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下) 『一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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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吴大人这个县令当得倒也挺称职的,对你们县的情况了如指掌啊!吴大人有没有想过,其实要解决你们县百姓的难题,要解决你们县税赋的问题,只要简单的一个措施就可以办到。”刘璇说道。
“愿闻其详!”
“只需将你刚才说的五条政策改一个字,抑商贾变成倡商贾就可以了。”
“二王爷看问题果然透彻!一句话就道破了问题的关键。”吴钧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商贾之利老夫自然知道,但此事万万不可。商贾皆为利往,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最是败坏风气,使人见利忘义,乃小人行径也。”
“那么,市场经济搞不成,吴大人也可以以官府名义,统一收购销售百姓需要贸易的东西,搞搞计划经济,即可解百姓难处,又可增加税赋啊。”
“那本县岂不是辜负了圣人教诲,成了那易地而贸的商贾小人了?百姓如何还肯伏教化?”
“大人为黎民苍生计,又何妨做一回小人?”
那吴钧闻言只是道:“不可!不可!”
刘璇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吴大人又问魏彬道:“将军姓魏,可是我大汉前朝孝宣帝朝魏丞相高平候后人?”魏彬答道:“正是!”吴钧闻言作惊恐状道:“不想将军竟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魏彬也道:“不敢不敢!”又忙的问吴大人的出身和家世。
刘璇听着他们失敬来不敢去的,心里暗暗好笑。这个吴大人,早知道魏彬是个将军,都没有多么恭敬;一听说他也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祖宗是个丞相,反而毕恭毕敬起来了!真是迂腐得可爱。其实刘璇不知道,蜀国的国君都自称是孝景帝苗裔,以汉室正统自居;所以上行下效,蜀国官场最重视一个人的家世出生。要是说一个人官居什么什么位置,那不算厉害,顶多人家在心里说一声“暴发户”;但是如果说是我大汉朝某某侯某某公的后人,即使本人是个白丁,那人家都要说:“乖乖不得了!XX你是名门之后啊,失敬失敬!”
三个人说话间,忽见堂下跑上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偎到吴钧怀里嚷道:“爷爷,菱儿饿了,菱儿也要吃肉!”这个小孩子是吴钧的孙女,平时最受宠爱。今天吴钧把家里的饭菜都拿来招待刘魏二人了,家人都还饿着呢,所以这个小孩子看见平时最疼自己的爷爷在厅上与人吃饭,也跑上来讨吃食。刘璇还没觉得什么,那吴钧却觉得这让自己在王爷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一把将那吴菱轻轻推到堂下,斥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还不回去找你娘、老子去!”
“呜呜呜...爷爷坏...爷爷不给菱儿吃肉...呜呜呜......”小女孩从没见爷爷对自己发过火,这时越发倒在地上撒起赖来。
吴钧还要斥责,刘璇却看不下去了。他笑呵呵的上前从地上抱起那小孩子,回到自己座位上,然后拿了桌上的食物给她道:“来,不要哭了,哥哥给你东西吃。你叫小菱儿是吧,你知不知道没东西吃就哭鼻子是很没有出息的行为?”
“知道!”小女孩一边大块朵颐的吃着,一边点头道。
“那你以后没有东西吃时还哭不哭啊?”
“还哭!”
“嗯?”
“因为哭了才有东西吃啊!”
“哈哈哈~”刘璇笑着转头对吴钧道:“吴大人,你看到了罢,连一个黄口小儿都懂得的道理,您还不懂吗?”
“...王爷说的是,吴钧受教了!”
后来,这位吴大人真的按刘璇说的话去做了,在蜀中各郡县中率先实行了不抑商贾的政策,而是以严法治商。几年时间就让新都县发展成远近闻名的一个富庶地方,新都商贾遍天下。京城的大司农知道了这里的政策,先后下了几道公文斥责吴钧及他的继任者都没用;后来亲自来到新都县视察了一番,才不得不叹道:“新都重商贾以辅农桑,不循祖训;然物阜民丰,道不拾遗,几有大同之治哉!”遂上书皇帝,于新都县设郡治,建新都郡。此乃后话,不再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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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刘璇和魏彬就住在吴钧家。吴钧拉着刘璇促膝长谈直到深夜才罢。第二天,吴钧派了县里的乡勇百来人护送着王爷的车帐(其实也就是一匹瘦马)回京城。新都县离成都不远,不半天就到了。成都守城门的官兵看到这伙乡勇衣裳破破烂烂的,还道是哪儿来的流民大军呢,怎么也不肯放他们进城。刘璇和魏彬同那些官兵好说歹说都不成,最后抬出王爷的架子来,只见那几个老兵油子一翻白眼道:
“王爷?就你这一身破烂的衣裳还王爷呢!那我还是大将军呢!你,你”他指着身边的同伴道:“你是丞相,你就是大司马......”
“哈哈哈哈......”
刘璇真是哭笑不得,他这个假王爷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身份的。旁边的魏彬也没有办法,他是属于国家秘密组织的,平时身份不轻易外露,说出来恐怕连只蚂蚁都不怕。
还是一个老兵见他们神色不像平常人,才好心的道:“你们让那些人去别的地方吧,放你们两个进城倒是可以。你们不知道,我昨天听我在赤羽军的一个老表说,他们赤羽军护送二王爷的那伙人遇上山贼袭击,几乎全军覆没,二王爷也下落不明。今天早上皇上还在朝会上大发雷霆呢!你们谁不好冒充,干嘛冒充二王爷?小心被当奸细抓去了!”
刘璇真是无语了,自己不远千里赶到成都,多少难关都闯过了,眼看到了家门口,却被几个兵痞子拦着不放。他只好转身对那伙乡勇道:“既然如此,各位差大哥请回吧。替我向你们县太爷道谢!”说了半天,却不见那伙乡勇回去,一个个都拿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只见一个年长的乡勇上前道:“王爷,您看我们兄弟跑了这大远的路来,连顿饭都还没吃呢。您是天潢贵胄,就是拔一根汗毛也比我们大腿还粗啊!您看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刘璇马上明白了过来,感情那吴县令派保镖也不是白派的。他伸手去身上掏金子,才发现自己这次出来带的金子也所剩不多,根本不够打赏这一百来号人的。他掏了半天,才招手把那个年长的乡勇叫过来,小声的道:“本王此次流落荒野,也没有带许多金子。你们看,打白条可以吗?”
“打白条是什么东西?”
“打白条就是那个...”刘璇刚要说打白条就是写借据,忽然想到自己一个王爷还跟他们这些苦哈哈借钱是不是会让人家很瞧不起?这时,魏彬也看出刘璇的窘迫来,他掏出一块十两一锭的黄金递给那为首的乡勇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没眼界!王爷出门也会自己带钱的吗?不都是我们这些下人替他老人家掏钱!”
那老乡勇看这么大一锭金子竟是平生都没见过的,心里暗暗盘算着,一百来人分下去,每人拿到手的也顶得上衙役们一个月的月钱了。忙喜滋滋的领了金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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