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藕断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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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女侠站在洞口等着寒浞,见他换好衣服走出来,便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拉着我的手,闭上眼睛!”
寒浞不敢违抗,照着办了。
他感觉自己握着的小手是那般的熟悉,猛然间想起了珠儿。
可是他不敢胡思乱想,因为他心里清楚,珠儿已经死了,人世间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何况这位侠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会仙术,珠儿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子突然间腾空而起,他赶忙屏住呼吸,耳边只闻一阵忽忽的风声,一瞬间两脚便落在了地上。
“睁开眼睛吧,已经到了你们的军营。”蒙面女侠低声说。
寒浞睁眼一看,果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军营。急忙倒身下拜,叩谢恩人。
蒙面女侠毫不理会,冷漠地说:“你中了南魉的玉女迷心散,此药无色无味,一瞬间内就会使人发生幻觉,与幻化的异性苟合,造成自身伤害而被敌人擒获。我送你一粒丹药,此丹唤作定心丹,你服下后,今后任何致幻的药物对你都不起作用了。还有,你下体已经受了伤,会影响你的健康,我这里有一瓶百草还阳露,你只要每晚涂抹一次,连续七天便可恢复如初。”言毕,将两种药物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寒浞羞得脸上如巴掌打了一般,低头不语。
待他听见对方移动的脚步声抬头看时,蒙面女侠已经走出很远了,这才想起还没有问侠女的名子,便站起来大声问:“侠女姐姐,您叫什么名子?”
“苦人!”
夜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两个字。
苦人?怎么会叫这样的名子呢,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既然不肯暴露身份,肯定是另有隐情,但愿以后我们还能有相见的机会。
寒浞弯腰拾起侠女放在地上的两种药,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大踏步向营门走去。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士兵高声喝问。
“快开门,我是你们的大将军!”
“啊!是大将军!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守门士兵欢呼着,打开了营门。
军营里立刻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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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女侠到底是谁呀?
寒浞的感觉没错,这位女侠不是别人,正是被他误伤致死的妻子珠儿。
珠儿和她的父母不是都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了呢?难道她没死,阎王老子又把她放回了人间,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没错,一点儿都没有错,珠儿的确没死。
原来,那日寒浞把珠儿全家葬入地洞内以后,一把火烧了山里的篱笆院,便沿着山路逃离深山。可是山里冲天的火光惊动了一个人。此人乃蓬莱山云霞洞的一位仙师,道号火云圣母。那日她正驾云往终南山访友,途径山东半岛,忽见山中火光冲天,睁开慧眼一看,却是寒浞放火烧毁了深山里的小院,独自畏罪潜逃。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劫数,不想多管闲事,正待走开,忽然发现火光中一股怨气直冲云霄。她定睛一看,呀,下面还有两条生命危在旦夕,屈指一算,此二人不但命不该绝,而且与自己还有师徒缘分,这才落下云头前去营救。
火云圣母乃万年火烈鸟得道成仙,修成正果,不仅有高深的道法,而且精通医药,一双慧眼能看得见千里之外的蚊虫,能看清人五脏六腑的细微变化。她得道后,行程数万里寻找栖身之地,最后行至东海蓬莱山,被那里迷人的仙境陶醉了,便找了一处洞府住了下来。后来又收了两个童儿,一个是得道的海鸥,称作水灵童儿,一个是得道的鹞鹰,称作木灵童儿。师徒三人在蓬莱山云霞洞一住就是千年。
火云圣母落下云头,冲着大火吹了口法气,大火顿时熄灭,她走入废墟中,找到了地洞的所在,用法力移开洞口的石板,把洞里的珠儿弄到了地面上。
珠儿虽然窒息而死,但体内生命的信息并没有停止,而且她已经怀了身孕,小生命也在顽强地支持着母亲活下来。
火云圣母用法力打通了珠儿全身的经脉,使珠儿重新活了过来。于是,便把她带回蓬莱山云霞洞,收她为徒,传授她一些道术。半年后,珠儿生下了一名女婴。珠儿因恼恨寒浞,便给女儿起名无父。

这天傍晚,火云圣母偶然睁开慧眼,恰好发现寒浞被捉的一幕,她深知寒浞命不该绝,就把此事告诉了珠儿。珠儿一听,眼泪刷就下来了。倒不是她担心寒浞的安危,而是她又想起了他们婚后的那段快乐时光。
火云圣母知道珠儿心里还放不下寒浞,便有意安排她下山去救她,还给她拿了两种珍贵的药。珠儿初时不肯下山,后来在师父的劝说下,这才答应。
珠儿让水灵和木灵帮忙照看孩子,自己腾云驾雾离开蓬莱山云霞洞赶往南山。按照师父的指点,她先去南山六鬼的大帐盗出了寒浞的衣服,看见一张空床上有几面花花绿绿的旗子,顺手牵羊地拿了一面,将衣服包裹起来,用手拎着直奔山洞。
两个守洞口的士兵正在那里无聊地谈天说地,珠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他们身边,迅速点了他们的**道,然后冲进地洞。她一眼便看见了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着的男人,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心痛如割。那一幕幕幸福快乐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那残酷可怕的一幕又好像刚刚发生,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爱他,还是该恨他。她心里说:寒浞呀寒浞,你真是害苦我了!
她之所以用一块黑色的纱巾蒙了面,就是怕寒浞认出她来。她不想再与寒浞有任何瓜葛,她曾经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和他相认。
她迅速走进洞内,挥起宝剑“唰唰”几下子就割断了寒浞身上的绳索,抓起他的胳膊,命令道:“走,赶快跟我走!”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赶忙转过身去。
她多么想上前搂住他,亲亲热热地叫他一声“浞儿”,然后热烈地亲吻一番。可是,他如今是杀死父母的仇人,她此刻不杀他已经是对不起父母了,怎么可能还和他有肌肤之亲呢?
寒浞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侠女,一时呆住了。
“看什么看,快点!”珠儿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先行走出洞去。
寒浞赶忙跟出去。
珠儿向寒浞伸出手来,命令道:“拉住我的手,闭上眼睛。”
寒浞赶忙照办。
两只手接触的一刹那,珠儿顿时感到有一股强大的电流涌遍她的全身,虽然此前他们已经接触过千百次,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她感到心灵震颤。她心灵的底线几乎就要崩溃了。不过,经历了大喜大悲的珠儿,已经不再是当初天真烂漫的轻狂少女了,她现在对男女之情已经有了足够的自控能力。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仿佛拉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一样,腾云驾雾,很快便来到了有穷军军营的外面。
“睁开眼睛吧,已经到了你们的军营。”珠儿松开手,平静地说了一句。
寒浞显然没有认出她来,急忙倒身下拜,叩谢恩人。
珠儿泪水在眼窝里转了转,险些儿流出来。她用力咬了咬嘴唇,这才平静地告诉他:“你中了南魉的玉女迷心散……”
说到后面的时候,珠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倒不是因为女孩子的羞涩,而是因为心灵上的疼痛。她清楚地知道,今生今世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将来的幸福。她心说:浞儿呀,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情比海洋深!虽然你对我无情无义,可珠儿的心永远是热的,为了你我忍受了无法忍受的心灵创伤,承受了一个女人难以承受的痛苦,这一切不为别的,只为着你我前生有缘,只为着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浞儿,你的未来已经不再属于我,但我仍然为你祝福,希望你一路平安……
她默默地将两种药物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侠女,您叫什么名子?”身后传来了寒浞急切的问话。
她想了想,突然脱口吐出了两个字:“苦人!”
苦人!珠儿觉得这个名字最贴切不过了,天下的女人有谁能似我这般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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