聚拢了过来,人人翘首,昏昏然如入梦中。
「好、好,如此天籁之音,琴仙之名果不欺我!」
楼下不知那位才子带了个头,紧跟着各种马屁如潮涌至,你一句,我一句,不多时便是十几首章台诗篇做得,也不管好坏一股脑的吟唱了过来,以期能博得美人青垂,若再得能邀约一见,那便是死了都值了。
好好的一个气愤顷刻间就被破坏殆尽,欧阳野直听的摇头慨叹。至于苏婉儿主俾,苏婉儿还好些,只是气了个凤眉轻皱,小青却是早已经忍不住的咯咯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艘乌蓬小船破浪而出,其上一个清越的声音力压嘈杂,传了过来:「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几日不见,苏大家的琴技又有精进,实是可喜可贺!」
欧阳野闻言一愣,这声音,有点熟悉啊,不由抬头朝那边看去,却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让他不爽的江南三公子。刚刚发话则是三人中的老大,苍穹剑司徒盛。
「哈哈!原来苏大家不止琴技高超,歌声更是清雅脱俗,想来琴仙之后,还应该加个歌仙才对哩!」司徒盛这边未落,另一声音又起,欧阳野凝目看去,不是老三游龙剑岳战是谁。
跟着第三个声音又起,却是老二清冥剑韩清源,这家伙最是滑头,一改前两人的马屁,换成了一翻感叹:「有道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一句话道尽了这人生苦短,世态的炎凉,真真的好歌、好乐啊!」
说话间,那乌蓬小船已然划近船帮,这哥仨也不客气,脚下直接自船头一点,提气轻身飞了过来。

依旧是苍穹剑司徒盛打头,抱拳施礼道:「淮杨司徒盛,携二弟、三弟见过苏大家,今日冒昧讨饶,还请大家恕罪则个。」
苏婉儿也是在司徒盛哥几个出声之时,就已经认出了他们。不过很明显的,这位大家对于三人的到来并不怎么感冒,原本轻皱的眉头越发的紧了些。
听得三人问候,不由叹了口气,隔着船舱淡淡的回道:「司徒公子客气了,苏婉不过一红尘女子,且当不得如此礼待,三位公子末折杀了奴家。」
老二清冥剑韩清源接道:「当得、当得,若琴仙都当不得,这世上又有何人当得?」
「就是、就是,大家怎的跟我们兄弟还这般客气。自前月一别,大家天仙一般的样儿便整天在俺老岳眼前晃悠,真个是茶不思来饭不想,还请大家开恩赐见一面,以慰这相思之苦才好啊!哈哈!」
如此直白露骨的话语,也就是岳战这等粗豪的浑人,方才能当这这么多人面前,不羞没骚的说将出来了。
苏婉儿面色微温,依旧是隔着舱房回,不咸不淡的说道:「岳公子说笑了,似我等女子,做的就是这卖笑的营生,各位大爷肯来捧场,是苏婉荣幸才对,这开恩赐见之说请再勿修提。只是今天着实不巧,苏婉这里已有客在,三位公子若是有暇,请改日再来吧。」
说罢便再不理会三人,至将那窗上的纱帘也一并放了下来。
岂料那岳战却仍不死心,高呼道:「大家且慢,我兄弟自上月得见仙颜后,无不仰慕非常,又知大家好乐,是以多方探求,终于日前寻得一本上古仙曲秘本,千金购得,今次专门前来送与大家赏鉴。」
原来憨人也不全傻,居然也知道投人所好。
果然,苏婉儿在听得那上古仙曲四字后,眉目间已然亮了起来,只是碍于屋内还有人在,不好表露。小心的偷瞥了欧阳野一眼,小心回道:「三位厚爱,苏婉实不敢当。」
就听司徒盛哈哈笑道:「大家无须客气,只因我等还有要事,明日便要起程它去,是以这才冒昧求见。」
苏婉儿闻言颇感为难,又偷了瞧了欧阳野一眼,见这家伙居然没事人儿一般的自顾品茗,却并无不虞之色,方才出了口,道:「如此请三位公子稍待,容后相见。」
司徒盛等人闻言大喜,连道冒昧叨扰,自去大厅安心等待。
安抚了江南三公子后,苏婉着实的送了口气,冲欧阳野歉然笑道:「适才多有怠慢,公子勿怪!」
苏婉儿这翻做作也算是给足了欧阳野面子,当下便是有些怨气也没地儿发作,哈哈笑道:「大家仰慕者如此众多,可见琴仙之魅力,果然不凡啊!」
苏婉好像对这种程度的奉承早免疫,闻言哭笑一下,素手轻抚琴玄,正色道:「奴家刚刚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还请公子雅正!」
「呃!」笑声噶然而止,欧阳野彻底傻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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